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现言小说 > 先婚后爱 > 40、41全文阅读

从车上走下来的男人是林援。

顾悠没想到他会出现, 而今天有太多的没想到发生, 她真正等待的人却一直没有从应该出现的地方走出来。

又看了眼警察局大门,顾悠才将目光落在林援身上,“林叔叔。”她轻声问候。

“到底是不是真的?”林援穿着西装风尘仆仆的模样, 脸色很凝重。

“什么?”顾悠不明白他问的是哪件事。

“那次劫案是不是和你有关?”林援语气很急,有逼问的意味。

“没有, ”顾悠斩钉截铁,眼神也不再游离, “与我无关。”

林援瞪着她, 就像小时候她犯了错一样。方铮性格温柔,和林援烈火一样的性子反差极大。顾悠还记得林援带她去打靶的时候她分外淘气,偷了子弹往家带, 结果被林援抓个正着, 屁股结结实实地挨了两巴掌,她皮实得很, 也不怕挨打, 倒是方娴吓得够呛,哭了一整天,非要方铮枪毙了林援为顾悠报仇雪恨。

可是那时候的林叔叔早就在她顾悠的心底死得一干二净,父亲出事的时候,她跑到省委想求林援出面, 哪怕帮帮方娴也好,可是眼前这个人仿佛人间蒸发一般,她被人赶出去, 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最终逼不得已,走上一条通往黑暗的路。

如果不是徐湛的出现,她不敢想象现在自己在做着什么,是不是会被郑安河继续欺侮,是不是会被抓去坐牢,是不是再也没有机会看见生命里原本已经落下去的太阳再次升起。

她看着林援,面无表情,心里波涛汹涌都狠狠压下。

“徐湛对苏言卿下手是不是为了你?”林援横眉立目,“你以为你爸爸会愿意看到你为了复仇把自己卖了?”

“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提到父亲,顾悠仿佛被点燃的火药,砰地一声就炸碎全部理智,“你觉得我走上了歪路?是!没错,当年我是仿制过黑枪在黑市做过很多违法的事,但我有什么办法?我爸爸被人陷害进了监狱,我想要看他每次都得拿钱打点,我妹妹受牵连被导师取消了奖学金没有地方住流落街头,每天只能睡在公园长椅上,我能怎么办?我需要的不是钱,是很多很多的钱,我没有你的权力,没有你的能耐,我只剩自己,林叔叔,你是不是觉得自己一直坚持原则特别高尚?我也想做个高尚的人,可是如果我高尚了,我这辈子都见不到爸爸,我妹妹就要一直在美国没人照顾!你现在和我讲法律和正义?可当初我爸爸被冤枉我一无所有站在省委门前哭着找你的时候正义和法律在哪里?”

雨天街道行人甚少,有也是大多来去匆匆,只有几个小店门面的人听到顾悠的声音走出来看热闹,但一看林援的车牌号又都躲了回去偷偷张望。

一番话说得顾悠几乎难以喘息,这些话,她从没对徐湛说过,她不想徐湛觉得她可怜,更何况这是她自己都不愿想的悲伤。

她曾经有多无助就曾经有多绝望,上天入地,皆是无门。

揭开旧伤疤让本就疲惫不堪的顾悠更是筋疲力尽,她甚至连抬手抹去眼泪的力气都是透支。

这时,一只手搭在她肩上。

熟悉的臂弯熟悉的胸膛让顾悠忽然意识到是谁,她忽然又有了力气,紧紧抱住徐湛的腰。

徐湛知道顾悠不会离开一定在等他,所以结束审讯被放出来后第一件事就是冲出来找她。他离的很远就听见顾悠的声音,仿佛回到了当初和他对峙时的声嘶力竭,她每个字都绝望凄清地控诉他出现的太晚,后悔于事无补,他能做的只有此时此刻坚定地站在她的身边,再不离开半步。

因为跑过来,徐湛的西服外套已经淋湿,顾悠靠在上面,只觉得比自己眼睛还要潮湿。

徐湛看着林援一言不发,搂着顾悠转身离开。

他现在不想和任何人多说一句话。

除了顾悠。

徐湛是被警车带来的,两个人只能步行,狭窄的建筑遮雨檐被他留给顾悠。

顾悠一直低着头没说话,情绪看起来很差,只是紧紧攥着他的手,十指紧扣,有种纠缠的意味。

这时于睿开着徐湛的车赶到,算是搭救了两只落汤鸡。

一上车,于睿就觉得气氛不对,他向徐湛使眼色,却没料到徐湛让他打车先走,回头看了眼反常的顾悠,于睿也有点紧张,急忙下车给两个人腾出空间,徐湛关好车门后,一路将车开到海边。

山南水北为阳,阳港的名字来自大海之北。

海潮在雨中咆哮,卵石滩上,一辆黑色奥迪静静停在压抑的灰霾下。

“储物箱里有我的衣服,你快换上。”徐湛从驾驶座位下来走到顾悠在的后座,说完话正准备像从前一样伸手去摸她的脸,不料,顾悠“啪”地打掉他的手,飞身扑了上来将徐湛压在靠背上,上嘴就吻。

她动作急切又慌张,可坚定的根本不给徐湛反应时间,两下拽开他已湿的西装扣子,冰冷的手就贴上他火|热的皮肤。

这种感觉真好。

她像是风暴里搁浅在礁石上的小船,把他的身体当做一线生机,缠|紧依偎,一面开始脱|去自己的外套。

徐湛没心情受宠若惊,他清晰地感觉到顾悠的不安,她在寻求安全感,从身体的接|触里,从对他的渴|求中,这种感觉让他心疼却也冲动,两人一拍即合,水到渠成地不等衣衫尽退就融为了一体。

最销|魂的时刻,徐湛还不忘伸手去打开车窗,反正这里也没人,但车内温度却越来越热。

顾悠看出他的意图,一把撤回他的手搭在自己身上,低下头学着他以前的方法,去撕咬他的耳垂。

“死就死吧!”她带了股狠劲儿,就像在非洲时的亡命,激烈地回应着他。

终于云收雨歇,顾悠缓缓从失控地状态中回过神来,这时徐湛已经把车窗放了下来,车内风光旖|旎,却依旧只有他和海潮欣赏。

“刚才你都要上不来气了。”他一边笑一边去擦她额头上如注的汗水,而他的胸口也因为缺氧距离起伏。

顾悠脸红了红,“说说正事。”

她想一本正经,可几乎寸|缕|不|着的缩在男人怀中,怎么看怎么风光无限,没有半点正经的意思,徐湛的衣衫比她完整的多,一副衣冠禽兽刚刚吃饱喝足的样子,手还在她光|滑|雪|白的肌|肤上打转,“放心,沈慕成只是找不到突破口,想从我这里试试,他新官上任,不能一点交代都没有。”

其实徐湛明白并不是这样,他已经发现问题,但这个问题却不能告诉顾悠。

顾悠把今天和小雀的事讲过徐湛听,见他一脸平静,气便不打一处来,“你就没什么想法?”

“这件事既然和我们两个都无关,那就让警察查下去,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徐湛说的坦然,可他这些天只有看到顾悠时,心情才不那么乌云密布。

顾悠见他胸有成竹,也不再多问,老老实实窝回他怀里,低声道:“今天被抓时我很害怕,真的,我怕自己和爸爸一样被人冤枉,我更怕那两把枪真和自己有关系。”

“就算有,过去将近一年又转手那么多次根本查不出源头。”徐湛安慰她,“更何况你现在有我,即便你不是被冤枉,我也会救你。”

“就算我罪有应得?”

“就算你十恶不赦。”

她情不自禁伸手摸上他温润的面孔,眼里又被水雾弥漫。

徐湛吻了吻她,随后捡起被丢在一旁的西服上装,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绒面的盒子,“今天收到之后我本以为能回家交给你,谁知道被带到警察局。”说完,他掀开盒盖。

一条璀璨的钻石手链搭在顾悠的手腕上。

“从非洲回来的时候我没有告诉你,交还t国总统钻石后,他送了我一颗最大的,这钻石陪我们一起经历生死,我找人送到国外切割后镶嵌成手链,你说钻戒求婚已经晚了,但现在拿它拴牢你应该还来得及。”

徐湛很少说这样多的话,他认真将锁扣紧上,在顾悠写满讶异和幸福的脸上又是几个缠绵的吻,“眼下这些麻烦微不足道,交给我。”

他低沉有力的声音轻轻落入她心底,三月第一缕微风吹绽扶疏嫩叶也不过如此。

……

午夜。

雨后的天台上原本只有林援一个人,等他转过身才发觉,沈慕成已不知站了多久。

“你都看到了?”林援的神色好像一夜之间苍老了十几岁。

“事到如今你还是舍不得她?”沈慕成还穿着警察制服,双手插在裤兜里,笑着点燃支烟,与平日严整的模样天差地别。

“你整徐湛我无所谓,但别殃及她,”林援沉声道,“我对不起她一次,不能再对不起她第二次了!”

沈慕成笑了笑,没答应也没拒绝,走到林援的身边,仿佛故意一样,轻声叹了口气,“最开始的时候,我们每个人都是好人。”

林援阴晴不定地看着这个明明在笑眼中却没有笑意的年轻人,身上莫名一阵寒意,“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是无辜的,虽然他们都曾经是个好人。”沈慕成吐出一口烟,黑夜在他眼底越聚越浓,而乌云缭绕下的一点月色是倒影在黑暗里的唯一光彩,他转过身,冲林援笑道,“说来也巧,我认识她其实不比徐湛晚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