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四十九年的选秀开始时,各个府中的女人也都开始了每三年一次的担心,选秀后进府的和女人和一般的包衣格格侍妾可是不同,她们都有着旗人的身份,进府后即使不是侧福晋也是有名份的格格,要是再生了儿子,对嫡妻还是有着一定的威胁。
淑芸知道自己在秀女这件事上是完全插不上嘴的,她能做的只是接受,更何况她还有个聪明能干的儿子,该急的人怎么也不会是她才是。只是不知道这次还会不会有年氏进府的事,应该还会有吧,年氏的父兄也都是争气的,胤g要是现在就有了夺嫡的心思,借选秀拉拢人是最正常合理的途径。
只是令淑芸两辈子都想不通的是,胤g是怎么挑上年氏的,虽说她们家全家所属佐领划给了胤g,她的父兄都不错,但这时的年羹尧还只是四川巡抚而已,要说想挑个家中有势力的,年氏可不是最好的选择,看来这就是自己和胤g眼力上的差距吧。
选秀过后,宫里果然下了旨将汉军镶黄旗湖广巡抚年遐龄之女赐婚给雍亲王为侧福晋,年底成婚。
这道旨意在雍亲王府并没有激起多大的浪来,钮钴禄氏还在禁足中,耿氏有了身孕,又经历了上次的事,现在最是安稳不过。剩下的几个侍妾本就一直不得宠,还没孩子,现下也只盼望着这个侧福晋是个好相处的,能让她们的日子好过点。武氏这么多年来一直如隐形人一般,宋氏更是从四十五年生的那个女儿没了后整个人都显的有些木愣了。
乌雅氏倒是还有些搏一搏的意思,前些日子总是等在胤g回内院的路上偶遇,胤g没怎么理会后,又亲自端了几次汤去送,结果还没靠近书房就给拦下了,又被胤g斥责没事不要去书房,连淑芸也被胤g提醒了要管好后院,不要让那些女人往书房跑。
对这道旨意最在意的应该就是李若薇了,要知道历史上的敦肃皇贵妃年氏可是非常受宠的。即使生的孩子都死了,家族最后也全倒了,这个女人无疑也是得宠的,这对李若薇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这个年氏从还未入府开始就注定了只能是她的敌人。
或许她可以考虑一下好好养着弘历,以后也好给弘昀做个臂膀,只是弘历的生母的钮钴禄氏还在,而且他还是府中除了弘晖弘时外唯一拥有满人血统的阿哥,他长大了以后还会顺着自己的意思来辅助弘昀,不起自己的心思吗?她还是先好好想想吧,即使到时候她不想再养弘历,这话也不能是她自己说出来的,只能是四爷的意思才成。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教好弘昀,让四爷更看重弘昀,以后才能有和弘晖争的资本。
李若薇在府里每年的一些宴席上也见过弘晖,确实称得上是风姿卓然,听弘昀说在上书房读书骑射也都是很受师父夸赞的,就连康熙也曾称赞过他几次。弘昀在这方面确实要比弘晖差点,但李若薇也是有信心的。
据她这几年的观察来看,这个福晋不可能是从后世穿越来的,最多只是重生的,她的眼界和知识都不可能比得过自己,只是个地地道道的深宅妇人。而以自己后世多出百多年的见识,自己只要让四爷明白那些外国人的野心和火药武器的厉害,四爷在选择继承人时就一定会更多地考虑由自己教导出来的见识广博又更了解西方发展的弘昀。
十月多的一天,年氏进府了,这次年氏进府时府中的各项操办淑芸是怎么也躲不了的,上次钮钴禄氏进府她正怀有身孕,府中的多数事务都推给了李氏去办,这次她可没什么借口了,只是还得拉上李氏才行,没道理只有自己一个人忙不是。
八福晋来时看着淑芸忙里忙外的还是习惯性的说她两句:“就你贤惠,自家爷纳侧福晋你还高高兴兴的收拾府上,要是我,我可不管这些。”
淑芸看着八福晋一直抱在怀里的弘昂,不由过去逗弄:“好了,谁还真的耐烦管这些,只是圣旨既然下了,这事情就得办得漂亮些才是,免得被别人以为是对皇阿玛的旨意不满。”
看着八福晋不以为意的表情,淑芸也没再多说什么,以前皇上拿无子为由没少斥责八福晋嫉妒,几次要给八爷纳侧福晋都被推拒了,今年又逢选秀,年初时八福晋刚生了个阿哥,宫里不管是康熙还是惠妃良妃都无话可说,这八爷府里进人的事是连提都没提。
眼看着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了,淑芸就随着八福晋一起到里面坐下了,几个福晋看着八福晋神彩飞扬的抱着小阿哥都是有着羡慕的,这席上还有一个出人意料的就是五福晋居然也有孕了。淑芸只是在一次给八福晋空间水时,正好也给了五福晋他塔喇氏一杯,也是存着报答那时德妃在胤g登基后闹腾时五福晋几次的帮助。
恒亲王府上侧福晋得宠嫡福晋无子已经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几个侧晋福晋和侍妾接连生子,恒亲王年初都已经上书要立世子了。虽然旨意还没下来,但所有人都已经默认了侧福晋瓜尔佳氏生的弘蛭肯定是恒亲王世子了,现下嫡福晋他塔喇氏有孕,真是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就看这胎能不能生下来,生下来是男是女了。
淑芸和这些福晋们一起说着些养胎育儿经,看着五福晋满足的笑脸心里暗叹: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至于能不能把孩子生下来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第二天等着年氏过来请安时淑芸却是不由又恍了神,前世年氏一进府可就是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看着娇娇弱弱的年氏说起话来可完全和外表不一样,话里话外似全是为了她好,却句句戳她的心窝子,那时不就是看她这个嫡福晋无子才敢那么说话吗。
淑芸看着年氏恭恭敬敬的给自己行礼问安敬茶,喝了茶,看着年氏又去给李氏敬茶,李氏大大方方的接过了茶,一派当家主母的样子,淑芸看了却是一点反应也没有,这个李氏怎么又抽风了,在她面前摆着主母的样子是要做什么。
年玉瑶看着李氏的姿态软软地道:“李姐姐可真是大气,妹妹真是自叹不如,想是跟着福晋久了,连福晋的气派也学到了,这要是不知道的人看了,定会以为咱这王府里有两个福晋呢。”
李若薇暗叫糟糕,今天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古代妻妾有时径渭可是分明的很,可不是自己表现大方的时候,遂道:“年妹妹可真是会说话,我这点气派怎么能和福晋比,也就是想爷在外面累了回府来能安安生生的休息休息罢了,自然是要大方些不让爷烦心才是。”她这话却是暗指年氏柔弱有些小家子气。
年玉瑶只是漫不经心地道:“那是自然,伺侍好爷本就是我们的本分才是,姐姐入府时间也久,想来定是明白爷喜欢些什么,改天我还该去向你讨教讨教才是,妹妹我毕竟年纪还小,总是指着爷多疼我些的,还要让姐姐见谅了。”话说到最后已是有了几分虚弱不堪之感,最后才勉强说道:“哎哟,我呀,就是身子有些弱,现在时间稍微长点就受不住了,几位妹妹敬了茶我就要回去歇着了。”
李若薇看年氏把话打断到这,也就再开不了口了,只能看着其余的格格妾侍们依次给年氏敬茶。
钮钴禄氏看着李氏被挑了错,心里说不出来的高兴,她现在最恨的就是抢了她侧福晋位子还抢走了她孩子的李氏,能看李氏吃瘪,她是最高兴不过了。
本来淑芸是没想让钮钴禄氏出来的,可前几天晚上胤g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特意嘱咐了她让钮钴禄氏在年氏进府时出来,所以今天淑芸才放了钮钴禄氏出来。
钮钴禄氏给年氏敬茶时脸上的神色很是不愤,她当初也是以侧福晋的身份进府的,现在却要向这个女人请安敬茶,她一定得想个办法把自己的弘历要回来,她已经丢了侧福晋的位份,不能再没了孩子。
年玉瑶看着钮钴禄氏的脸色却是毫不在意的,她在家中时早就打听了雍亲王府的事,这钮钴禄氏原是以侧福晋的身份进府,可后来却被降为格格,定是做了什么让王爷无法容忍的事,本身又相貌平常,想再得宠是断无可能的,自己刚进府根基不稳还犯不着和她计较。
雍亲王府多了一个侧福晋,原先尚算平静的日子顿时精彩了起来,李氏本就受宠,现在年氏进府她当然不会就这样把四爷给让出去,一时间和年氏两人互别苗头。
钮钴禄氏自禁足解除后,一门心思只想着怎么把弘历要回自己身边,看年氏现在和李氏打对台,她肯定年氏不会看着李氏名下的孩子多起来,这样自己就有机会要回孩子了。
钮钴禄氏暗中向年氏表露了自己的意思后,年氏虽没答应,可也没反对,钮钴禄氏无法只得先自己想办法,她的办法现在就是每天一有空就去李氏的院子里看弘历。
李若薇因此每天被钮钴禄氏弄得烦不胜烦,她本来还打算好好养着弘历的,可也不知道是不是天生气场不合,她对弘历就是亲近不起来,甚至当她耐着性子去哄弘历的时候,弘历是一点面子也不给的大哭出声。
这种情形刚好有几次被钮钴禄氏看见了,她就认为李氏虐待了她的弘历,当场就指责起了李氏,还去找了淑芸。
钮钴禄氏现在虽已被降为格格,但她一直还是觉得自己才是侧福晋,心里很是瞧不李氏,说起话来也就没有一点应有的尊卑:“福晋,你可要为弘历做主啊,李氏她居然敢虐待弘历,弘历可是爷的儿子,是雍亲王府的正经主子啊。”
李若薇心里也觉得委屈,我根本没想过虐待他好吧,我有那么傻吗,这时却也是有口难辩:“福晋,这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要我一抱着弘历阿哥他就哭,这身边的丫头们也是看见的。”
钮钴禄氏却是不依不饶:“你胡说,定是你对弘历私底下做了什么,不然怎么你一抱他就哭,肯定是被你吓的。”
李若薇忍了又忍还是气不过:“你以为谁稀罕你儿子,我的弘昀可是懂事的很,要不是你这个额娘做出那种糊涂事怎么会连累到自己的儿子。”
钮钴禄氏听了李若薇的话眼睛都红了,要不是还记得这是在福晋院子里,她可能都会冲上去动手了。
淑芸被她们两个吵得头都快痛了,只好出来打圆场:“好了,都不要吵了,这事情等爷回来了问爷就是,你们两个先回去吧。”
李若薇可不怕四爷回来问,她知道自己身边有些人是胤g的,她是怎么照顾弘历的这些人可都是看在眼里的,想让她吃亏可没那么容易。
晚上在正厅中用晚饭时,除了还在养胎的耿氏其他人都来了,四爷一直很忙,平时府里能见到的机会就少,现在有了正大光明的机会谁都不肯放过,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就盼着能让胤g多看上一眼。
淑芸当然明白这些女人的心理,只装作没看到,吃完饭后才说了今天李氏和钮钴禄氏争吵的事,问道:“爷,您看这弘历该怎么办,到底是养在李氏那还是……”
胤g听到淑芸话后首先只怀疑淑芸是不是想借着这个孩子来打压李氏,现在府里两个侧福晋,她这个嫡福晋定是会有些什么动作,想到这回道:“福晋怎么看,这孩子既然李氏养得不好,不如福晋你养着吧,我看弘晖和弘时你教的都不错。”
淑芸一听这话就知道胤g多疑的毛病又犯了,现在是在试探自己:“爷,我看李氏照顾弘历也是用心的,只是这孩子可能离不了亲生额娘,不如就还让钮钴禄氏看着吧。”淑芸特意在“亲生”两个字上加重了些声音,让胤g联想到了他自己身上。
淑芸确实了解胤g,他立刻就从这联系到了自己身上,这亲生的和不是亲生的差别之大自己不就最了解吗。
一直在旁边不开口的年玉瑶也柔柔的开了口:“是啊,爷,这孩子还是跟着亲生额娘好些,再说我记得李姐姐也该忙了吧,我前个还看见二格格呢,这二格格这几年也要出门子了,李姐姐不得在这上面多操操心才是。”
淑芸没想到这个年氏一次就扯上了她和李氏两个人,这教养女儿本也该是自己这个嫡额娘的事,幸亏她早就料到了这个也做了准备,在胤g看过来时道:“二格格也确实该学学管家了,府里之前有些事务本就是李氏打理的,正好现下二格格可以跟着自己额娘学学,有什么不好意思说的都可以和自己额娘说,等学的差不多了,我就把这府中交给二格格管一阵子,也好让她练练手。”
胤g听淑芸的话赞同的点了点头,道:“既是这样,那弘历就交给钮拓禄氏照看吧,”转头看着欣喜若狂的钮钴禄氏又道:“教导孩子,自己也要行得正才是,免得带坏了孩子,要再有下次你就不要见弘历了。”
一席话说的本来高兴的钮钴禄氏面色惨白,爷居然在这么多人面前给自己难看,也只能应道:“是,爷,我一定好好照看弘历。”
淑芸对现在的结果也是满意的,钮钴禄氏以前最大的本事就是能忍,她样貌手段虽不怎么样却生了个得爷看重的儿子,做得少自然少错,在四爷面前一直是谦卑懂礼的样子,也没给弘历拖后腿,直到后来胤g去世她成了圣母皇太后才露出了本性,大肆铺张奢侈,和那个败家的乾隆如出一辙。
人没有得到过也就不会去奢望,今生的钮钴禄氏尝过风光的滋味后又怎么甘心像前世那样隐忍,她倒要看看这样的钮钴禄氏能教出个怎么样的弘历,即使弘历争气,有个这样的额娘也是不足为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