第二天南宫水云即使心中再不愿也不得不去警署保释真田秀赖,时隔三年再一次出现在她眼前的真田秀赖显得极为颓废,以往的俊秀神采早已被这些年的酒色掏空,双眼无神,整个人佝偻起来,比之三年前更为不堪。
“想不到你还会来看我。”真田秀赖看见眼前比之三年前更加光彩明媚的南宫水云,眼中闪过一道亮光,苦笑道。还记得初见时,她身着白衣在日光中缓缓行来,就如同天外仙子落入心间,他们那时候多么美好,爱得多么炙热,逃家、私奔、抗争,浪漫得就如一场经典电影,可为什么后来他们会变成这样,本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啊,真田秀赖心中越发苦涩绝望,他现在什么都没有了,父亲不待见,兄长总叹气,以往的朋友一个又一个远离,就连女儿都不认他,甚至于今日被投入监狱中,被冠上如此险恶的罪名,他还有什么希望,不如就此沉沦了吧,于是他的头低得越低,手指头攥得死紧。
“其实我一点都不想来看你。”南宫水云冷笑一声,越发觉得眼前这个男人没有担当,当初为了她胆敢与她兄长对打的大丈夫果然只是一场梦,幸好她醒过来抽身及时。
“你走吧,告诉父亲他们,就当真田家没我这个人吧。”真田秀赖一震,心里有些不忿,他从小被捧惯了,即使后来被真田老太爷不待见,楚楚那伙人还是每日里当救命稻草一般捧着,南宫水云这般看垃圾的眼神让他仅剩的自尊心着实受不了。
“行了,你的自尊早就被自己给踩没了,用得着现在那么矫情吗,你当大家都很想管你吗?”南宫水云冷笑一声,毫不留情地讽刺,还自尊呢,也不想与他废话了,直接从包里拿出一张授权委托书推给他,喝道,“签了它,我保释你出去。”
“水云。”真田秀赖不敢相信地接过授权委托书,从头细细一看,不由得感激不已,动情地看向南宫水云,谁愿意呆在牢里,谁愿意做一个强/奸犯,要不是先前被抓走时自家父亲兄长铁青的脸色绝情的话语,他怎么会灰心绝望。现在可好了,水云肯来救他,肯定是家里说项,就算他再不关注时事,也知道水云在律师界的地位和能力。原来都是他想多了,父亲也好兄长也好都是想着他的,就连水云……想到这里真田秀赖不由得想入非非,忙不迭地在授权委托书上签了字。
“你别多想,你不过就是咬着玉瓶的老鼠,要不是为了夭夭,你死在这里我都不会管的。”南宫水云看都没看他一眼,直接讽刺道,嫌恶地接过授权委托书,随意地团成一团塞进包里,再拿出笔记本,问道,“你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
“水云,不先保释吗?”真田秀赖有了出去的机会,自然不会在意其他的了,装作听不懂南宫水云的讽刺,端着一张小心翼翼的笑脸问道。
“今天没带钱,我有空会拿钱过来的。”南宫水云也扬起一个笑脸,毫不留情地打破真田秀赖的期望,反正他若是真的没做到时候总有机会出去,至于之前就呆在这里,她想真田家的任何人都暂时不想看见他在眼前晃来晃去碍眼的。
“你!”真田秀赖猛地站起,他就是傻子也知道被耍了,指着南宫水云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又猛地坐下,别开头,生闷气。不就是以前因为楚楚的事,至于耿耿于怀到现在吗,他不是说了她才是真爱,楚楚只不过是情不自禁,他都道过谦了,她果然就是心胸狭窄,难怪容不下楚楚。
“你不说是吧,那就在这里呆一辈子好了。”南宫水云一点都不焦急,直接收起笔记本,玩起了自己的指甲,好整以暇,她还不知道这人,什么尊严什么担当对他来说都是浮云。
真田秀赖很想大声地说“不”,可是他不敢,他不想呆在这里,在外面就算没有了家族权利他还是令人羡慕的大家少爷,在这里他会变成人人唾弃的囚犯,眼看着南宫水云就要站起离去,忙不迭地放下架子,哀求道:“水云,别走,我说。”
“这不就结了,那就快点吧,我的钟点费可是很贵的。”南宫水云的眼中闪过鄙夷,重新拿出笔记本,她倒要听听,他又发生了什么天才般的事。
真田秀赖这人虽然到目前为止表现出来的都是一无是处,其实这人还是有点小才华的,做不来大事处理不了家事容易被女色迷心,但处理处理一般的事情还是可以胜任的。他虽失了了真田家的权利,但他有个好大哥,在真田老太爷睁一眼闭一只眼的默许下,还是把他扶上了神奈川警署警视的位子,其实到昨天之前,他的风评就算不好也不算坏,不过就当一闲人而已,混日子呗。
可是他当一个闲人也就罢了,偏偏前几天心血来潮插手办案了,大约也是被某声名卓著前途无量的东京警视厅警视给刺激的。到底真田秀赖是顶头上司,又是真田家的人,底下的人就算颇有怨言也只得认了。其实真田秀赖这人真的振作起来还是有点作用的,居然真被他查到一起谋杀案的犯罪嫌疑人,他精神大振,当即就领着一班人马上门准备一雪前耻。
这次被真田秀赖歪打正着,那犯罪嫌疑人的确是凶手,不过早就跑了,只有他的妻子在家。问题坏就坏在这个犯罪嫌疑人的妻子长得很漂亮,真田秀赖这个人对女色比较没有抵抗力,在人家几句娇嗔下居然乖乖地跟人家进屋搜寻,不过一刻钟,外面的警察听到那女人一声尖叫,纷纷冲了进去,眼见的却是他们的警视大人不停地把那女人往床上推,而那女人梨花带雨,一见他们惊恐地大叫“非礼”。
谁是是非,在场的警察不过一秒钟就得出结论,纷纷鄙夷地看向真田秀赖,然后不过一天时间,真田秀赖在那女人的泪水涟涟下极不光彩的锒铛入狱。真田秀赖羞愧地讲完,可怜巴巴地望向南宫水云,不断地表白自己:“水云,我的为人你还不知道吗,我只是想推开那个女人,是她诬陷我的。”那个女人一进里屋,就如灵蛇一般缠了上来,他稍稍失神后也知道这种事难为,急忙推开,谁知已经来不及了,可是为什么他说了这么多遍,那群平时的同事上司下属都不愿意相信他。
“你究竟有多蠢才能单独跟人进里屋,你究竟有多笨才能得罪一个警署的人而不自知!!”南宫水云翻了翻白眼,差点掀桌。整件事看上去就漏洞百出,真田秀赖就算再无耻他总是世家子弟,要干这种事估摸着也会讲究个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可能蠢得在那么多人面前动手,何况就他那浅得跟小溪似的城府,一看就知道没这个贼胆。她看得出,那群警察从上到下也总有人看得出,看来他是被教训了。心里却长长舒了口气,看来并不难,也没真的发生什么,到时候也能清白,到时候绝对要揍他一顿。
事实跟南宫水云想得其实差不多,其中的隐情很多人都看得出来,那个女人那身风尘味不是泪水和衣服能遮得住的,可是谁叫真田秀赖年轻时刚进警署的时候目中无人,后来又仗着地位混日子,没本事又不会处理人际关系,没人看得惯他,要不是看在他姓真田,早有人教训他了。这回当上头要教训他,自然没人愿意为他说话。而负责这事的人叫广田太郎,却是农家子弟,凭着自己的努力一点一滴地走到这里,可是他的警视之位当年却被真田秀赖这个没什么本事的二世祖给挤了,虽然后来也很快爬到了警视,心高气傲的他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自然视真田秀赖为眼中钉肉中刺,这回难得抓住机会,又有真田家的对头支持,自然不遗余力地打击。不过真田秀赖也是本事了,能本事到让原本真田系的人没一个人愿意为他说话。当然也跟真田老太爷退休,真田广赖主要发展势力还没延伸到警界,上台的又是被他一直压着的对头有关。所以说做一个二世祖也不容易,所以也就不难想象为什么迹部能屹立于万人之上了。
“我……”真田秀赖自然还没想到那么远,只愣愣地看着南宫水云,眨巴眨巴眼睛。
“行了,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我会觉得自己太聪明的。”南宫水云却已不想理会他,径自站起转身离去。这根本就是个天大的笑话,难怪老爷子这么伤心难受了。
“水云。”真田秀赖急忙站起,急急唤道,她走了他怎么办啊。
南宫水云闻言却也是转头,只不过说不出来的话让真田秀赖的心瓦凉瓦凉的。
“别叫我水云,我和你没那么熟,你可以叫我南宫小姐或者明智太太。”说完就毫不留情地离去。
“不要啊。”真田秀赖心直往下坠,伸手却抓不住南宫水云的背影,那句明智太太更是刺痛了他的心,不由得蹲下来不停地抓自己的头发,为什么会这样啊,遥想当年鲜衣怒马美人如玉,为什么会沦落至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