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璐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奔跑呼喊,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没有任何人回应。世界忽而前进,忽而倒退,忽明忽暗之间,她看见自己在跨越崇山峻岭,脚下却似乎并没有路,天地间只剩下她一人惊慌失措地攀爬又坠落。身后似乎有人在追着她,她内心惶恐至极,却不知该藏身何处,亦不知如何摆脱,光着脚乱冲乱撞,心里一丝绝望涌起,似乎要将她淹没,她仿佛被定格在这无边的永夜中。
过往的一幕幕充斥在头脑中,却记不起任何一张脸,听不清任何一句话,她从哪里来,又要到那里去,难道人生将在此终结。
突然身后一阵黑风猎猎,吞噬着天地间的一切,时空中只剩下虚无。宇文璐感到十分恐惧,本能让她向前跑去,短暂的清醒下涌现出的那一点自我,告诉她她并不甘心终结于此。她大叫着狂奔着,拼命撕扯着一切双手可及之物。
眼前似乎有了一丝光明,那闪烁的光明逐渐变强,温和如同日光,美好如同希望。她用尽全力抓住这一丝光明,这光明带着她飞过虚空,突然刺眼的光亮袭来,明晃晃地让她睁不开双眼,双手徒劳地四处抓扯着。猛地一个力道,她狠狠地吃疼一下,大叫一声醒将过来。
自己似乎在一个屋里,一张床上,然而记忆却很遥远而模糊,她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头脑似乎还停留在过去的某个时刻。
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干什么?就是形容此刻的我吧,宇文璐心想,不觉自嘲地苦笑着,忍住脑部的生疼,缓缓抬起手来,发现自己手中攥着一小撮头发。原来方才惊吓中胡乱扑腾,竟然将头发生扯下来一缕。
身体似乎还不能动弹,双腿依然麻木无感,宇文璐只得静静趟在原地,心中希冀着此时不要有任何不速之客再闯进来,因为她此刻已经再无任何招架之力。
记不清时间过去了多久,宇文璐感觉到身体渐渐恢复知觉,她笨拙地活动活动手脚,双手支撑着艰难地直起身来。
眼睛渐渐适应了屋内的环境,宇文璐扫视了四周,记忆渐渐回复,原来她躺在自己卧房中。房中点着几只蜡烛,光线并不强烈,许是方才,她在虚无的暗夜中奔袭太久,才会在一开始睁开眼时不适应这光亮。
宇文璐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唤了几声绮思和素心的名字,却无人应答。她无意中余光一扫,惊叫一声差点跌落在地。
她床上竟然还躺着个男人!
这个男人只着中衣,睡得很沉。宇文璐低头一看,明明记得自己正在厅堂中用晚膳,为何此时却是只着中衣,难道有人动手脱了自己的衣服?
宇文璐越想越怕,拼命拉扯过被子裹住自己,心下惊慌,思绪也开始紊乱。被拉扯开的被子下慢慢露出男人的脸,宇文璐瞪大了双眼,床上躺着的男人,竟然是...沈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