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还家后,不出几日,神色如常,比之前还略开朗许多。温柔好奇,有心相问末了还是绕了弯子观察,最后隐约猜测,黛玉莫是想开了,富贵皆浮云……
“浮云甚的奴婢不懂,但小姐应该是心中有了计较,这点一定的。”叶儿如此回说温柔,打消温柔无谓的猜测,捧出账册放到温柔书案旁,“这些是去岁上交的收成,去岁大旱,今年年中又大水,北方和京城外的田地收成不错,可南边儿的估摸着可能比去岁还要差上一等。”
温柔默然的听完叶儿回话,想起去岁自己怀二宝三宝时想吃口精米都不得,看来,今岁之情况也相差无几。
林家祖籍南方,房产地舍也是南边居多,故此,南方一有天灾,他家的损失相当惨重。“这些老爷还不知吧。”温柔放下册子,回头问叶儿。
叶儿摇头,想了下,道,“老爷近来也常出门,只是夫人说了不比回禀老爷行踪,奴婢才一直未提。”不允回禀是为了不让林如海觉得温柔太在意其是否在位。就算现今温柔依旧觉得不用过问。男人有男人的尊严,现在无了正经工作,哪怕日日在外头闲逛也不愿回家见到无法供养的妻子儿女。温柔显然在林如海不知情的情况下,将如海等同于未来金融风暴下的可怜男人,真不知其知道后回用何种表情对之。
不去问林如海,黛玉回家心情渐好,温柔初步学习任务完成不错,于是乎,带着仨儿子一闺女一同将温馨送还家。温柔想借此问下温老夫人,林如海的事情可有消息。总这么吊着,她也无多少耐心。
说白了,其实温柔在官场上,仍显青涩。
温家今日来得挺齐全,温卿一家也过来,说是温卿将要上任,其父母特待其前来拜会长辈。
“温卿有才华,前途定不可限量。”温柔在得知温卿得了个鸿胪寺卿后,眼角一抽,这官职不小,温柔进来对这大有研究,这应属于正八品的官衔,一般新生考子都应从最低做起,别说九品芝麻官儿了,便是那无品级也是他们来做。这其中,温家人应该是插手了的。
温卿抱拳谢过,一脸从容。
温柔笑而转身,正想带着孩子去朝气外祖母,却一眼见到温老夫人身旁的表小姐双眼迷离的盯着温卿,那神态,那情形,温柔就再粗线条也能察觉出不对劲。
强咽一口唾沫,回头又看了眼温卿。
两年时光,小小少年虽仍显稚嫩,但不得不承认,孩子长大了。个头拔高了,棱角分明,眉宇间正气凌然,不知为何,温柔竟会想到林如海。许是这类人气质一致,看着相似。
将牵着的大宝送到温夫人面前,温柔抱着膀子摸下巴,温卿现在看是潜力股,加之之前也有想过自产自销留给黛玉,虽然最近太忙忽略了,但刚一看了表小姐态度,温柔重又念起。
“温旭他们几个可有消息?”温柔在温夫人耳边轻声问。
温夫人坦然而笑,神情自信很是自信,轻声回说,“回头再跟你说,不过这两日。”
闲聊数句,温老夫人留下温卿母亲,温老太爷叫了温旭语气父,各自交代,余者皆该干嘛干嘛,散开了去。温柔让黛玉同温馨一处,“你也看看她屋子,总是她来叨扰你,你也去闹闹她那边儿。”温柔自己则带着仨孩子跟了温夫人。
“妹妹的事情娘也该放宽心了,上次我带着去了牛家,老太太很欢喜她。”温柔斟酌下,以此为切入点,与温夫人说。
温柔逗弄着大宝,大宝二宝送到里屋睡觉,“你带着孩子集体出来,女婿不担心?知道是走娘家,不知道还以为你搬家呢。”温夫人嘴里颠怪,可眉眼尽是对孩子的喜爱。温家小一辈娶妻生子的无一人,如今成亲的还只温柔这一个大女儿。
温柔一旁坐下,“温旭虽说年纪不大,但终归也是要入仕途的人了,这亲事,娘也该同奶奶商量下,尽快看看。”
不说则已,一提着事儿,温夫人一脸不痛快。温柔困惑而问,“难道温旭的亲事还有什么问题,他一半大小伙子还有人争抢不成?”温柔脑海中立时出现了福家子弟豪强温旭……当然,这情景若是出现在别家身上,温柔或许会流口水,可出现在温旭身上…温柔只敢在心里流口水。
“还能有谁,不就是那田丫头。”温夫人气鼓鼓道。
温柔眼睛一亮,心中赞叹,呦呵~!士别三日刮目相待,温夫人这才几天没见长能耐了,都敢和温老夫人叫板儿,更甚的是,居然能直呼那位温老夫人心头尖儿的表小姐为田丫头,此等气魄怎看怎有种翻身农奴把歌唱的淋漓畅快之劲。
温柔似笑非笑望着温夫人,温夫人恍然惊醒刚才话里的失误,四下看看发觉是在自己院落后,哼了声,“你是不明白,前些时候为了她那个什么哥哥非要娶咱们家馨儿,我就恶心上了她。谁料,前几日,我听娘的意思,竟是有将她和旭儿亲上加亲之愿。柔儿,你是深知那丫头品行不端性格傲慢,倘若真进了咱们家门,这往后的日子我还能有一日顺心?我不顺也罢了,就怕她个祸头子将来还要祸及旭儿。”
温柔沉思静想,片刻方抬头问温夫人,“此事是她主动请缨还是奶奶一厢情愿?”不是温柔看低温旭,只是将温旭同温卿一块比,温旭那不叫稚嫩,叫生嫩,半大的孩子,而表小姐却依然情窦初开,两相比较,就算初露情愫也应对之温卿而不该是温旭。不过,若是温柔知晓温家隐秘恐怕就不会做如此想法。
温夫人反文温柔此话怎讲,可是瞧见什么苗头。温柔自不会将那眼神暧昧拿来做佐证,只言说温旭还小,而表小姐一向自视甚高,于情于理都不太可能对个毛孩子产生情愫。温夫人一摆手,“你别忘了,温旭此番应试朝堂显威,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他还是咱们温家嫡长孙,就这儿还不够那丫头算计的。”
言而总之,温夫人是认定表小姐冲着温旭身份去的,且其本身还是个扫把星体质,决计不能给温旭带来一星半点好处。
这等事,温柔劝不得问不得,只想着抽时间考究下温卿,找那小子聊聊,正儿八经的为黛玉的婚事做准备。
千回百转,话题终于转到牛家老太近日可否进宫问题上,温夫人明言其并不知情,后吱吱呜呜将大宝交与其身后嬷嬷,偷偷摸摸对温柔道,“那个,柔儿,最近我倒真见到一个可能为女婿说上话之人,只是,怕你不肯见。”
温柔皱眉,没来由心中不快,似温夫人将那人明说后她会更不悦般,于是果断打断温夫人,“娘,女儿现在知足,夫君的事情,尽人事却不可违天命。林家家大业大,就算夫君日后闲在家中,我等也不会受苦受罪,更不会连累家中半分,嫁出女儿泼出的水,此等道理我亦明白。余下的话您别说了,我去看看玉儿他们怎样,今日出来不过是来送温馨,既然人送到了,我也改回了。”
说罢,温柔起身便要走,温夫人急了,赶忙拦住,“死没良心,若不为了你我会见那家小人去?你不愿便直说,我们再想别的主意就是。到我这儿吹胡子瞪眼做甚?我还是你老子娘吗?”
温柔说出来气消了不少,见温夫人焦急复又坐下,耐心劝道,“娘,有事可为有的不当为,您有什么主意即便不同奶奶商量也要同爹说说,咱们妇道人家见识不长,有个帮着把关的才好。”语气真诚,温夫人哭丧脸只差吐血。
温夫人好心办坏事的例子比比皆是,也难怪温柔对其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