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郊,岫云寺中慧明住持禅房的客室中。
着一身蓝色便衣的雍正和住持慧明禅师正坐在桌边一边品茶对弈,一边谈论着佛经。
房中并无岫云寺中的小沙弥伺侍,只能看得见雍正带来的两人静静侍立在一旁,偶尔添些茶水,房外的各处却是守备森严。
一局结束,雍正先开口道:“大师棋艺一如以往的温润平和,当是方外之人心境平和才能有此境界。”
“承皇上赞赏,老纳终日无事,也只在这些上面下些功夫,只做修身养性了。”
“能修身养性也是一种福气,朕可没有那个时间和精神啊!”
“皇上责任重大身系万民福址,自是不如老纳这般悠闲了。”
“大师,朕这次来你这里,是想请你再替朕看看几个人的命数如何。”
慧明禅师的动作略微一顿,道:“皇上心中早已有决断了不是,更何况先前皇上初登基时也已看过,此时还有什么再需探看的。”那位施主派来的人说的应该就是这了,皇上现下真会再问起这个。
“这次的几个不同,你且放在一起看看吧。”说完,雍正拿说出一张写有生辰八字的纸递给了慧明禅师。
慧明禅师手中的那张纸上一共有三个人的生辰八字,其中一个是他记得的五年前皇上来寺中问询过的,那应该是朝中现在的德郡王弘晖,这剩下的两个……
其中一个是先前来找过自己的人给过自己的,为的是要自己不能说出不利于此人的话来,另一个却不知是谁的。
雍正坐在一边捻着手中挂着的一串佛珠,闭目间口中默默念着些什么,也没有去看旁边正拿着那张纸在研究的慧明禅师。
“皇上,这三人中,这位,”在雍正睁眼看过来时,慧明禅师道:“这位贵人老纳没记错的话就是曾看过的,老纳对他的评语一如之前五年之前,蒙佛祖庇佑,且日后隐有贵不可言之相。”
“至于这位,若无先前这位在此,他定是一生福运无双,虽则偶遇艰难也能其极泰来,却略有浮躁不实之意。”雍正一眼扫去,那指的却正是弘历。
“大师,若他为帝当如何?”难道弘晖和弘历真的是天生相克的不成,不然为何会有两个在一起时命格不同的说法。
“这……皇上,恕老纳无法直言。”
“大师尽管说就是,这么些年来朕一直在大师此处,所问之事也不只一件两件了,何曾怪过大师。”难道真有什么不妥,莫非会应了李氏死前的话。
“若是如此,还请皇上恕罪,此命格若为帝当类似唐时玄宗。”这倒是自己实话实说也不是虚言,和前几日来过的那些人无关。
“唐玄宗……”前期有所作为,可后期却日渐昏聩且有些耽于女色,这却又应验了李氏所言的“好大喜功、骄奢淫逸”,难道她果真能知后世之事?可现在有弘晖在,她所说的这些皆无可能了。可惜李氏已死,不然定要再问些其他的出来,不管她是离间也好还是真能探知后世,都要查明才是。
心思转动间,又想起了纸上还有另外一人慧明禅师不曾说到,问道:“还有一人如何?”
“这另一人的生辰若为女子则有旺夫旺子之道,一生顺遂,若为男子,则一生平庸略有坎坷。”只是此人和这先前的德亲王的生辰放在一起看时有些奇怪,这也许就是那些人让自己隐瞒的原因吧。
看来,果然是那个李氏成心想要离间自己和皇后还有弘晖,那她说的话恐怕就没多少可信的了,或许全是假的也不一定。只是,不知道是何人让她编出这等谎言来欺骗自己,民间派出的血滴子那里要加紧查探才是,那些反清复的逆贼中有不少懂得歪门邪道之人,还是要尽早剿灭才能让大清更加安稳。
看着皇上带着身边的人离开,慧明禅师不由松了口气,他虽不想照那些人说的违背自己心意而行,但却不能不顾忌全寺之人,可现下他说的和那些人要求的也并不冲突,并没有违心之语,至于那位女施主生辰与命格的奇怪,自己也也无需再多探究。
宫中淑芸和弘晖从下面注意此事的人那里得到消息时,也是松了口气,这一关终于过了,皇上也应该完全放下心来了,他能不再一直疑心于自己是最好不过,李氏留下的影响就可以慢慢消除了。
不久后,雍正又从圆明园移回了宫中,宫中的一切日常也恢复了正常。
后宫死一个妃子,对朝中的各项政事是不会有丝毫影响的,十月多时离雍正的生辰没几天时,隆科多被以四十二大罪圈禁了起来,朝中没有一个人吭声出来说句话,且不说隆科多平日的为人如何,单就他是皇上的亲舅舅,也轮不到其他人来说。
先前朝中打算开海禁时,隆科多也是反对的比较厉害的一个,弘晖碍着他的身份也不好硬和他对上,现在他一被圈反对开海禁的人又少了一个,开海禁之事也就越顺利了些。
且今年时,博尔都噶尔(今葡萄牙)派了使臣麦德乐来京中求见,弘晖很是想要多了解些此时西方各国的情形,在雍正面前也多有举荐,雍正对他也甚有好感,最后雍正还选选了一些有才能的传教士在宫中研制外国仪器和烧造材料。
弘晖看着这些人都留在京中,也是颇有欣慰,现在先能了解一点是一点,以后才能有更好的基础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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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七年时,朝中的一切已经渐渐稳定时,西北却是战事又起。
三格格受封为和硕和惠公主定在十月时下嫁嫁喀尔喀博尔济吉特氏多尔济塞布腾,同时连四格格也指了婚,只是定于明年才出嫁。
三格格和四格格虽对要嫁去蒙古早有认知,但真正事到临头时还是无法接受,甚至四格格还跑来淑芸这里哭了一场。
雍正听闻后很是不喜欢四格格不懂事的做法,叫她去斥责了一通,淑芸知道后赶紧去给四格格求情。她可是知道这个四格格的禀性的,自己今生费了很大功夫才让她不如前世那般任性,可她本生的脾气还是压制不住。
四格格本就觉得委屈,现下雍正又斥责于她,更是闹得一发不可收拾,雍正气愤之下将她关在了公主所禁了起来,来到淑芸这里时还连淑芸也一起迁怒了。
“你是怎么教养几个格格的,怎的会让她养成这样一副脾气,连朕的话都敢反驳,真是刁蛮至极!”
淑芸虽对四格格也颇有微词,眼看皇上已经下旨赐婚了,再闹又有什么用,还白白累得皇上厌恶于她,于她日后出嫁又有何好处。可眼下看着皇上生气,她也得先劝着才是,遂道:“皇上,这刁蛮也有刁蛮的好处不是,这大清的公主嫁的是草原上生活的蒙古人,又不是汉人或是京中的满人,怎么如此软弱,日后到了蒙古不是被人拿捏的份,有这副气性,也断不至于早亡才是。”
这个道理雍正先前到是没有想到,历来嫁到蒙古的公主都只是皇上下旨赐婚就嫁了,却是没想过她们因着宫中越发的骄养而不适于草原上的生活,也难怪大清嫁去的公主都不长命。
几日后,雍正下旨从公主所中放出了四格格,四格格也乖乖去雍正那里认了错,所有人才算是皆大欢喜放下心来。
看着其他两位同龄的格格都有了归宿,兰馨心中也是焦急,她今年也是17了,可皇上却不曾提过自己的婚事,连皇额娘也不曾说起过,自己难道被遗忘了不成?
淑芸在替三格格备嫁时,也看出了兰馨脸上的焦急之意,也就将皇上那日来自己宫中说过的要给她择婿的事说了。
兰馨听闻后又是心安又是不好意思,肯定是自己先前着急的样子被皇额娘看出来了,皇额娘才来特意告知自己的。
天晴气朗的一日,雍正于御花园中考较现现今的八旗子弟,看着下面站着的一个个年轻的各个大臣宗室的子孙,心里却是极不满意,现今西北用兵,可看着京中能用的人才却是极少,本想着西北的战事也不是很紧张,不如派些年轻人去磨励一下,也好去去八旗中的糜烂之风,可看现今来的这些,有几个居然纯粹是一副脸色苍白身材虚种的样子,这明显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的样子,如何派得上用场。大清的八旗铁骑入关还不过百年,就已经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吗?
眼睛一扫间,看到了一个单独站在一边,明显与周边人不和,头昂得高高的年轻人,眉头一皱,这是谁家的儿子,居然如此不知礼,在自己没叫的情况下抬头直视自己。
身边的高无庸看着皇上的眼风扫去的地方,忙在他身边小声道:“皇上,这是硕王府的富察皓震,他今天是跟着四阿哥进宫来的。”
“弘历?”
“是,皇上,先前四阿哥入宫,带了他一起过来,让他和今天这些人一起参加考较。”
雍正虽然生气弘历不着调随便带人进宫,可现下还有事要做,自是不能先和他计较这些,希望到时那个富察皓震能聪明一些,不要在朕的考较中出什么差错,他就是再有本事就凭他异性王之子的身份朕就不可能用他。
可惜,雍正注定要失望了,这个富察皓震今天来宫中之前,硕王和福晋雪如都告诉他今天是皇上要为兰格格选额附,要他好好表现,更兼四阿哥也有此意。
皓震对此极不耐烦,却又扭不过雪如,才跟着弘历一起来了宫中,来了后一看身边站的居然都是些他平时极其看不起的靠着祖辈功劳横行的纨绔子弟,登时觉得很感侮辱,自己居然和这些人立于一处,呆会皇上考较时定要好好表现,不让皇上被这些酒囊饭袋蒙蔽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