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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art我的右手早就废了,再也……拿不起画笔。

枚枚的胆量在顾铭城强大的气场下消失的无影无踪,她干干笑了两声,又故作仔细的瞅了瞅夏之遥的脸,讨好似的说:“没有,不好意思,我认错认了,认错人了……”

萧寻打起了圆场。“枚枚,既然认错了人,还不快自罚三杯!”

枚枚像是得了特赦令,立刻豪爽的执起酒杯倒了满满三大杯酒,又“诚心”的向夏之遥道歉。夏之遥偷偷地将被顾铭城攥在手心的小手抽回来,接过枚枚递过来的一杯酒,微抿了一口,莞尔。

送走了各位“衣食父母”,夏之遥为自己终于可以离开‘非夜’这个是非之地而感动,她刚拿了手提包准备向顾铭城告辞,手腕已经被他不容拒绝的拖着一路走到了‘非夜’大厅。

动感的音乐震动着耳膜,舞池内扭动着俊男靓女。

萧寻倚在吧台手持着酒瓶目光随意落在喧闹的舞池中。顾铭城将夏之遥拖到吧台旁时给她叫了一杯冰柠檬水后仍是钳着她的手腕不放,夏之遥挣扎几番无果。萧寻忍不住想笑,这两人相处的方式怎么这么别扭。

手机铃声被掩埋在躁动的音乐和此起彼伏的欢呼声中,在陆南腾第三次打来电话时,夏之遥才终于发觉,搁下柠檬水杯,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身侧的顾铭城斜着眼睛睨了眼屏幕上跳动的名字,二话没说伸出过去“拿”过夏之遥的手机。

“你干嘛?还给我!”

“非休息时间不得接听无关电话。”顾铭城说得煞有其事,特意咬重了“无关”二字。

非休息时间?夏之遥郁闷的想跳脚。“顾铭城,你不要太过分。”她懒得同他争辩,伸手去抢,可顾铭城借着身高优势躲着她的动作又故意将手臂举得高,夏之遥气急,向上一跃,指尖刚触及到手机外壳时被身后突然袭来的力量撞了一下。她没有防备,整个人在那不小的力道下向前倾去,额头恰好撞在顾铭城的下颚上,脚尖点地前顾铭城有力的臂膀接住她以免她摔倒,被他揽在怀中时夏之遥清晰的听见他传来的嘶气声。

夏之遥推开他,顾铭城摸着疼痛的下颚紧紧蹙着眉。“活该。”

顾铭城眉头蹙得更紧,冷不丁的朝她扬了扬手机,在夏之遥来得及动作前准确的丢进了泡着两片柠檬水的杯子里。铃声戛然而止,尽管周遭依然热闹非凡,可顾铭城却仿佛觉得世界从未有一刻如此安静过。

夏之遥强烈的感觉到自己上了一条贼船,她着急的从杯子里捞出手机时,那电子玩意已经自动关了机。“顾铭城!”怎么她从前没发现他竟是这样的讨人厌?

顾铭城反倒轻松笑了笑,视线落及那安静异常的崩坏手机,心情好的不得了。

与此同时,方才撞上夏之遥的“罪魁祸首”——萧茵茵此刻正用一种极愤慨的悚人的目光盯着萧寻。

当萧茵茵出现在眼前那瞬萧寻眼睛里跳动的光芒足以照亮这漆黑暗夜,然而在萧茵茵埋怨的愤然的情绪中他的心底渐渐涌现出失落,最终又恢复了那种漫不经心的玩世不恭的态度。

“哟,你不是忙着跟你那未婚夫选婚纱呢?怎么,他满足不了你,所以准备重生旗鼓继续猎艳呢?”萧寻勾着唇,讥嘲。

很显然雷茵茵没有任何想跟萧寻插科打诨斗智斗勇的打算,她今天来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揍他。

当萧茵茵动手的那瞬间,欲上前劝架的夏之遥被顾铭城强行拉走护在了身后。“他们俩的事,别人管不了。”

夏之遥抿了抿唇,保持沉默。夏之遥从前与雷茵茵走得近,雷茵茵与萧寻的事她只知道些零碎罢了。虽然说她知道顾铭城说的是正确的,可就是不愿意向他低头表示认同。顾铭城也不甚在意。

许是没料到雷茵茵真的会“痛下杀手”,萧寻反应过来时已经被雷茵茵拎着手提包重重砸了两下。萧寻的好脾气早就在这些痛苦的日子里被雷茵茵磨了个干净,这会儿子又被她狠狠地毫不留情的捶打,火气蹭蹭蹭就上冒。

当雷茵茵抬起踩着十厘米高跟鞋往萧寻心窝上踹时,他没好气的眼疾手快的捉住她纤细的脚腕往怀里一带。“你闹够了没?”

重力拉扯下雷茵茵又落进了萧寻的怀中,她胃中一阵阵泛着酸味,十分嫌恶的使劲了力气推开他。萧寻几乎被她眼底毫不掩饰的几乎泛滥的恨意折磨地心疼致死。

闹出这么大动静,想不引人瞩目都不可能。雷茵茵正在气头上,瞪着眼睛恨不得在萧寻身上剜出十个八个血洞来。而萧寻只是冷静地沉默地看着她。

“你是不是想逼死我呢?”沉默须臾后,雷茵茵极动人靓丽的面庞上浮现一丝哀色。

萧寻垂在身侧的拳头紧紧地握起,他的胸腔剧烈起伏着,这场战火中痛不欲生的那个人究竟是谁?是她吗?呵,真不像。他笑,带着苦涩,语气却故作轻松。“瞧你这话说得。哪个做哥哥的……不希望自己妹妹过得好?”

衣冠禽兽!雷茵茵在心底暗自腹诽。她咬紧了牙齿,恨意浓重,蓦地伸出净白纤长的手指抓起吧台上的酒瓶,朝着吧台岩壁狠狠地砸下去,瓶身碎裂的那瞬雷茵茵仿佛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半瓶液体顺着岩壁躺下去,她举起残缺的狰狞的瓶身抵在萧寻的颈项处。“为什么要告诉他?不要逼我跟你同归于尽……我亲爱的大哥。”

他渐渐黯淡下去的眸色和浑身散发的孤寂差点刺痛了雷茵茵的心,她没办法继续待在这里,狠狠地将手中破裂的酒瓶掷向地面,不肯再多给他任何一个眼神,就那么消失在人群中。

夏之遥自顾不暇,也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欣赏别人的八卦,只是见惯了萧寻风流倜傥云淡风轻的样子,难得见他略带颓败的面容,夏之遥暗自感叹,果然,每个人都有死穴。比如说,雷茵茵之于萧寻,叶念至于顾铭城。

顾铭城送她到公寓楼下,陆南腾的车子早早地等在那里,一晚上打电话找不到人他急得够呛,一见夏之遥下了车立刻奔过去。“之遥,没事吧?怎么一直没接电话?”

夏之遥转过头去瞥了一眼惬意神态的顾铭城。“没事,只不过手机没电了。”

顾铭城已经下了车,绕过车身行至两人身旁。“陆雨菲最近还好吗?我们也好久不见了,不如改天约出来大家一起见一面。”

“好。”陆南腾故意将手臂揽在夏之遥肩头,他微微一笑,“只要顾总空得出时间就没问题。”

夏之遥觉得顾铭城提及陆雨菲就是针对她的,而并非是他口中所说“老朋友的叙旧”。陆雨菲看不上她嫁进陆家众所周知。虽然她已经再三向陆南腾表示自己毫的立场,可他还是一如既往的对她好,好到让她觉得无所适从。

待顾铭城离开后,两人坐在小区楼下花坛旁的石凳上。

月光皎洁,洒落一地。

“南腾,不要再继续了。你这样,我会很困扰,你姐姐也会很困扰。”

“如果是因为我姐姐……你大可放心,我会说服她的。哪怕她真的不同意,我也要陪在你身边。”

“你为什么不懂呢?”夏之遥抓了抓秀发,有些无力,“我不答应你,是因为咱们俩不合适。你会有更好的选择,而并非我这种劣迹斑斑的女人。”

“我不准你这么说自己!”陆南腾箍着她削弱的肩,“你坚强,善良,不输给任何人。”

“可我在非夜工作过。”

“那是为生活所迫,何况你洁身自好!今后有我为你遮风挡雨,大可不必看别人脸色过日子。”

“我并非完璧之身。”

“你认为我有处-女情节?”

夏之遥拳拳搭在软絮上。最后,她说得口干舌燥,“南腾,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爱了就是爱了,而且我认为值得。”

夏之遥轻轻叹息,他不懂。如今她已经没办法掌控自己的命运,顾铭城留她在身边……难道只是为填补秘书的空缺?她心中有不好的预感,恐怕现在她想走……都走不掉了……

周二晚上,顾铭城再次借口工作之由让夏之遥“加班”。

当车子停在市内最为著名的画廊外时,夏之遥的呼吸摒起,脸上的血色渐渐消失。

走进画廊,墙壁上悬挂的那些艺术作品一一映入眼帘,她走至最中央的那副风景画前停住脚步,眼睛一眨不眨的落在那副画上。

“这幅画很受欢迎。”顾铭城微微勾唇,他站在她身后半步的距离,鼻尖似乎萦绕着淡淡的沁人香气,这样的安静平和竟让他觉得舒心。

夏之遥轻轻抬起右手,却在即将触及那副画时顿住动作。顾铭城低沉的声音响在耳侧。“你的确很有美术天分,这幅画受到了你最喜欢的法国画家ela的称赞。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你继续美术生涯。”

夏之遥苦涩的勾唇,继续美术生涯?呵,这不过是奢望罢了!她转过身来凝视着顾铭城,嘴角挂着一丝讥讽的笑意。“条件呢?”

顾铭城的“好心”毫无疑问的被误解了,他蹙起眉头。“夏之遥,何必这么武断?”

夏之遥哼笑,“你总不会让我相信——你是\\\\\\\'诚心诚意\\\\\\\'希望我过得好?”

顾铭城一时间竟然失语。

“你这究竟算是什么?”夏之遥糊涂了,心乱成一团。她甚至宁愿他如从前一样对他冷眼相待,而不是现在这样给她一巴掌又丢给她一颗糖。“你究竟想要什么?我越来越看不清你了,你呢?你真的了解自己吗?”

“我——”是啊,他到底在做什么,把她留在身边……是为了什么?

须臾的宁静。

夏之遥抿着唇角,缓缓地举起右手在他眼前。“谢谢你的\\\\\\\'好心\\\\\\\',只可惜,我承受不起。我的右手早就废了,再也……拿不起画笔。”

顾铭城的黑眸中一闪而过亮光,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夏之遥纤细凝白的手腕。而她的表情却又是淡淡的,看不出任何波动。

话卡在喉咙里,他第一次觉察到这么清晰的无力感。

而夏之遥忽然莞尔一笑,美丽不可方物。“我比你想象中过得还要悲惨,怎么样,你是不是觉得特别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