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够顺利的完成一次长途跋涉,对楚晗来说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
当他终于从东川机场打车到达老房区时,紧绷了好几天的心情瞬时放松,打开门的刹那也带上了如同身畔春光的笑意,呼唤道:“楚嘟嘟,我给你带礼物了!”
许久没见到亲生主人的小柴犬早就等候在此,快乐地摇起尾巴。
“最近过的怎么样?”楚晗俯身把它抱起来,捏捏圆滚滚的肚子笑道:“看来没有我,你吃的也很好。”
楚嘟嘟是只十分讲礼貌的狗,虽然重逢时内心激动,却也只是开心地吐舌头。
“本来担心叶尔柯照顾不好你,是我多虑了。”楚晗赞许点头,决定不再跟那个家伙计较之前诈骗的事情。
谁知好景不长,待他把狗放下后,转而便发现沙发上遗留着陌生的书包和外套。
拎到手里仔细检查后,果然属于叶尔柯。
楚晗不由环视房间,皱眉自语:“屋子里没人……难道他连衣服都不记得穿就走了?”
楚嘟嘟显然对昨夜的惊奇一幕印象深刻,迈着优雅的小步子走到楼上,站到书房门口汪汪地告起状来。
终于了解到真相的楚晗跟上去叹息,确认自己的手办和收集都安好无损后,才稍许安心,皱眉瞧向爱犬:“还好你老实,如果是只哈士奇在这里,恐怕我半生心血都完了。”
仿佛感知到自己正在被夸奖,小柴犬得意扬头。
很多事都是一而鼓、再而衰、三而竭,包括怒气冲冲。
叶尔柯如此把闯祸当成家常便饭,楚晗也便没心情多跟他纠结了,只打算将书包之类的东西物归原主。
谁知道电话打了好几回都没人接,终于有点反应时,竟是被挂断。
楚晗整路风尘仆仆、进屋后莲口水都顾不得喝,此刻自是满脸无奈,英俊的眉眼间泛起认命的疲惫,转身便到卧室抽屉里翻找起宠物医院的名片了。
——
冷暖交替的季节正是疾病多发之际,由于少了帮手,王医生这日忙得不可开交,甚至把调休的同事叫了回来,才应付掉那些汪喵乱叫的小狗小猫,眼看着时间临近中午,他终于抽出空档琢磨起外卖,结果只安静了片刻的自动门又缓缓打开,走进位气质不凡、眉眼如画的美男子。
“你好。”王医生放下手机迎接,见他空着手,便问道:“是来询问服务,还是要收养动物?”
客人讲话非常礼貌,令人如沐清风:“打扰了,我叫楚晗,是叶尔柯叶医生的朋友,他应该在这里上班吧?”
“二柯啊,他朋友还真是多。”王医生回答:“不太巧,这孩子今天发烧、请假了。”
“他把衣服忘在我家里,我是来归还的,叶尔柯告诉我他就住在医院宿舍?我能进去看看他吗?”楚晗又问。
“话是没错。”王医生抬手看看表,而后决定帮忙:“出门左拐走个两百米,看到家书店,旁边小门上去就是,钥匙给你,同事们都出去吃饭了,我得在这里值班。”
“多谢。”楚晗立刻接到手里,款款转身而去。
王医生站在前台边上狐疑地摸住下巴琢磨:男人……衣服……忘在人家家里……这只单身狗二柯,是不是哪里不太对劲儿啊?
——
潮湿狭窄的小阁楼,走廊拥挤凌乱,屋内也光线不足。
几个上下铺乱糟糟地摆在墙边,剩余的空间差不多都被各式各样的行李占满了。
洁癖如楚晗见识到这一切,不禁后退半步,满目犹豫之色。
没想到那宠物医院修的金碧辉煌,员工生活环境竟如此堪忧。
与此同时,不知道从哪窜出只黑白相间的大狗,冲到他面前汪汪乱叫。
竟是只哈士奇。
楚晗微微张大眸子,望着它缺失的前爪愣过几秒,而后淡笑蹲下:“你好,你是渣渣吗?叶尔柯常说起你。”
被提到的病号也因为这阵吵闹而痛苦的苏醒:“谁啊……”
“还能是谁?”楚晗摸摸哈士奇的头,起身道:“这是你的衣服、这是你的书包,我是不是告诉过你不准进书房?既然你出尔反尔,之前答应你的也就算了。”
叶尔柯被莫名其妙数落了好几句,待到看清来者,立刻扯过辈子缩到墙角,害怕道:“你——你怎么在这?快走开,咳咳……”
他的声音再也不复平日清凉,说到一半就咳嗽起来。
楚晗半笑不笑:“竟然会倒打一耙了?”
“你是变态!”叶尔柯惊魂未定,直抒胸臆。
楚晗自认为爱好不怎么阳光,但也有些同好圈子,见这个现代青年如此大惊小怪,恍然大悟道:“哦,偷看我的东西,还把你吓到了?”
发烧到晕晕乎乎的叶尔柯自知理亏,忽然便用被子蒙住自己。
“那都是我从国外买来的手办,也有些是自己亲手所作,怕被小狗弄坏所以才锁着门,没想到锁得住楚嘟嘟却锁不住你,怎么样,有趣吗?”楚晗简直没脾气,照理说这男生又是诈骗又是乱偷私人空间,应当异常记恨才对,但瞧着叶尔柯幅窝囊又悲惨的模样,他内心倒也没多少冲动去发火了。
听到这些话,二柯努力咽了咽口水,艰难地说:“对不起……我就是……”
“你就是好奇?”楚晗站在床前说:“不知道蓝胡子的传说吗?他一连死了好几个老婆,又娶了年轻姑娘为妻,将把钥匙交由她保管,但是不让她进到被锁住的房间,最终姑娘还是因为好奇而进去了,你猜她看到了什么?满地的血和被切割的尸体——”
“啊!!!”叶尔柯的衣服都快被冷汗浸透了,惨叫后可怜巴巴地抬头:“我真的错了……放过我吧……”
被忽视的渣渣跳上床,趴在主人旁边,饶有兴致地瞧着稀奇的客人。
真不明白二柯到底是个怎样的家伙,都落魄到这个地步了,还愿意在这养着动物,恐怕窗台上那些仓鼠、乌龟、金鱼也都归他所有。
楚晗抬起眸子,不再欺负这可怜虫,反而问道:“吃药了吗?饿了吗?”
叶尔柯点点头、又点点头。
楚晗叹息:“等我几分钟,我不跟你计较了,你也不用跟受气包似的瞧着我。”
——
两个刚出炉的冰火牛油包,一杯热气腾腾的牛奶,治愈了倒霉病患的胃和精神。
叶尔柯毕竟粗枝大叶,狼吞虎咽过后再度钻进被窝里,精神已经恢复许多。
艰难找到椅子的楚晗坐下问道:“你还有舍友吗?”
“嗯……这是宠物医院给临时工和清洁工留的房子,我求了院长好半天……”叶尔柯道:“也不用同情我……渣渣弄坏了嘉哥的地方,我咎由自取……”
“回去住吧。”楚晗没有隆
叶尔柯大概没听明白。
楚晗说:“回那个房子去住,反正还有空房间,我也不会待很久。”
“不行,已经租给你了……而且我没有钱合租……”叶尔柯拒绝。
“你以为害我这么多次,我还有精力跟你算账?”楚晗反问:“我认了,因为你长了见识倒也算是收获。”
“反正我不去。”叶尔柯用被子挡住半张脸,只留着病到不停流泪的大眼睛在外面。
楚晗淡淡瞧他:“我说,你发烧……不会是被吓的吧?”
叶尔柯苍白的脸顿时泛绿。
“胆小鬼。”楚晗不禁如此说道:“不是好奇我的职业吗?我是画漫画的。”
“搞笑漫画吗……”叶尔柯非常乐观。
楚晗想起随身的包里正好装着本样书,便掏出来说:“送给你了,不枉费咱俩相识一场。”
叶尔柯定睛一瞅,只见个非常恐怖的脏女人浮在封面上,有个眼眶空洞洞地爬出很多虫子,画风细腻而诡异,简直令人过目不忘,惊得他顿时控制不出抽搐的胃,爬到床边阵阵干呕。
楚晗见过胆量不大的,但见到人能怂到如此地步还是十分惊奇。
叶尔柯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的五脏六腑,心如死灰地缩到墙角哽咽:“你走吧,大哥,我求求你了,以前都是我不懂事。”
楚晗忍不住露出笑容不回答。
“不是不喜欢出门吗……为什么来骚扰我……为什么这么变态……”叶尔柯头晕到不知哪是天、哪是地,嘟嘟囔囔中便在极度心累中继续昏睡了过去。
始终坐在旁边的楚晗一直静静回视,直到房间彻底安静下来,才起身对着垃圾场般的环境叹了口气。
——
却说吃饱喝足的叶尔柯睡到傍晚日暮,终于苏醒过来。
他挠着小脸坐起,发现不速之客已经消失,不由打着哈欠松了口气。
嗯?
不对!
叶尔柯重新抬头,瞪着被收拾到焕然一新的宿舍说不出话:只见桌面浅尘不染、地板光可鉴人,小动物们的窝都被擦的闪闪亮,就连他随意丢弃在箱子上的衣物也被四四方方叠好。
“……这是楚晗做的吗?”
“…………”
“为什么?这变态的被动技能是当女仆?”
“喂,我问你话呢!”
叶尔柯瞪向床边的渣渣。
但是啃着新玩具、脖子上还系上蝴蝶结的哈士奇根本不瞅这家伙,一脸陷入恋爱的幸福洋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