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阿凉收拾出了一间房间给陈水苏休息,杜仲则与他一起挤挤休息。
商青黛给杜若喂完药后,专门打了一盆水,回到了房间中。
“阿若,来,我给你换药。”夫子的声音甚是温柔,已不似白日里那般冰凉。
杜若点点头,坐了起来,将伤手伸了过去。
商青黛小心地将染血纱布一圈一圈地缓缓解开,不想再弄疼杜若一分。
杜若紧蹙眉心,毕竟越往下的纱布越容易与血肉粘连,当最后一圈纱布离开了伤口,她不禁狠狠咬住了牙关,硬是忍住不让自己痛呼出来。
“阿若。”
突闻商青黛唤了她一声,杜若红着眼眶看向了商青黛。
夫子很快地在她脸颊上啄了一口,柔声道:“若是疼了,不必忍着的,我不会笑话你。”
心口处一片滚烫,杜若怔怔然看着商青黛,微笑道:“夫子,我能忍住的,别怕我疼。”
商青黛微微挑眉,“谁要你忍着了?”
“我……”杜若回想自己方才哪句话说错了,刚想说什么,冰冷的帕子便落在了伤口外沿,“嘶……”
商青黛停下了动作,凑过了脸去,在她唇角又亲了一口,“现在还疼么?”
杜若笑然摇摇头,“有夫子在,不疼的。”
“傻。”商青黛轻嗔了她一句,低头轻柔无比地把她伤口外沿的血污擦净,忽地仰起了脸来,“这下是真的会很疼。”
“我不怕。”杜若傻傻地笑了。
商青黛也笑了笑,她把帕子在盆中拧了拧,更加轻柔地在伤口上一阵点擦。
虽然伤口处是锥心的疼,可看着这样温柔的夫子,杜若只觉得心暖,痛点又何妨?
商青黛听不见她的痛嘶,愕然抬眼看了她一眼,有些担心,“这儿不觉得疼么?”若是伤处坏死,那该如何是好?此处离灞陵千里之遥,她实在是担心找到兰先生之时,已来不及救阿若的右手。
“疼。”杜若眼底泛着泪光,她伸出左手,抚上了商青黛的脸颊,“可是夫子给的药很好,吃过一口,再疼都能忍住。”
“真有那么管用?”商青黛的声音有些颤然,可心头的担忧算是去了一些,她靠近了杜若一些,“上药前,我想我该给你再吃一口。”
说完,她温暖的唇瓣便印在了杜若的唇上,细细吸啜着杜若的唇舌。
杜若心头一热,只觉得浑身上下火辣辣地烧了起来,她的左臂紧紧搂住了商青黛的腰,蓦地翻身将她压在了身下。
商青黛笑然松开了杜若的唇舌,忽地伸指拦在了她的唇上,莞尔道:“一口吃完了,后面不许再得寸进尺,你的伤口还没上药呢。”
杜若被撩到了半途,硬生生地给拦住了冲动,只觉得身体里憋了好大一团火,可她也只能哑忍着点点头,起身让商青黛起来。
商青黛悄然看了一眼杜若涨的通红的脸,话中有话地道:“夜还长着呢,先上药,后面再说。”
“是,夫子。”杜若似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她点点头,脸上忍不住浮起一抹笑来。
或许是夫子的药太过灵验,又或是夫子的动作实在是温柔,杜若觉得伤药火辣辣的蛰痛也不似白日那么难以忍受。
当商青黛用新的纱布裹好了杜若的伤处,杜若还兀自坐在那儿傻笑,一时还回不过神来。
商青黛浅浅一笑,端着水盆跟染血纱布走出了房去,不一会儿又走了回来,将房门关紧,径直走到了榻前。
“我好像许久没有教你针法了。”商青黛站在了杜若身前,开口说了一句。
杜若脸上的笑容一僵,心头的火热蓦地凉了下去。
商青黛垂下了头去,突地拉开了自己的衣带,将外裳褪了下来。
“夫子你这是做什么?”杜若惊愕无比地看着商青黛,伸出左右按住她的手,“我……方才虽然贪心……却……却没想过在这个时候……真的……真的……”
那些话实在是羞口,杜若最后还是说不出口。
商青黛拿开了她的手,红着脸正色道:“阿若,正心,现在不准想那些。”说着,她又将内裳也脱了下来。
心跳得厉害,杜若骇然垂下了头去。
商青黛托住了她的下巴,“现在你右手有伤,可你左手是好的,不能因为受伤,就荒怠了针法的练习。”
“可……可……”
“我愿做阿若的铜人,陪你一起习修针法。”
商青黛这句话说得淡然,却宛若一记重拳狠狠打在了杜若的心房上,震撼而火热。
“会疼的。”杜若心疼地摇了摇头,“万一我用力不准,针尖断在里面,如何是好?”
商青黛握住了杜若的左手,笑道:“那就当做陪你一起痛,无妨。”
“夫子……”
“来,我今天开始教你许氏十八针。”
商青黛坐在了杜若身侧,拉着她的手指落在了自己印堂上,徐徐道:“这针法从太爷爷那代传下来的,你学针法之前,得先把人体所有穴位都记个准,所以,今夜我们先来把穴位都背一遍。”
“这儿是印堂,往下是睛明,再往下是四白……”杜若的手指在商青黛的肌肤上游移,每个穴位都点的很准,不似白日那会儿偶尔会偏移些许。
商青黛静静看着杜若神色的变化,她爱的,就该是这样自信的阿若。
觉察到了夫子目光的灼然,杜若凝眸看着她,“夫子,还是把衣裳先穿起来吧,当心着凉。”
“现下是夏日,无妨,继续。”商青黛摇头否决了杜若的提议。
杜若只能点点头,指尖沿着商青黛的腮边滑了下去,一一说道:“上关、下关、牵正、颊车、大迎、人迎、水突、气舍……”
指尖忽地探到了商青黛心跳的剧烈,杜若发现夫子的心口附近是一片滚烫,她这一个失神之间,下一个穴位终是偏离了些许。
“啪!”
商青黛蓦地一个巴掌打在了杜若的左手背上,正色道:“这个错了,重来。”
“是,夫子!”
杜若连忙收敛心神,集中精力继续道:“璇玑、华盖、紫宫、玉堂、膻中、中庭……”手指沿着雪色肚兜一线滑下,手侧却难以避免地擦过了商青黛的胸口,激得商青黛低低地发出一声轻吟。
杜若心虚地垂下了头去,声音也比方才小了许多,“巨阙……额……这是建里……水分……神阙……”指尖游移出肚兜,点在了夫子雪白的小腹上,“气海……石门……关元……中极……曲……曲……”
“曲什么?”商青黛浑身滚烫,她强抑着自己身体中的火焰,故作镇定地问了一句。
“曲骨。”杜若连忙答了出来,手指却不敢落上去。
商青黛握住了她的手指,压了下去,“在这儿……”
“夫子……”杜若突然紧紧扣住了商青黛的手,“我热……”
“现在把我当做铜人,不准乱想其他,继续。”商青黛又凉声道了一句,这句话不仅仅是说给杜若听的,也是说给自己听的。
杜若松开了商青黛的手,只能强忍热意,手指继续游移下去,“气冲……急脉……阴廉……足五里……”
方才商青黛还觉得能忍,可这手指指到这些穴位的时候,只觉得酥痒之意愈发地强烈起来,她慌乱地合、拢了\双腿,打开了杜若的手,道:“今夜先记上面的穴位,该背部的了。”
“是……”
杜若看着商青黛羞然扭过了身去,将一个玉、背对着自己,心跳愈发地加速,她只觉得自己快要窒息了似的。
商青黛听着身后的呼吸声急促了起来,她怎会不知道杜若此刻是怎样的灼心。
其实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些地方只怕早已是一片泥泞。
“大杼……肺俞……厥阴俞……心俞……膈俞……肝俞……”
原以为背对着阿若,自己的心可以平静一些,可商青黛发现自己错了,真正撩动她心火炽热的不是阿若的目光,而是阿若的手指。
她忍不住一个激灵,突然坐得笔直,“好了,这里到此为止。”声音有些沙哑,落入杜若耳中却是别样的撩人。
“夫子……”杜若突然从身后抱住了她的身子,两个滚烫的身子紧紧相贴,“还是早些……早些休息吧……”
“好……”
杜若搂着商青黛倒在了榻上,她腾出了左手,将被子拉上盖住了两人。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心跳声一刻都没有静下来。
商青黛扭过了身去,捉住了杜若的手,紧紧贴在了心口,她微微抬头,看着杜若的眉眼,“阿若,有时候我真希望你能心歪那么一点点……”
“歪一点点?”杜若没懂商青黛的意思。
商青黛凑过了脸去,勾住了她的颈子,羞然嗔道:“你有时候真的很傻……”
“夫子……”
“我不在乎世人他日会如何看我,我也不在乎能否有天地作证,我在乎的……只有你,阿若。”
“我一直害怕委屈了夫子……”
“你……”
“可今夜,我只想不顾伦常一回。”
商青黛又惊又喜地怔怔地看着杜若。
杜若深情地一笑,用右肘撑起身子,“夫子……容我……放肆一回……”
当杜若往商青黛身下挪去,商青黛终于明白这丫头口中的不顾伦常一回到底是什么意思。
杜若敬她,所以不敢随便得到她,杜若爱她,所以想给她一个“名正言顺”。
所以今夜的“荒唐”,只能以一品“芳泽”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