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觉到身边的陌生气息,菲特烈猛地张开眼,一手闪电般伸出一把扣住那人的脖子,翻身把那人压在身下,凛冽的金红色眼眸杀机毕露。
手中细腻的触感和身下的软玉温香让他怔了一下,混沌的意识终于清醒过来,看着那张被他掐得青白的稚嫩精致的脸孔,连忙松开了手指,把好心救他到家里去的少女扶起来,俊美的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
“咳咳……没事……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少女急促地喘息着,却努力扯动唇角朝他理解地微笑,温润明媚的黑眸染上一层迷蒙的水雾,分外诱人。
“好女孩。”菲特烈笑了起来,宽大的手掌在她的头发上轻轻揉了揉,丝质顺滑的触感让他不禁多摸了两下。俊美的脸上挂上那习惯性的魅惑微笑,他环视一眼简陋的房间,俊秀的眉宇轻皱了下,“这是你家?”——这个女孩不适合这种地方,她应该住在豪宅别墅里,享受着成群仆从的服侍才对。然后他微微怔了一下,为他心中忽然浮现的这种莫名其妙想法。
“是啊。”少女朝他微笑,不含有任何目的,毫无杂质的干净笑容让他被早宫令子那个疯女人弄得乱七八糟的心情灿烂起来,“你还是继续躺着休息吧,现在还是三更半夜呢。”
“嗯?我昏多久了?”菲特烈挑了下眉,这才注意到自己□□着上身,伤口已经包扎妥当,有淡淡的药香从白色绷带里渗了出来,却是让人很舒服的味道。
“大概三小时吧。你要喝水不?”
他本来想说不用的,但是却想与她再多待一会,于是点头,“谢谢。”
玻璃杯装的白开水,但他却硬是觉得比他以前所尝过的所有红酒咖啡矿泉水都来得好喝,有一种让他心里暖暖的淡淡甜味,让他不禁眯起了眼,深深地注视着那个满脸倦意却依然强撑起精神微笑地陪着他的少女,心的一角似乎慢慢柔软起来。
真是个傻女孩。
唇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柔和的微笑,他低沉的声音仿若年份悠久的醇酒般醇厚醉人:“好了,你也累了,别管我了,去休息吧。”
“那你也休息吧,晚安。”她笑笑点头,关上房门离开。
菲特烈躺在窄小的床上,粗糙的被单让他非常不习惯地翻来覆去不能入睡,直到实在累得不行了,才闭上眼眸,模模糊糊地沉入梦乡。
对了,他似乎忘记了问她,三更半夜的,跑来他床边干什么……
——狗——血——大——把——洒——雷——雷——更——健——康——
不知道过了多久,菲特烈再次张开了眼睛,唇角叼起一缕邪气又魅惑的微笑,金红色的眼眸高傲又冷漠。
“我说你们啊,怎么就这么阴魂不散?早宫令子那个疯女人有什么好,值得你们这般死心塌地的追随?不如改投我威廉斯家族麾下,好过尽为那疯女人干强抢男人这种厚颜无耻的无聊事。”
“多谢公爵阁下的关心,但我们都是早宫家的死士,生为早宫家人,死为早宫家鬼。”毫无人类热情的冷淡声音从黑暗中缓缓响起,“公爵阁下,请别再做无谓抵抗,跟我们回去吧。”
菲特烈冷笑一声,“你当我白痴啊?跟你回去给那个疯女人折腾?”
“那么,请恕在下失礼了。”黑暗中,破空的劲风乍起。
菲特烈敏捷避开那朝他袭来的凶狠拳脚,俊美的脸上一片冷怒的狰狞:“竟然敢这般明目张胆来绑架我,早宫家是认定我家女王陛下不会为我与他们撕破脸了?”
“这是令子公主的私人行为,与王族无关。”那人冷淡地回答。
他冷笑:“谁信?敢对我下手就是对卡顿王国的挑衅!我friedrich williams绝不会轻易罢休!”
“那也得公爵阁下有这个机会。”
菲特烈恨恨地咬牙。药力还没完全消除,他还有些微僵硬的身体很快就落入下风,被围攻他的死士一刀划过手臂,他吃痛动作一滞,被狠狠一脚踹到地上,强烈的冲击力撞翻了不知道什么东西,发出一声巨响。
xxx的!好狠的家伙,他的肋骨最少断了两根!菲特烈低咒一声,勉强撑起身体。
狭窄的房间外灯光乍亮,伴随着陌生的女人声音:“怎么突然这么吵?小玉,那个有钱人看我们的房子不顺眼想拆了它吗?”
“妈妈,别管了,他想拆就拆,等天亮以后让他赔钱就好了,我们回去睡觉吧……”
“不行!我们就这能遮风挡雨的地方了,给他拆了,难道我们要睡街去?”
“妈妈,听我说,不要过去好不好?”
那温软甜脆的声音让菲特烈心一颤,连忙低喝道:“别过来!”早宫家的死士见不得光,若他们过来,那后果……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门被一个陌生的中年女人推开,流泻而入的光亮使一室黑色装束的早宫家死士无所遁形。
“你们是什么人?”女人惊慌地尖叫。
回答她的却是一柄夹杂着劲风的飞刀,正中心脏部位,让她的尖叫嘎然停止,颓然倒地。
“妈妈!”女孩惊叫一声,惨白着脸跪在气息微弱的女人身边,一副吓得快要昏倒的样子。
“小玉……快走……”女人艰难地吐出声音,不舍地深深看一眼自己深爱的女儿,终于还是闭上了眼,停止了呼吸。
“妈妈……”女孩低垂着脸,黑色的长发流泻而下,让人无法看清她的表情,但是有一股深沉的悲恸正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眼看着死士手中的冷芒飞向那个似乎沉浸在母亲死亡的悲伤中不能回神的女孩,菲特烈来不及多想,身体已经跃了出去,挡在她身前。利刃入肉的痛楚让他不禁皱起了眉头,发出一声闷哼,金红色的眼眸盯着早宫家的死士,闪动着冷怒的杀机:“别碰她!”
“公爵阁下,您知道我们的规矩,请别让我们难做。”似乎是头领的人以毫无情感起伏的声音道。
“我、说、别、碰、她!”菲特烈眯着眼眸,浑身散发着强烈的气势。
气氛一时僵持不下,他身后的女孩却忽然轻笑了出来:“呵呵,亲缘浅薄……是我害了她……妈妈,对不起……我不该心存奢望自找麻烦的……”
“丫头?”那仿若绝望悲鸣般的笑声让菲特烈心叫不好,该不是这丫头受不住打击傻了吧?
“我理解你们,但是我不能接受。漠视人命的人,是不会有人珍惜他们的命哦~我的心很痛,痛得我就快无法呼吸了,所以,为了让它不再痛,你们,全部都去死吧。”那温软甜脆的声音如此冰冷,下一秒,一股淡淡馨香从她身上弥漫开来。
汹涌而来的昏眩感让菲特烈一惊。原来她完全没有外表看来的简单?!
“不好,闭气!”死士头领连忙低喝道。
她才仰起脸来,柔美精致的小脸上绽放着一朵血色朦胧的冰冷微笑,“没有用的哦,我的【睡神之吻】可以从皮肤渗入人体里呢。”
“丫头……”菲特烈无力地跪倒在地上,看着那个本质善良无比的女孩慢慢站起来,没有血色的手指按在胸口,仿佛承受着莫大痛楚地纠起了秀气的眉宇,脸色青白地朝与他一样无力倒地的死士脚步蹒跚地走去。他想伸手拉住她,却发现自己连动一下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且眼皮越来越沉重,意识开始朦胧。
“其实,我真的很讨厌血的味道呢……”她轻柔微笑,那空洞的眼神却似在哭泣,捡起死士掉落地上的短刀,毫不犹豫且毫不留情地往他们的心窝扎下去,一个不留。飞溅而起的鲜红溅了她一脸一身,衬着她隐隐青白的纯真笑脸,散发出一种矛盾至极的妖异美丽,狠狠地吸引着他的目光,让他几乎忘了呼吸。
可以善良得救助一个陌生伤者,也可以狠绝得微笑着收割人命,这个女孩,到底……?
一一摸过死士的脉搏,确定他们全部气息全无以后,她才松开握刀的手指,按住心脏部位,无力地倒下。
“真讨厌啊……已经很久……没亲手杀过人了呢……”她轻笑着,如同呓语的低喃,“真不明白……凛云怎么就这么喜欢杀人呢……不归不归,不如归去……阿离,其实你这个名字很好呢……呵呵……”
“丫头……”她对人世毫无留恋的微笑让他心惊,这女孩到底都经历过什么?压下心中因她叫唤别的男人的名字而忽然冒起的酸涩,他重重往舌尖咬下,接着疼痛让自己昏沉的脑袋清醒过来,一瞬不瞬地看着那个一动不动气息微弱的女孩,邪气凛然的眼眸滑过一缕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东西的恐惧。
该死的杰克,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他面前碍眼,现在有事了却连影子也没有!回去一定要给他降职!减薪!调他到北极看雪熊去!
才想着,自家护卫长那正经八百的身影忽然就窜了进来,单膝跪在他身前,“公爵大人,很抱歉,我来迟了。”
菲特烈喘一口气,要不是为了形象着想只怕会破口大骂:“你怎么不干脆再来晚一点替我收尸啊!”
杰克板着脸,面无表情地说:“公爵大人,是你先把身上所有通讯器都扔下我才无法迅速确定你的位置。”
谁知道早宫令子那个疯女人会这么明目张胆让人来绑架他啊!金红色的眼眸带着骇人的煞气,菲特烈恨恨地想,开口阻止了杰克想要扛起他离开的动作,“先别管我,死不了的。帮我看看那边的女孩,她的状况很不对劲,无论如何……给我救她……”
他强撑的意识终于抵不过睡神的诱惑,不知不觉沉入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