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丸队长的妹妹是身怀诅咒的,这件事情在s灵廷里并不是什么秘密了,但是对于发作时的症状,除了市丸银本人还没有人见识过。
五处黑色的咒印已经泛出了诡异的红光,映红了露琪亚惊愕的眼眸。
“白……白夜……”
白夜咬了咬牙,从齿缝中挤出一句话来,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真切:“去……去找……市丸……”
“去找市丸银过来,露琪亚。” 一声清俊冰冷的声音代替白夜回答了露琪亚,凛冽的质感如同通透的薄冰。
露琪亚愣了下神,抬起头,“白……白哉大哥……”
白夜也吃了一惊,刚刚替她作出回答的竟然是他?对了,这是他家的门口呢……真倒霉,丢人都丢到人家家门口上来了……
“好的,我马上就去。” 露琪亚终于反应过来,瞬步离开。
朽木白哉居高临下,静静地望着深陷在痛苦中的白夜,冷漠的眸子表现不出任何的情绪,任白夜满身虚汗地瑟缩在冰冷的墙角。
慢慢褪成雪银色的长发覆盖住了耸动着的肩头,遮挡住了脸颊的表情,粗重的呼吸声不规则地一声接一声,牵扯住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没想到竟然还有这样可怕的诅咒存在……
“呃,少爷,现在要怎么办?” 老管家看着这个变异型的白夜忍不住冒冷汗。
“先把她抬回去。” 朽木白哉冷冷地下达命令,潇洒地转身欲离开现场。
“别……别碰我……” 背后传来虚弱的抗议声,朽木白哉的脚步停滞了一下,微微回头,瞥了一眼那个倔强的身影。
白夜全身的肌肉不自主地抽搐着,倚在墙根上,雪白的长发遮盖住了她的脸庞,表情难辨,但是那一句“别碰我”却异常的态度坚定。
管家和仆人为难地杵在原地,看了看虚弱却坚定的白夜,又看看淡漠的自家主人,一时夹在中间不知该怎么做了。
朽木白哉有些不悦地皱了一下眉,转过身来,冷冷地睨着白夜。
“拜托……拜托你就不要……管我了……” 这样的我无法面对你,至少请和我保持距离,给我保留最后一点儿自尊……
熟悉的灵压笼罩下来,眼前突然降临的人仍然带着永远不褪的笑容,白色的羽织随风翻飞,猎猎作响,整个人站在白夜的面前。
“我来接你了,小夜子。”
往日厌恶的关西腔,今天听起来特别悦耳,往日讨厌的狐狸笑容,今天看起来格外顺眼。
白夜勾了勾嘴角,抬起头,雪白的长发中金色的瞳孔若隐若现。
“真慢啊,你这家伙……”
“已经够快了,你就不要抱怨了。” 市丸银弯腰,从地上抱起白夜。
“痛……” 因为突然的身体接触,白夜痛得倒抽一口冷气。
“还有力气喊疼,看样子最疼的诅咒初期已经过去了。” 市丸银一边笑着调侃白夜,一边回头对朽木白哉道:“我妹妹有劳你费心了,朽木队长。”
朽木白哉淡定地放着冷气,却保持沉默。
“市丸……” 露琪亚气喘吁吁地从拐角跑过来, “市丸……队长不在……” 看到眼前的情况,愣了一下。
“原来您在这里啊,市丸队长。” 露琪亚嗫嚅道。
“嗯,最重要的妹妹遇到了困难,不快一点赶过来怎么行?” 市丸银把虚弱的白夜抱在怀里, “那么,我就先告辞了……”
一个瞬步,市丸银和白夜消失在了原地。
“白夜没事就好了……” 露琪亚小声地自言自语,可是一转头,却发现自家大哥还冰冷地站在原地。
“那个……哥哥?”
“走了,露琪亚。” 朽木白哉转身离开。
“哦。” 露琪亚嘴上应着,但是心里却忍不住狐疑。为什么白哉大哥看起来心情不太好的样子呢,是谁惹到他了?还是她的错觉……
白夜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在久违的家里了,外面繁星满天,月牙初上,那个带她回来的人正背对着她,坐在庭外的长廊上对月独酌。
又是一年的诅咒过去了,陪在她身边的人还是他……
“醒了?” 市丸银回过头,月光真是好东西,这样的场景下,那张狐狸笑脸看起来也格外温馨。
“嗯。” 白夜坐过去,却找不到想要开口的话题,于是就这样沉默着,反倒是市丸银先开了口。
“小夜子。”
“干嘛?”
“你知道‘高岭之花’的含义吗?”
高岭之花……一个并不陌生的词汇,源千歌曾经用它来形容那个人呢……
“知道啊,可望而不可及嘛。” 白夜耸耸肩。
“知道就好,所以千万别对高岭之花怀有什么憧憬,会把自己摔得很惨的。” 市丸银顿了顿,灼灼地看着她, “不要喜欢上朽木白哉,那个人……不适合你。”
白夜仿佛听到自己心里什么东西破碎掉的声音,那个狐狸脸连隐喻都不肯,偏偏把一切都挑得这么明。
“我又没说我喜欢他,干嘛这么严肃地给我打预防针?” 白夜扭开脸,下意识地仍想维护住自己心里的那一点儿悸动和秘密。
“没有最好。” 市丸银转回头去继续望着夜空, “因为他的心里只容得下他的妻子一个人。”
白夜愣了一下,说不清自己现在是什么样的感觉,如果说刚才市丸银的劝阻让她的心里觉得抽痛的话,那么刚才的那一句话则让她连痛都感受不到了。
“说起来小夜子你还没有听说过吧,朽木家身为四大贵族之一,他本人却不顾家里阻挠,执意娶了一个流魂街出身的平民女子,虽然那个女子五年后就死去了,但是朽木白哉一直没有再娶,理由……你应该也知道的吧……”
白夜的表情已经木然得没有任何起伏变化了,只是开口有些声音沙哑,“傻子都明白啊,因为没有任何人能够取代他的夫人在他心里的位置。呵,你就这么把他的恋爱史告诉我,不就是希望我不要对他动心吗,无聊!我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
说完,白夜起身,匆匆步回自己的房里,狠狠地拉上门。
眼角看着白夜的反应,市丸银的笑容更深了一分。
想必这只小猫知道以后应该怎么做了吧……
度过诅咒期,光荣回归校园的白夜受到了两位损友的空前欢迎。
“听说你诅咒发作了,症状还挺新奇的,明年记得通知我一声哈,作为一个未来的医学工作者,我认为你很有医疗价值。” 源千歌说。
“听说你诅咒发作了,症状还挺新鲜的,明年记得告诉我一声哈,作为一个未来的科研工作者,我觉得你很有研究价值。” 森岛赤冰说。
白夜的脸上挂起一排黑线,青筋乱跳,阴郁地丢出一个字:“滚!”
“白夜你最好考虑一下哦。” 前田润二面无表情地嚼着口香糖, “千歌和赤冰已经分别被四番队和十二番队定下了,一毕业就可以上岗了哦。”
“什么?” 白夜惊讶地叫了一声,尖锐的大嗓门惊起了书上的一片飞鸟, “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你赖在家里以诅咒过后的静养为名逃课的时候。” 伊藤光将一长串不加标点的话甩出,然后抱着胳膊,轻描淡写地道:“顺便说一下,我已经被五番队定下,而润二毕业之后就要到鬼道众去报到了。”
白夜抱着头,对这个疯狂的现实表示难以理解,这才二年级刚开始,怎么就已经扯到毕业之后了?要不要这么超前的?!而且更难以理解的是……她才偷懒几天,怎么就变成唯一一个前路不定的滞销货了?!
“哦,顺便再告诉你一下,” 伊藤拍了拍她的肩, “原班级幸存的十二个人中只有你一个人没有消息,其他人都已经被预定出去了。”
“……” 白夜面色灰败地扶墙,一脸萧瑟, “你就不要再往我血淋淋的伤口上撒盐了……”
“你还担心什么啊。” 森岛赤冰夸张地拍了她一下,大大咧咧地道:“你老哥就是个队长嘛,还担心没有地方去?”
“说不定啊。” 白夜哭丧着脸,“朽木露琪亚不是也不在六番队当班吗,我也许……”
白夜的声音越来越小,“朽木”两个字含在嘴里,心里却别有一番萧瑟。
“听说你当时是倒在了朽木家的大门前。” 源千歌看到她的沉默,便试探性地开口。
“嗯,但是和那个人没有关系了。” 白夜一语双关,言语间满是轻松的意味。
“想清楚了?” 源千歌听懂了她的弦外之音。
“高岭之花嘛,看看就好,更何况还有主了……”
源千歌的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就被释然的情绪一带而过, “就是嘛,忘掉好了,为了莫名其妙的恋爱心情搞得自己傻瓜兮兮的,这可真不是你的风格呢。”
白夜笑了笑,但是心中的苦涩仍是不可遏制地蔓延开来,一下一下抽痛着她的神经,好像情人节那一天被自己吃掉的那块略显苦涩的巧克力。
她捂着胸口,暗暗地安慰自己:很快就会习惯的,很快就会过去的,那个朦胧又无望的单恋……很快就会忘记的……
很快……
很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