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慕白点完菜后陆渊也叫了两道;没一会菜上齐,慕白给陆离围上餐厅提供的饭兜,盛一小碗鱼汤细细喂着小孩喝汤;陆渊就坐在对面看着两人。
慕白神情很温柔,耐性也很好,刚开始喂汤给小孩喝时每一口都要试过温度;等小离把汤喝完了,慕白开始喂小孩吃饭;因为怕有鱼刺,每块鱼肉他都要细细挑过再喂到小孩口中。
陆渊看着桌上菜慢慢在变凉,慕白自己也没吃一口,心不禁一动,拿起筷子夹块鱼肉把鱼刺挑除放到慕白跟前的小碗上。慕白惊讶抬起头,看到陆渊淡然看着自己,慕白微侧过头,小声说声谢谢;就这样,陆渊挑鱼刺,慕白喂饭,两人合作意外默契。
沐言很惊讶,惊讶陆先生对俩人的包容;他跟陆先生四年了,从未见过如此温情的陆先生。
慕白是盛世的艺人沐言是知道的,但他没想过两人私下竟然有交集,而且关系看起来有点诡异。
吃完饭,几人离开餐厅来到旋转木马游乐区。沐言在陆渊的示意下带着小家伙离开去骑木马,陆渊慕白两人则面对面在石椅坐下。
慕白似乎有点紧张,目光都不太敢看陆渊;陆渊也不急,就这样沉默看着慕白。
虽刚入秋,但天气已经开始有凉意;俩人坐的地方长着一棵曦莹树,细白的小花飘洒着,纷纷扬扬,像是入冬后的飘雪。
中午刚过,吃过饭的游人熙熙攘攘又开始热闹起来,一家三口比比皆是,这个区域的游戏项目就只有一个旋转木马,很多家庭都是母亲带着小孩坐在木马上,爸爸则是站在下面看准时机拍照;其中也有几对是两个男人带着小孩的,相互打闹、嘻笑,幸福的笑声不绝于耳。
在这样一片欢乐的气氛中,小离坐在木马上也觉得很开心,但目光却总是盯着爸爸,似乎是怕爸爸突然消失似的。
慕白对着小离露出一抹安抚的笑意,对小离挥挥手。小离看到爸爸跟自己打招呼,高兴地举起小短手,也挥两下,露嘴边露出灿烂的笑容。
随着木马的旋转,小家伙的身影消失在慕白面前。慕白微转过身面对着陆渊,双手虚放在石桌上十指轻扣,沉思着的清冷俊雅面容似是沉淀在千年古画里走出来的谦谦公子,如玉如月。
慕白颜色不错,但在这个俊男美女扎堆的娱乐圈也并非最为出挑,只是像他种清冷气质倒少有,像块冰冷的白玉,这人似乎与曾经认识时有点出入,可是到底哪不同,陆渊却说不出来。
情商为负数的陆大董事长当然不知道,一个人在深爱你时与准备放弃你时所呈现的当然会有所出入,可惜智商高的人不代表他情商高。
陆渊想不出慕白哪不对劲,但认识慕白五年,昨天今天两次意外碰面却给了陆渊不一样的感觉。
暗暗吸口气,过一会儿慕白才开声说道,“小离是我找人代孕的,他是我的孩子。”
陆渊没开声,削薄的唇瓣紧抿着,手指轻叩着桌面,目光却像是盯住猎物的老虎。而被紧盯着的慕白不禁倒吸口气,这人的目光与五年前相比更加凌厉而具有侵略性。双手从桌面上放下,慕白紧紧握成拳,抬起头迎接着陆渊的审视。
思量着慕白话的真实性,陆渊问道,“为何姓陆?还有那玉佩怎么回事?”
玉佩是陆家家传玉佩,以前是传给嫡媳的,但慕白的出现打破了这个规律。
陆渊不知道在那几个月慕白到底给爷爷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在不问过自己的前提下订下这门婚事,更是强制性要自己跟慕白结婚,当时要不是爷爷身体出现问题,别说娶他,陆渊让他消失都不在话下。
陆渊的出身、名望、教育都由不得别人对他逼迫,可偏偏这个人是他爷爷;爷爷是教养他长大的人,自小陆渊对爷爷也是尊敬有加,自是不会反抗爷爷,但这一口气陆渊却不得不撒在慕白身上,毕竟他除是当事人之一,这个婚事据陆渊所知,一开始提出来的就是慕白。
陆渊问出这个问题让慕白有点意外,毕竟他自以为陆渊已经给他定‘罪’了。微偏过头,慕白迎着逆光看向坐在木马上对着自己欢笑的小离不禁失神,喃喃道,“如果说这只是我一个私心,你相信吗?”
顿了顿,慕白继续说道:“至于玉佩,那是爷爷给我的,我想我有权决定它的去处。”
私心?陆渊冷冷一笑,“你想要什么?”
陆离姓陆,陆渊可不信他只为了一个私心。
就像他当年挟恩提出结婚一样,不可能只是为了他口中的爱。这种人陆渊见得多了,一口爱一个口,窥视的也不过是他身后的权势与金钱。
想要什么?慕白真想提着这男人衣领大吼:我想要你爱我。可是有什么用,自取其辱罢了。慕白想,他永远也忘不掉当年表白时这人嘲讽的目光,那目光仿佛在说:你的爱不值一毛钱。
想当年慕白也是中二病一个,抱着满腔爱意撞得头破血流,当时要不是意外发现怀有小离,当时要不是在怀孕那段时间看多了这人的花边新闻,当时要不是被他情人推倒回去后当晚早产导致小离肺部感染,慕白想,他都不会放弃吧!毕竟他爱了这人那么久,不过为了小离也好,为了自己也好,这段婚是时候结束了。
陆家是名门望族,家族声势显赫,特别是现在的陆家,威望可以说是到达巅峰;从五年前陆爷爷离开,陆渊就接手陆家,成为陆氏这一代的家主,而他的婚姻,则被无数人盯着。
陆渊是双性恋,今年已经三十五岁,却无一儿半女,私下早有人传言说陆渊不育,下一代家主很可能会从宗族里挑选。
一时间,陆氏宗亲无不人心浮动,孩子更是时不时送到陆渊面前刷存在感;这时最危险的人是谁?绝不会是这些三姑六婆三叔二大舅的孩子,而是陆渊的小孩;虽说现在还没人知道这件事,但谁能保证没有万一?
“我想要离婚,除爷爷留给我的玉佩,我净身出户。”话一出来,慕白突然觉得整个人都轻松了,而净身出户是他唯一给自己留下的尊严。
瞳孔微微收缩,陆渊冷冽的目光紧紧盯定慕白,唇瓣紧挽着;似要发怨的气势让慕白微微一抖,他看不透现在的陆渊是什么意思?这不是他一直想要的吗?
“如你所愿。”冷声说道,陆渊站起身拢拢衣领,深深看慕白一眼离去。
听到陆渊的回复,慕白说离婚时轻松的心情不知为何一下子沉重起来。
“爸爸,你怎么啦?”稚嫩的声音拉回慕白的思绪,一双小手抚上慕白的脸庞轻抚着,小孩不知道爸爸为什么突然看起来很难过的样子,刚才明明还在对自己笑。
看着眼前担忧的小脸,慕白把小离抱起来,细细端详着这张熟悉的小脸。很多人都说小孩像慕白,可看过陆渊小时候照片的人就会知道,其实小孩更像陆渊,有多少日夜慕白就是看着这张脸到天明。
“爸爸……”扁着嘴,小离难过的看着眼睛发红的爸爸。
“对不起。”慕白把头埋入小离单薄的臂膀中,眼泪汹涌而出。
这一声对不起慕白不知道为何会脱口而出,也许是因为对小离身体的愧疚,也许是因为再无法给小离一个完整的家。只是这段婚姻是由他选择开始,那也只能由他来结束;慕白不想有一天陆渊来告诉他:我要与爱人结婚,所以我们必须离婚。
感觉到爸爸情绪的失控,小离抱着爸爸的脖子‘哇’一下子哭出来,小小的他还不懂,刚才明明还好好的爸爸为什么会哭,他从没见过爸爸哭。爸爸哭了,小离很难过、也很无措,因为他不知道自要怎么做才能让爸爸不哭,可小小的他却记下了,是刚才的叔叔来过后爸爸才哭的。
离开的陆渊听到后面小孩的哭声转回身,看到的就是俩父子抱在一起的画面。小离抱着爸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慕白低着头,看不清他表情,但身上悲伤的气息却让陆渊心口堵得慌,这感觉让陆渊无所适从。
蹙起眉,陆渊不知为何突然想走回去,可最终他的理智还是战胜忽起的情感,转身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