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静悄悄的,神月早上出门的时候还能看见有行色匆匆路过的夜兔,现在连一只夜兔都不见了。
要么早早跑去埋伏了,要么早早躲在了家里闭门不出。
神威说这场比赛要一直到选出北区的新老大为止,在这场战争中死了的夜兔就是死了,除了家人没有人帮他们收尸,死了也没人管。
因为死了的都是弱者,弱者不需要同情。
这就是夜兔的法则。
神月咬了咬牙,握紧了手中的伞。
“走了呦神月,但愿我在终点能够看见你啊,”神威笑着摸了摸神月的头,“要是死了的话,就不好玩了呦。”
“拢 鄙裨碌谝淮闻目松裢氖郑蛭耸鄙裢氖种忻挥幸坏阄露龋车乃狈6叮澳悴攀牵鹚懒耍恚 闭馐巧裨碌谝淮斡谜庵挚谄宰派裢祷埃捌扔谏裢钠疲词乖春馨两康拇笮闵裨乱膊坏貌坏兔妓逞邸5欠凑嫉搅苏飧鍪焙颉裢皇窃诳嫘Γ杪杷等蒙裢锩p盗罚裢秃苋险娴酶裨卵盗妨耍徊还獬⊙盗分恍沓晒Σ恍硎o埽o苷咚馈
真是符合神威的风格。
说完这句话,神月很潇洒的转身扛着花伞慢悠悠的往左边走。神威看着神月的背影,先是睁圆了眼睛,然后开心的笑了。
或许这个丫头……真的不会死呢。
真期待在终点看到她的样子啊!浑身鲜血,橘红色的旗袍被染成了黑红色……那一定很漂亮呢。神威这样想着,也转过身往右边走了过去。
两个人背道而驰,不知道能否在终点汇合。
神月撑着伞走在路上。夜兔星不仅看不见太阳,而且十分容易下雨。这才没一会儿功夫就又下上了。现在只是一场小雨,淅淅沥沥的,缠绵着从空中落下来,虽然细碎,但是十分密集。开始的时候神月还想体验一下雨中漫步的浪漫感觉,但是不一会就被淋湿了。为了防止寒气侵入身体感冒发烧,她撑开了自己刚买的新伞。
那真的是一把很漂亮的伞,粉红色的伞面,上面用更深一层的粉色绘满了盛开的樱花,让人想起了那个距离夜兔星可能有几万光年的遥远蓝色星球。
现在你们……还好吗?我死了,你们过得……好不好?应该是好的吧?因为没有拖后腿的了。
你们最讨厌天人,我死后却穿越成了天人,这么大的讽刺,就算日后我有机会回到地球上,那么我要以什么样的面目去见你们呢?说不定那个时候你们早就遗忘了我,你们快快乐乐的活得很好,很开心。
之前还在攘夷军队里面的时候,坂田银时,桂小太郎和高杉晋助都不用说,那可是军队的领袖,灵魂般的人物,就连看似柔弱温婉的吉田裟罗都是个在攘夷志士中有名的神医。不管多重的伤,只要吉田裟罗说有救,就算那人只剩下半口气,吉田裟罗也能把他从死神的手里面抢回来。
但是自己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既不能帮忙治疗,也不能帮忙打仗,每天只能在他们的保护之下活着,就像是一只蚌壳之中最柔软的蚌肉,如果没有了壳的保护,很容易就会遍体鳞伤的死去。
清水月姬的存在,给攘夷队伍添了很多麻烦吧?如果不是因为她是吉田松阳的妹妹,可能很早就会被扔下不管了。可是当时的她一点自觉都没有,还在不停的找麻烦啊!
糟糕呢,人老了就是容易回想起过去的事情啊,就连有敌人接近了……都没有觉察到吗?!
神月单手收伞,然后反手挥出去,架住了一只夜兔从她身后袭过来的手。
那双手上沾满了殷红的鲜血,血腥味刺得人只想吐出来。但是神月忍住了恶心的感觉,她转过身,冷冷的看着袭击她的夜兔。那只夜兔瞪着通红的眼睛,满脸兴奋的盯着神月的脸,咧开大嘴哈哈大笑,然后空着的手再一次袭过来。
神月拧腰飞踢,一脚踹在了夜兔的腿弯上,踹的夜兔直接跪在了地上。趁着这个机会,神月抽回了伞,伞尖对准了夜兔的脑袋,扣下扳机。
“砰砰砰砰——”一连好几声枪响,神月冷漠的看着那只夜兔被她打得只剩下半个脑袋,鲜血溅了满地,却没有一丝一毫落在她的身上。
因为在扣动扳机的最后一刻,神月另一只手撑开了伞。
说不清楚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仿佛一切又回到了她死去的那天。那天她手握太刀砍杀了不知道多少个人。那是她第一次杀人,在此之前,吉田松阳虽然教过她剑道,但是从未让她杀过人。而后来的坂田银时也没有给清水月姬动手杀人的机会。
那一晚她身边溅起的鲜血染红了整个天幕,开始的时候她还只是用刀背把那些天道众敲晕了而已,但是后来那些醒来的天道众又爬起来对她下杀手,这个时候清水月姬才明白她在战场上那些可笑的仁慈会害死她。
你放了敌人一马,敌人却不准备饶你的性命。
如果她不动手杀人,就会被人杀死。
醒悟了的清水月姬机械的挥着太刀砍杀,她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身边只剩下了一堆尸体和一群虎视眈眈围着她的人,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有那么厉害,可以一个人杀死半数前来刺杀她的天道众。周围阵阵的血腥味刺激得她几欲呕吐,但是那个该死的叫面子的东西强迫着她不能吐不能低头。
低头就输了。就算死,都要站着漂亮的死去。
这被吉田松阳宠出来的要命的自尊呦……
有了第一次杀人的经验,第二次动手的时候她没有丝毫的凝滞,因为她看清楚了那只夜兔的眼神,那是绝对不会饶了她的眼神,要么赢要么死。神月好不容易活了回来,她不想死。
即使此身堕入地狱,也要活着从地狱爬回来。
或许神月的骨子里面就是一个适合杀戮的人,只不过吉田松阳和坂田银时把她保护的太好了,让她没有机会挖掘出自己阴暗的一面。但是这一面在夜兔之血的召唤下觉醒了,作为保护她活下去的人格。
打死了偷袭她的夜兔,神月没有做过多的停留,而是继续按照神威说的往前走。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身边已经聚集了好多夜兔在厮杀,但是都没有来打扰她——大概是刚才神月对于那只夜兔的虐杀太过恐怖,即便是夜兔也不会都像神威一样的。
神月踩着遍地的尸体往前走过了第三街区,街区数越靠后,厮杀的情况越激烈,就好像是死神里面的静灵庭一样,越往后越混乱,八十区的灵魂们都靠实力说话,活下来的都是些厉害的人物。
一只浑身浴血的母夜兔嚎叫着冲神月冲了过来,神月收了伞三下两下解决了她。所有被她杀死的夜兔都是被伞枪爆了头,死的面目全非。看见这样可怖的死法,有几只识相的夜兔便不再来惹神月。
第四街区。
第五街区。
当神月撑着伞走到第六街区的时候,她从空气之中嗅出了一份不属于夜兔的气息,而且这气息颇为熟悉。
看着前面围成一圈正在围攻什么的夜兔,神月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夜兔很少在一起合作,除非是为了作为雇佣兵攻打别的种族,一般在这种种族内斗的情况下他们是不会联合起来的。
有点在意那个熟悉的气息,神月想了想,撑着伞靠近了夜兔们。然后透过夜兔们之间的缝隙,神月看清楚了那个被围攻的人。
是她早晨的时候在阿奇老爹店铺里面见过的长得很像吉田松阳的青年。此时那青年正提着一把刀砍杀,一边砍一边喘着粗气,看起来下一秒就要倒在地上了。
或许是不想看到和吉田松阳长得很像的人陷入这样的绝境,神月眼睛一眯,举着伞开始淡定的扫射。被偷袭了的夜兔们十分愤怒,转过头看见做这件事情的是一个十一岁左右的小母夜兔,一部分夜兔退出了对青年的围攻,转而去攻击神月。
等他们靠近了,神月身形一动快速闪到了夜兔们的身后,然后扫射,飞踢,狠踹。一只夜兔冲到了神月的前面,神月往后一退撞进了另一只夜兔的怀里面,胳膊肘狠狠地一打那只夜兔的肚子,夜兔疼得狠狠弯腰,正好挡住了迎面而来的夜兔的进攻,他的手刺穿了神月身后那只夜兔的脖子。神月借此机会就地一滚闪了出去,跃进了包围圈,拦在了青年的身前。
青年体力不支,倒在地上狠命的咳嗽。
“喂,不想死的,把刀给我。”神月左手撑伞,右手往后伸过去,然后她感觉到一个沉甸甸凉冰冰的东西落入了她的掌心。
“拜托了呦。”青年虚弱的声音响起,就好像那晚清水月姬藏在大树后面,听到吉田松阳双手被反绑着,偏过头看着坂田银时对他说:“那么大家就拜托你照顾了呀,银时。”
那一晚他们都是弱者,他们都是胆小鬼,只能躲在吉田松阳的身后,享受着他用生命换来的苟且偷生,眼睁睁看着他被带走却束手无措,甚至不敢冲出去哪怕努力一下。
“拜托了呦。”
“拜托了呦。”
这是一句多么沉重的……承诺啊!
她才不是坂田银时那种不遵守承诺的人,既然被拜托了,就一定……要做到!
睁开眼,原本冰蓝色的眼眸之中一片阴霾,神月缓缓握紧了刀,轻声说道:“真好……还以为我这辈子都只能用伞了呢……还是刀顺手啊……”
话音未落她就跃了出去,右手太刀在空中划出了一个漂亮的圆弧砸入了夜兔群中。
血花飞溅。
清丽的刀光沾染了鲜血变的殷红,这是一把好刀,在挥动的时候会有阵阵嘶鸣声。神月一刀砍在了一只夜兔的伞上面,溅起了耀眼的火花。神月微笑,再度挥刀,抛出一道一道耀如月光的刀影,每一道都能准确地砍中一只夜兔的要害,很快夜兔们就横七竖八的倒了一片。神月并不停手,她继续挥舞着手中的刀,速度越来越快,越来越快,很快刀光就连成了一片稠密的网,铺天盖地的罩了下去,神月在这片网中不停的穿梭,身形连成了一片虚影。
太快了,太快了!这根本不是人类能达到的速度,就算是夜兔也不可能这么快!肉眼无法捕捉到固定的动作,剩下还站着的夜兔们只能不停的挥伞抵挡抵挡,如果慢了一点就会被削去身体的一部分。
“啪”的一声轻响,一只夜兔的伞在抵挡刀影太多次后裂开了,金属的碎片四散飞溅,神月随意挥刀震开了那些碎片,把它们发射向夜兔们。碎片以超高的速度插入了夜兔们的身体之中,就像是锐利的散弹。
最后一个站着的夜兔看见的最后一个场景,是逐渐慢下来的神月举刀扑了过来,她手中的刀流转着樱紫色的光芒,美得像是空山落雪,又像是雨打芭蕉。原本只能看见一个刀影却听见了一串绵长的连响,那是只有连续出刀刺破空气,刀身震动才会发出的声响。
夜兔垂下头,他看见自己的心脏上炸开了一团血花,但他甚至连神月什么时候收刀的都没看到。
阴沉连绵的细雨终于变成了倾盆大雨瓢泼而下,神月左手举着伞撑在头顶,右手拎着一把快跟她一样长的太刀,刀尖点在地上,还滴着鲜血,她身上的红色旗袍沾了斑斑点点深色的暗纹,仔细看去就好像是纯色的旗袍上面开了大朵大朵暗红色的樱花。
神月仰起头看着天空,眼神迷离悠远。她把雨伞挪开一点,任由大雨落在她身上,打湿了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