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家大娘咪笑咪笑的拍拍锄头的肩膀,把最近灿烂的跟朵花似的锄头拉进屋子里来,用满满的丈母娘的语气说:“锄头,你无父无母,许多事儿你不懂的操持,不怕,大娘全全来替你周全了,媒人我也替你请了、三书六礼的也走了,你跟小午这事儿已经是砧板上的钉了,真真的,没个跑了。”
“呵呵呵,谢谢大娘。”锄头觉得腿都有些飘了。
“不过呢,这成个亲可是俺闺女一辈子的大事,虽然咱们不搞复杂了,凡事简单,可这该有的礼数、该走的过场却是一样都不能少的,你说呢?”田大娘眯着眼睛问。
“那是,那是,大娘,您看着办,俺虽然穷,可不能委屈了小午的,俺想尽俺的力,给她最好的,您看,要花多少银子,俺合计合计……”
“看你这孩子,说哪里去了?大娘是那号人?跟你要彩礼呢?放心,一个大枣都不用你操心!我的意思是啊,别的事都好说,这娶亲,总不能免吧?你总得用抬花轿把俺闺女抬进门吧?婚事就定在这三月里,这眼看着就要到了,你打算到时候去哪里娶俺闺女呢?”
“这……,”锄头一时没听明白田大娘话里的意思,有点懵懵的。
“我是说啊,成亲前这段日子,俺啊,想把俺闺女给接回去住几天,等你的花轿来抬!这小午虽然跟你住了这么久了,这些个规矩礼数她根本不在乎,但好歹也要走个过场不是,在说,这以前是以前,现在这亲事都说开了,她在像以前似的住你这儿,可就有点不合适了呢。”田大娘说白了,就是想闺女想的很,想把小午接回去,她盼闺女盼了这么多年,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了,闺女记不得她不说,连这一天都没亲近亲近,说个体己话,就又成了别人家的人了,她心里憋屈!
锄头总算是搞明白了,他可不傻,这事儿田大娘说的合情合理,也给他跟田小午留足了面子,他也不是不知道道理绝对是这么个道理,可,真让他把小午送老田家家里去,他这心里就七上八下的一阵阵发凉,好像田小午是块金疙瘩,他得放怀里捂严实了才放心。
“嗯……,对,可……,我……,那个……,”锄头支支吾吾了半天,心里五味杂陈,就是嘴上吃了涩柿子,张不开口,最后,憋出一句,“大娘,您说的都对,可俺,就是舍不得小午,一天见不到她心里都不踏实。您的意思,嗯,要不,俺先跟小午商量一下?”
“商量什么啊,就这么定了!哪个闺女不是从娘家出门子的?难不成还能从婆家嫁到婆家?俺闺女又不是童养媳!”田大娘嗔怒道。
“不是——可是——,只是……”虽然自己心里不情不愿,可又不敢得罪未来的老丈母娘,锄头左右为难。
就在锄头急的抓耳挠腮的时候,田小午恰好进来,“小午,你看这……”,锄头赶紧把这个烫手山芋丢给了主角。
田小午听了半响没说话,坐在凳子上一直呆呆的看着门口摇曳的光影,田大娘张了张嘴,突然觉得这个样子的田小午自己好陌生,陌生的让人害怕,她耳边突然就响起了那句话,“大娘,我不是你闺女,我真不是你那闺女!”
她打了个哆嗦,硬硬的咬咬牙,几乎是在心里咒骂着把那些个乱七八糟的想法给赶了出去。
“干娘,锄头哥,有些事我不想说太多,也解释不清楚,算了,一切听天由命!婚事什么的,你们张罗就好,不过,这日子,我想往后拖一拖。”田小午低着头一字一顿的说。
“什么!”
“真的!”
锄头跟田大娘异口同声道。
锄头的脸急的通红,田大娘怯怯的看了看田小午,又瞅了瞅锄头,一头雾水。
“不是,我就是想先把婚事给定下来,到不是为了什么名正言顺,我就是想安安锄头哥的心,我呀,真的是想踏踏实实跟他过日子,但是,真要是成亲,我真的觉得我年纪还小,哪怕是不成亲就那么两个人先在一起,我都觉得没什么,这在我们那里都很正常,可是急匆匆的,早早的就成亲,为人妇,甚至立即就为人母,那简直有点太不可思议了,我说的这些可能你们都觉得惊世骇俗,甚至不可思议,我也知道你们理解不了更接受不了,我就是,唉,反正,咱们先把婚事给定了,该干嘛干嘛,我以后就是锄头的未婚妻,办喜事的日子咱过过些日子再商议行吗?”田小午也搞不懂自己杂乱的情绪,婚前恐惧症?思乡症?如今的日子,她觉得过得忙碌却踏实,她爱锄头,她非常清楚,这毋庸置疑,甚至,她一度为如何名正言顺的嫁给锄头而头疼苦恼过,如今,一切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她突然间心里很慌,没由来的害怕,在这么个年纪,在这样一个异世,就这么,成为一个男人的妻子了?然后呢?生孩子?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间非常非常的恐惧!
锄头跟田大娘都没有言语,锄头一直看着小午,看着她陷入沉思般的说着上面的话,然后,他走了过去,摸摸她的头,回头对很是不知所措的田大娘说:“大娘,反正俺是什么都听小午的,她说怎的,就是怎的,她说过两年在办亲事,那,嗯,就过两年!俺啊,能等的!”
说完,他没事人一般走了出去,田大娘看着他的背影,愣了愣神,过去拉起了田小午的手,“哎呀,我的闺女,不管你是不是我闺女,老天爷让我得了你,你就是!刚刚那话,闺女啊,太……,唉!啥叫不成亲就那么两个人先在一起啊,那不成亲可是连面都不能单独见的啊,这话说出去太羞人了,也就是你跟锄头这情况特殊,别的,私下见个面都叫私会,会有人嚼舌根的,这些话在娘这儿说说也就得了,出去可是不能乱说的,啊,至于这个晚点办亲事,娘也随你,这是一辈子的事儿,你多想想也在理儿,可我,就是,呵呵,还是想你成亲前啊,回家住去,娘啊,想了你这么多年了,你陪娘两年,不过分吧?”
田小午反手握住田大娘有些粗粝的手,笑笑说:“干娘,在这个世上,这里,锄头哥的家,还有我们两在江边的竹寮,这才是我的家,去了别处,我心里不踏实,您既然那么说了,我隔三差五的回去陪您住几天,过两日天气转暖了,我也不在锄头哥这里住了,我跟他换,他每日里两头跑,我住去铺子上去,一来看门,二来,那就是我的家了,好好打理一下,以后我就长住在那里了,省的那些个闲言碎语的蹦耳朵。”
田大娘说来说去,就是为了小午能常回去陪她住住,如今如愿以偿了,脸上立即开了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