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笑脚步发软,差点跌倒。李昱东则是微笑着扶住她,带她来到高层。
回忆起刚才的情形,骆笑还是止不住的头晕。顾父抓起自己的老来子就是狠狠两个耳光,又在自己面前卑躬屈膝:“骆小姐,对不起,请您放过犬子吧。”这算什么呢?她放过顾子皓,又有谁来放过她?
李昱东显然不满意她的恍惚,点了点远处。
他们站着的地方正好可以俯瞰楼下。尽管隔着这么远,拳脚相向的声音,骨头断裂的闷响,顾子皓的咆哮,还是清晰可闻。远远望去,顾子皓正努力拧过脖子,就算被四个彪形大汉驾着打着骂着,还是那么努力的寻找着自己。
骆笑已经疼到麻木,嘴角微翘起来。
忽然顾子皓挣脱了束缚,跑到大厅,撕心裂肺的喊:“骆笑,骆笑啊!”
骆笑浑身一震,下意识的蹿进阴影。她这时竟然在想,顾子皓一定不希望自己看见他这么狼狈。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顾子皓已经被人架走。他很高,即使被两个一米八几的人架着,脚还是软软挨在地上,一下一下的蹭着。
地面上留下两道浅浅的痕迹,竟然是血!骆笑难以置信的捂住嘴巴,顾子皓到底为她做了什么,会让最心疼小儿子的顾父如此震怒?
骆笑一个字一个字讲得很谨慎,“这是怎么回事?告诉我,是怎么回事。”
李昱东淡淡的笑起来:“求我,除非你求我。”
骆笑又想到那个让人不愉快的晚上,心里一片茫然。面对这样的李昱东,她忽然不知所措。好在身体比脑子更快的做出反应:“求你告诉我。”
李昱东边笑边拿出了打火机。她仔细看了看,样式很老了,机身也很老了,边边角角都被磨得很圆润。
骆笑有时候记忆很好,一下认出这是zippo五年前的旧款。
五年,又是五年。这个时间概念于她已是魔咒。这五年里她多少次想和李昱东解释,这五年里她多少次想应承下顾子皓的深情,这五年里她多少次想逃离这座伤城。但只是想而已,这五年她做得最多的就是原地踏步。
呵,这五年。
李昱东恼怒:“不记得了么?你送我的。”
怪不得。但就算记得又能怎样?这着实是一段过于漫长的光阴,把所有的回忆和思念冲刷得毫无意义。
骆笑摇了摇头。
李昱东却笑:“你还是这么倔。”
“李昱东,我不是站在这里和你追忆往事的!”骆笑不耐的提高了音调。
“如果我想,你只能这么做。骆笑,能折磨你的,换了我谁都不行。”
她冷笑:“怕什么。反正能折磨你的,不也只有我么?”
李昱东看了她一眼,愉快的大笑出声。骆笑努力按捺自己不去揍他。她只能自我解嘲的想,把烟直接插进他鼻子里或许是个好主意。
李昱东凭栏而立:“怎么回事?他竟然没跟你说,真是个痴心的好男人。骆笑,你知道么?为了替你出气,他花500万买坤城的标底。”李昱东弹了弹烟灰,继续说:“他还真舍得。连中间人找得也是他最信任的李涛。不过换我我也舍得。说起来真是冤孽,到底喜欢你什么?除了身材脸蛋可圈可点之外,有时候你会我有掐死你的冲动。”
“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咱们不相上下。”骆笑下意识的回嘴。“那现在李涛怎么办?顾子皓呢?!”
“骆笑你不怕激怒我么,还是我现在还不够卑鄙?”李昱东定定看着她。漆黑的眸子似乎要把她吸进去。
“但我已经说了,现在收回去也晚了。”
“记得以后听话一点。”
以后?什么以后?!骆笑努力克制自己,才避免了惊呼出声。“你到底……阿昱,你想怎么样?”
李昱东有一刻的怔忡,连紧绷的线条也柔和起来。
骆笑试探着又叫了一声:“阿昱?”果然,他眼里的戾气也慢慢收拢。
原来是这样。骆笑仿佛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心却一沉:看样子他不可能轻易放手了。
李昱东沉吟一会儿,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骆笑,做我的情妇。如果这样,我就放过他们。”
“原来我这么值钱?”骆笑很快就从容接招,“不怕令尊令堂像顾老爷这样吗?”
“今时不同往日。”李昱东慢条斯理的讲,把她扣在怀里,“骆笑,给自己一个理由,回到我身边。”
肺腑里熟悉的气味,逼得她几乎要落下泪来。骆笑把过去的记忆一块块的拼凑起来,又打碎。他说得没错,这是她留在他身边的唯一理由。
既然是情妇,她就有必要履行情妇的义务。
在这之前,她和李昱东达成了协议。骆笑想,好歹他还有点人性,只要自己三个月。三个月后他和费然结婚,她重获自由。她扬了扬手里薄薄的纸,多漂亮的一份卖身契。
李昱东已经洗澡出来,见她发呆大手一捞就把她抱到桌上。
他的手环在她身侧,晶亮的眸子定定看着她。骆笑觉得压抑,垂下头努力不与他目光相接。
李昱东溢出一声轻笑:“还在生气?”
骆笑沉默不语。她倒不见得有多生气。之前的事情已经超过她的理解范围,除了震惊她很难再找出其它情绪来。
李昱东微笑着拨开她的发线,另一只手插进她肥大的运动裤里。骆笑下意识的扭动身体,却被他固定住。
她冷笑。
“是因为这个生气么?”
骆笑慌忙按住李昱东:“不是。我不是因为这个生气!”
李昱东看着她微笑,轻俯下身,把灯摁灭……
她这次终于保住了一点点尊严,李昱东没有再碰触她的底线。她该感谢他吗?但他依旧没有轻易放过她。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腿被他放在他的腿间,腰眼,肩头,被折成各种放荡的姿势。他一次次的冲击她的身体,却一直不肯给她。
到最后她已经奄奄一息,从喉咙里溢出极低极低的轻唤:“阿昱……”这样他才泄了身。
李昱东很快就睡着了,她却久久不能成眠。愧疚吗?快乐吗?恨吗?爱吗?都有。她被这些情绪折磨的睡不着,只好起身。她翻开他横在胸前的手臂,抽了条薄毯裹上,在浴室简单的冲了个澡。
出来的时候她觉得有点口渴,四下找了找,却只发现了一个苹果。
骆笑冷哼,这间总统套房可真不怎么样。她捏着苹果仔细的削起来,鲜红的果衣旖旎了一路。
骆笑想起大学时上的西方美术史概论。有一节专门讲是是中世纪关于亚当夏娃题材的油画。虽然旧约里没有写明禁果的属性,但他们无一例外的被画成苹果。当时觉得很奇怪,现在……
骆笑看着凌乱的房间出神。或许这不仅是一个巧合:她和李昱东,夏娃和亚当?
骆笑立刻就笑了,她太抬举自己了。想着想着视线就转到水果刀上,它插进他的胸口,会是什么声音?
在她回神之前,她已经拎着刀子跪在了床前。她在李昱东胸口画了个叉,诡异的笑:如果就这么刺下去?
就这么刺下去吧!
骆笑紧紧握住刀柄,而这时李昱东轻喃了一声:“骆笑,不准走。”
仿佛一个难以触碰的机关被打开,骆笑手里的刀咣当落地。她想起五年前他在大雨里求她:“骆笑,不准走!你他妈的不准走!”
现在想来,此去经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