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时,弘历在近段日子的禁足结束后,好不容易想办法出了宫门,想着在大婚前能不能再到李荣保府上见富察元珊一面。在他心底始终认为富察元珊才该是自己的嫡福晋,她怎么能嫁给恒亲王家那个病秧子弘晨,这一定是皇阿玛拆散了他们两个。
到李荣保府上时,李荣保和几个儿子一看四阿哥来了就觉得头疼,这个四阿哥怎么就偏赖上了他们家,且听他话里话外的意思,还要见元珊,这不是成心想毁了元珊的名声,让元珊没法做人吗。
几人好说歹说,又搬出了皇上的赐婚旨意,还暗示明示了皇上不想再提起这件事,四阿哥也不要再提才是,免得皇上不喜。
弘历虽是心里不舒服,可也明白这是皇阿玛在敲打自己,不敢再违逆自己皇阿玛的意思,最后只得殃殃地出了李荣保府上。
走不多时,弘历就被最近一直在等着他的富察皓震遇上了,遂后邀了他去硕王府。
皓震自认和四阿哥是交心的知己,也不曾把弘历的皇子身份放在眼里,认为这京城中许多人也只是仗着有个好出身,才能高人一等,他可从不在乎这些,难得的是四阿哥也是个性情中人。因此把之前想好的话一股脑的说了出来,总结起来就是:弘历必须拿自己姐姐当嫡福晋供着,爱着,不然就是对不起自己姐姐,话中还隐隐带着股居高临下的威胁之意。这也是他平日说话的正常态度,只是以前这种语气没用在弘历身上罢了。
弘历素来高傲惯了,哪受过别人这等威胁,回上他本想娶的嫡福晋富察元珊变成了侧福晋硕王府的富察雅寒,心里十分不顺畅,此时还要被富察皓震教训,气上心来甩出一句:“当爷稀罕你那个姐姐不成,爷就从没看上过她,一个侧福晋还想等同嫡福晋的待遇,简直是痴心妄想。”
富察皓震没想到弘历居然如此瞧不起他们硕王府,立时目眦欲裂头上青筋直崩,冲上去就要揪弘历的领子。
弘历身边的侍卫一看皓震动作不对,赶紧去挡,这一挡就更是让富察皓震怒火冲头,喊了身边的人把侍卫拉开。
这硕王府的奴才尤其是皓震这里的,在自家福晋和王爷的熏陶下,一向觉得自家府上最是了不起的,一听皓震叫,哪还管眼前这个是皇子阿哥,先护着自家主子才是。
在这撕扯中不知怎么的互相之间就动上了手,气愤的弘历也和恼怒的皓震也动手了。总算是这些奴才脑子没全坏,拦个侍卫还敢,对皇子动手的胆子还是没有的,加上弘历本身的身手也不比皓震差,还比他大两岁,才没吃太大亏。
等富察雅寒和雪如岳礼闻迅带人赶来时,两人才被分开。
雪如一进来就抱着皓震哭,直骂他身边的奴才不顶事,让自家主子吃亏,虽没说弘历,却拿眼睛斜着弘历,分明是怨愤他动手打了皓震。
岳礼和雅寒一看眼前的局势和雪如的作态就知道事情遭了,这公然殴打皇子阿哥弄不好可会按谋反算的。雅寒立刻上前来想要安抚弘历,岳礼也一迭声的让人去请大夫,弘历脸色铁青的一甩手就带着侍卫离开了硕王府,把岳礼和富察雅寒晾在了那。
是以,他今天回宫里脸上才会带着伤。
淑芸刚一进去弘历的院子,弘历早就听到了下人的通报,先到了屋子门口侯着。
淑芸看着弘历右边脸上明显一块淤青,看他身上的衣服也显然是刚刚回来才换的,心里很是疑惑,这个弘历平日最是骄傲不过,怎么会让别人有动手的机会自己吃亏。放柔了声音问道:“经历,你这脸上是怎么回事,是有什么人敢对阿哥不敬不成,还有,太医来看过了吗?”
弘历虽是心里暗自生气,却不想被皇额娘知道什么,遂道:“皇额娘,儿子没什么事,只是今天外出不小心撞了一下,劳皇额娘费心了。”那个富察皓震也太放肆了,真以为爷非得巴着你们硕王府不成,爷先前最先看重的可是你们和李荣保马齐马武他们的关系。没想到这个岳礼却如此蠢,居然和李荣保马齐他们一支分了宗,现在还敢让借着婚事来威胁我,真当我这个皇子阿哥的身份是摆设不成。至于那个不着调的硕王福晋,还真把自己当回事了,爷是看不上柯里叶特家,可凭你们家的女儿也想做爷的嫡福晋不成。
只是现在皇阿玛赐婚圣旨已下,硕王府以后也算是和自己绑在一块了,自己要是把今天的事情全捅到皇阿玛那里,硕王府一定讨不了好,到时自己不但白费了番功夫什么也捞不到,还会因着他们被皇阿玛收拾也连累自己被人耻笑。所以最起码现在在外面朝中表面上还是不能闹翻的,自己还得替他们遮掩着,只是那个富察雅寒进门后可就要看自己的心情了,这出嫁了的皇子侧福晋可是不能轻易见外人和回娘家的。等自己以后……再收拾他们一家不迟。
淑芸又关照了几句,看弘历也再没什么大碍,问完了太医的诊断后就径自回了自己宫里,反正该管的我都管到了,你不愿说那就是你的事。更何况今天那个高氏病的时机可真是巧,听闻弘历出宫去了皇上赐婚的硕王府她就病,恐怕是想借机博得怜悯好像以前那样封侧福晋吧。
只是按着弘历现在的闹腾法,要是不想办法把钮钴禄氏弄出来,自己以后还少不得给他操心,但这件事还得弘历自己去办才是。
雍正来到淑芸这里时,淑芸向他提了弘历今天受伤的事,当然是按着弘历自己的话来说的,既然他不想让自己知道,自己也没必要多说,省得落个挑拨是非的话头。
雍正也正在生气,前些天去传旨的太监回宫后回报,硕王府那家子居然敢对自己的赐婚不满。至于今天的事他那里早就有人禀报过了,他对硕王府可从没放心过,上次弘昼的事还没和他们算,现在居然又敢对皇子动手,真是要反了天了。还有弘历,堂堂的皇子阿哥,此时还要包庇皓震,一点实话也不说,他的尊严就这么不值钱不成,就是要放下身段拉拢人,也得看看是谁才行。
只是,眼下的这件事,弘历不说出来自己也不好明着动硕王府,只能先敲打敲打,不然实在是不好看的很。
“你今天过去弘历那里,他怎么样?”到底还是自己的儿子,虽然不争气到让自己不想管,可也不能真的不管。
“我去时太医已经诊过了,说是只脸上那点看起来严重,再也无大碍。只是院子里整个有些乱,想是没个正经人料理的原故,过些日子福晋进门后就好些了。只是我这些日子一直忙他们几个的婚事,对弘历有时顾不周全。”赶快有人管管弘历的事才是,省得每次一有事就全得自己来管。
“这段时日也确实有些忙,你就先上心点,等他们大婚后也该封府了,内务府那里朕已经交代下去了,你把重华宫那里盯着点,先收拾出来。”也该给弘晖和弘昀弘时几个大的封个爵位了,尤其是弘晖,因着先前忙又缺银子,拖到了现在。
“是,皇上,我知道了,外面的事我插不上手,宫里的事倒是好办。”这次皇子分府出宫弘晖住在宫里,也就是明着确立了弘晖的身份,自己到底是熬到了这天,再不是以前那只能看着钮钴禄氏得意,只伤心自己儿子早夭了。
随着弘晖和弘昀的两个侧福晋进门后,接下来就是弘历那里了,因着指了侧福晋,因此侧福晋要先进门,以便后来跪迎嫡福晋进门。
离着富察氏进门还有半个月时,淑芸听到消息弘历亲自去皇上那里请封了高氏为侧福晋,皇上也准奏了。
高氏的父亲高斌在朝中本就很得皇上重用,家里比起很多旗人家中都能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本也不用进宫伺侍人,要想免选更有的是办法。只是这些内务府世家自先帝爷赐了曹佳氏为平郡王纳尔苏的元配嫡福晋,又有许多旗人家正妻无子妾室子袭爵后,越发得心思大了,存着在下一任皇帝身上投注的想法,才会把自家的女儿□□好送进宫来搏个前程。
雍正却是不知道这些的,只想着先前一些不安分的包衣世家已被处置了很多,留下的这些必会引以为戒,再说高家也一直很是恭敬,办差也兢兢业业。现在高斌的女儿既到了弘历那里,看着高斌的面子,封个侧福晋也是应该,正好也给那个对赐婚不满的富察氏一个警告。
淑芸很理解皇上同意的原因,毕竟自己要是没有后世经历的那些,也是万万不会想到这些包衣世家居然所谋甚大的。
高氏封了侧福晋后,也有资格来淑芸这里奉承了,她也是打着在嫡福晋进门前先和宫里其他人打好关系,以后能架空的嫡福晋的心思。
弘晖前些时候进门的侧福晋喜塔腊氏也每日随着瓜尔佳氏来淑芸这里请安,就现在看到的来看,她看起来还是很老实的,也不是淑芸和弘晖都讨厌的那种柔弱泪包型,对瓜尔佳氏也恭敬的很。
只是她再怎么恭敬,淑芸也不会对她放心思,毕竟瓜尔佳氏才是她的正经儿媳妇,她也不会因着不想儿子被抢走而去支持个侧福晋和嫡福晋打擂台,那是成心让弘晖那不安稳。再说淑芸好歹也接受了些现代的观念和思想,并不觉得儿子和媳妇感情好了就会对她在儿子心里的地位有什么威胁。
本来看瓜尔佳氏一派轻松的样子,淑芸还想着要不要提醒她一下,可有几次淑芸无意间看到瓜尔佳氏看向喜塔腊氏时略带精光的眼神,淑芸也放下了心,她心里还是清楚的就好,这看着老实的女人可并不一定就是真的老实才是。
弘昀那进门的侧福晋颜扎氏也只是刚进门时跟着马佳氏来淑芸这伺侍了几回,就被淑芸打发去齐妃那了,既然有亲额娘,她也不用揽那些多余的事,她们还是赶快去齐妃跟前好了。
淑芸一直听着从弘历院子中传来的各种消息,终于想到了一个能让弘历去求皇上放出钮钴禄氏的办法。
富察雅寒自一嫁进四阿哥的院子后,就被给了个下马威,成亲当天晚上高氏又病了,弘历赶快去高氏那里看望,快天亮时才回到新房,脸上还带着些不满。
富察氏自己都觉得委屈死了,哪有新婚夜都不在新房里的,自己这生生成了个笑话。早起去宫中请安谢恩回到四阿哥的院子中,还得给高氏那个卑贱的宫女敬茶。
端着茶进给高氏,看着坐在那好久才接的高氏,富察氏快气死了,真想一把将杯子摔到她脸上,本来刚指婚时以为就一个柯里叶特氏压在自己头上罢了,没想到现在柯里叶特氏还没进门,这个女人先压了自己一头先成了侧福晋。
就在富察氏快要忍不下去时,高氏才慢慢接过了她手中的茶,轻轻抿了一口才让富察氏起来,她就是要让富察氏看看爷这里谁才是爷心尖尖上的人。
高氏在富察氏进门后,两人同去淑芸那请安,顿时感觉到了与先前的不同,皇额娘和其他人都对那个富察氏亲热有加,明显将自己排除在外了。难道她们都看不起自己的身份不成,那个富察氏也只是家里有个好听的名头,就让皇额娘她们这般看重吗?
富察氏本身也是得意非常,没少借着这些来嘲讽高氏。
回去后高氏不免在弘历面前再给富察氏上几回眼药,让弘历对富察氏更是厌恶,可这也是治标不治本,到了皇额娘那里其他人还是只看得到富察雅寒,无视她。
弘历看着高氏泪水涟涟的模样也很心疼,可这些女人之间的事,尤其是在皇额娘那里,他实在插不上手,何况皇额娘也没对高氏怎么样,让他想去找皇阿玛说都不成。
直到一日弘历在身边一个小太监的提醒下才醒悟,皇额娘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额娘,自是不会真心疼自己,也就不会顺着自己的心意去护着自己喜欢的女人,如果是自己的亲额娘,她定会支持自己才是。
可惜身为男人的弘历不懂的是,哪怕是在三百年后的现代社会,婆婆和媳妇,也不一定能处得好。而在这儿子就是后院女人一切的古代,尤其是个受儿子喜欢还没不是正妻的女人,没有一个母亲会对在自己儿子心里比自己这个做母亲的还重要的女人没有心结和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