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公寓?”香惠子看着眼前黑白相间的建筑,有些惊讶的看着仁王。
“先进来吧。”仁王笑笑,拿出柜子里的两双拖鞋,撕掉其中一双的标签,递给香惠子。香惠子注意到柜子里的拖鞋很少,而且都是男式的。
“谢谢。”香惠子换上拖鞋,看着仁王接过行礼箱往旋转楼梯上搬,跟了上去。
“就是这里了。”
仁王打开其中一间房间的大门,把行李放了进去。
香惠子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神奈川的海景。
“这是……”
“不错吧?”仁王笑笑,“我当初就是冲着这片海景才花血本买的这栋房子……哦,对了,浴室也能看到海哦!落地窗的玻璃是两面性的,外面看不进来,不过你要是担心的话,可以把窗帘拉上。”
香惠子走进房内,眼前一亮。擦得锃亮的淡青泛白地砖,配上同样黑白搭配的大床,床上是墨绿色的缎被,看上去柔软舒适。除了床,还有两个小小的沙发和茶几。茶几对面就是电视机。无论是坐在沙发上还是靠在床上,都可以看电视。房间的一角里,一张迷你书桌上摆着电脑和款式简单大方的台灯。
“隔壁就是我的卧室。对面两间,左边一间是我的工作室,有一间是……呃,仓库,有什么事的话直接叫或者打内线电话。还满意吧?”
“太棒了!”香惠子拉住仁王的领子,“我也要在这附近买栋这样的房子!”
“可惜已经晚了,后年的工程都已经全部预订,现在肯定买不到。”仁王带着得意的笑容说。
“那你怎么买到的?”香惠子疑惑的说,“这应该是新房子吧?”
“废话,这个工程本来就是我计划开发的,你说呢?”
仁王仍旧笑咪咪的说。
香惠子忽然松开手,退后几步,一面用郑重的表情看着仁王。
“小雅,”香惠子双手合十,“嫁给我吧!”
僵住。
砰!
“哎哟,干嘛打我?”香惠子捂着头委屈的叫道,“开个玩笑而已嘛!”
“要嫁也是你嫁!”仁王满脸#字的转身拉上门,“赶快整理一下洗个澡睡一觉吧!笨蛋!”
“嘣!”的一声,大门关上了。
“干嘛发这么大火……”香惠子喏喏的说。
耳边忽然传来名曲《少女的祈祷》,香惠子反应了一阵才想起这是上飞机前换掉的铃声,掏出手机看也不看屏幕上的显示就直接挂掉。没到3秒乐曲再度响起,香惠子按下了关机键。
不管了,还是洗澡睡觉吧!
·························
清晨的铃声将仁王从睡梦中叫醒,模模糊糊的洗漱之后,大帅哥穿着西装走下楼来,准备去常去的便利商店买个速食饭团当早饭。今天就买金枪鱼的吧……
一阵同时混杂着面包和牛奶的香甜的味道飘进鼻子,仁王不仅羡慕起能够吃到早餐的人来。
“早上好!”
香惠子穿着一件超大体恤和一条短裤,带着一个仁王从来没有见过的围裙在开放式厨房里忙碌着。将放着面包和煎蛋的盘子放到桌上,香惠子笑着打招呼的声音冷不防的吓了仁王一跳。
“嗯?”看清图像3秒钟后大脑才开始高速运转,“早上好。这是……你做的?”
“是啊!”香惠子把筷子放到桌上,又将热牛奶倒进杯里,“你这厨房,平时没用吧?”
“嗯,我工作忙的时候,公司有工作餐,工作不忙的时候,我都去朋友家蹭饭。厨房基本没用。”仁王毫不害臊的说。
“我就知道!”香惠子笑笑,“面包机、豆奶机、烤箱、微波炉……明明什么都用,竟然全都没有用过的痕迹。尤其是面包机竟然连包装都还没拆!你这厨房到底是用来干什么的啊?”
“嘿嘿……其实那些都是我妈跟我姐张罗的,我都跟她们说了不要搞这些了,说我不懂下厨用不了,而且我又不常带人回家。可是她们硬要送,我也没办法。”仁王无奈的摊手。
“快过来吃吧!我不知道你喜欢西式还是和式,而且光是喂饱你家饥饿的冰箱就花了我很多时间,所以选了最方便的最简单的一种,希望你还能下咽。对了,我用了你放在茶盘里的超市会员卡,本来想跟你说一声,不过不好意思进你屋,现在补一句。”
“没关系,反正那东西我办了也不常去,我最常光顾的还是便利商店。”
“那好,来尝尝我做的早餐吧!我想就算再难吃也不至于吞不下去。啊!我还买了果酱!”
香惠子从厨房平台上的塑料袋里拿出一罐红色的果酱,用小刀撬了一些放到盘子上。
仁王忽然想看看香惠子都买了些什么,转到冰箱门前打开了储藏室。
各种颜色的蔬果,整齐的摆放在里面,此外不知什么原因,似乎还预留了部分位置(为了放剩菜用的)。门上则是各种各样的酱料香料,以及新鲜的鸡蛋,看来香惠子受西方饮食文化的影响颇深。
打开冷冻室,里面已经躺着一只处理好的鸡,以及一条被冰冻住的活鱼。
“你在干什么啊?还不吃早饭,今天不上班吗?”香惠子疑惑的说,满意的看到仁王急匆匆的坐回位置,狼吞虎咽起来,“对了,晚上回来吃饭吗?我做正宗的中国菜。”
“嗯?”
“哦,我想,我住在这里,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好像说不过去,所以,如果你不介意,干脆我来负责做饭?……反正你大概都是上外面吃馆子吧?不过如果你没空的话就另当别论了。”
仁王愣了一下,随后笑着回答。
“不会,我有空。晚上我会回来吃饭的。”
“辛苦了!”
“是,大家辛苦了,回家去好好休息吧!”科长大笑着宣布,所有人都欢呼起来。
“喂,仁王,今天晚上有联谊哦,全是清纯女大学生。一起来吧?”同事笑着搭上仁王的肩。
“不了,我还有事。”仁王挥挥手,笑眯眯的回答。
“你怎么了,竟然会推辞联谊……啊,该不是,有女朋友了?”另一个同事用惊诧的眼神看着得意洋洋的男人。
“唔……怎么说呢?”男人继续笑咪咪,仿佛心情很好的样子。
“什么呀,那个恶心的笑容!”说话的人一脸鄙夷。
“你这家伙什么态度?!”另一个用手臂卡住仁王的脖子,“真令人不爽!”
“仁王前辈有女朋友了?yada~~!”几个女性社员不依的娇嗔道。
“老实说,是什么样的女人?竟然把你这头花心浪子俘虏了?”同事凑过来,神秘兮兮的说。
“就是就是,说说看嘛!你的女朋友。”
“没,现在还不是我的。”仁王露出一个令人玩味的笑容,“所以,我才要趁现在抓住。”
“啥?!”
“我回来了。”
“啊,欢迎回来。”一边切掉电磁炉的电源开关,香惠子一边回过头笑笑,“今天是奶油海鲜意大利面,希望你吃得惯。”
“没关系啦~~!我现在只要有吃的就很——感谢了。”
仁王双手合十,做出膜拜的姿势,然后嘻嘻一笑,吃了起来。
所有的盘子都空了之后,香惠子收拾好厨房回到客厅,微微有些惊讶的看见仁王已经将西装换成普通的体恤和短裤,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
“你今天好像很高兴?”
“嗯,刚完成一桩case,可以休息一阵了。”
“哦,难怪你这段时间吃完饭就钻进工作室。”
“呵呵,因为事情没做完嘛!”仁王笑笑,“对了,今天客户送了我点东西,说是中国的土产,我想你大概会喜欢,就带回来了。”
仁王说着,把先前扔在沙发上的袋子拿到茶几上。
“嗯?”香惠子狐疑的拿起包装袋,上面斗大的两个汉字让香惠子立刻认了出来,“麻花?”
“mahua?”仁王跟着香惠子,念了一个很奇怪的日式中文音出来,“这东西是这么读的吗?”
“嗯!啊,真的是好久没有吃了呢!正好呆会当宵夜好了。我做了点甜汤,现在还在锅里热着,呆会要不要试试看?”
“唔……”
“怎么了?”香惠子奇怪的看着仁王的表情。
“没有,我只是想起你以前去我家的事情。”
“哦,是我第一次去你家,在你家夜宿那次?”香惠子笑笑。
“是唯一一次去我家的那次。”仁王眼神灼热的看着香惠子。
“是吗?”香惠子轻轻的偏过头,眼睛看往别处,“说起来,我们也好久没有这么聊天了呢!”
“是啊,从你出国以后。”仁王笑笑,“谈谈吧,你在e-mail里提到的那些有趣的事,国外过得好吗?”
“也不算有趣啊。就像我写给你的邮件里说的,开始的时候,我还可以忍受,因为阿姨会陪我,团里的人大部分都是日本人。可是后来,团里换了个赞助公司,大家开始忙着宣传,理我的时间越来越少。我这个闲人在里面尤其显得格格不入。再加上异国他乡,语言又不通,而且我们不停的换站,我很难交到其他朋友。我又没有浩美那种能够主动和人家结成朋友的勇气和本事。有段时间真的过得很辛苦,当然最辛苦的,还是莫过于不敢告诉阿姨我的不快乐。”
“与和矢……是叫这个名字吧?当时是怎么认识的?”
“我不是说了吗,团里换了赞助公司。和矢是这个事情负责人的孩子,他父亲当时就打算让他出国读书,大概也是想借机让他早点适应,所以把他带到了团里。所以团里就有了我们两个吃闲饭的小孩,我只能跟他沟通,他也只能跟我说话。开始我还以为是我多想了,可是久而久之,连旁边的人都看出他的意思,开始跟我暗示,我才发觉到。”
香惠子轻轻的呼出一口气,看仁王静静的看着自己,丝毫没有插嘴的意思,于是继续说道。
“一开始我确实犹豫了。因为我本来就不是个善于处理这种事情的人,拿不出决心。直到到了维也纳,阿姨……也就是我现在的妈妈决定要在那里定居,我开始和当地的日本留学圈接触,然后再次感到了茫然。由于巡演,我的入学时间一推再推,也许因为我的入学时年龄偏大。他们说的,我不懂;他们做的,我不明白;他们讨论的,我不清楚。每次谈话,我几乎都插不上嘴,我觉得自己和他们之间有一道墙,怎么也打不开。越这样想我就越寂寞,越觉得寂寞,就越难过。而回到国内办好手续的和矢却帮我打破了这道墙。和矢的性格很好,处事有着他父亲的圆滑,加上成绩优秀,很快就在社交圈里小有名气。他也成为了我和那些人之间的桥梁,我现在很多留学朋友都是通过和矢认识的。后来,我不是病了一场吗?他对我的悉心照顾,尤其在那种孤单寂寞的时候,我被一时的感动冲昏了头。答应了他要和我交往的要求。”
“……冲昏了头?”一直没有出声的仁王忽然问道。
“对,冲昏了头。”伤感的语气忽然一变,取而代之的是愤怒的表情,“直到我跟他交往半年后,又一次和朋友去旅行,我提早回来,还没放下行李就去见他,就意外的看见了三流言情电视剧里的传统戏码。”
“……他带女人回家过夜?”仁王挑挑眉,然后眯起眼睛。
“你们男人可真了解男人啊!”香惠子不无讥讽的说。
“冤枉啊,小姐!”仁王夸张的表情,“我向你保证,虽然本人也并不是冰清玉洁,但是你绝对是我唯一一个带进家的异性朋友。”
香惠子看了他一眼。
“别这样,你的表情好恶心。”听到“不是冰清玉洁”的一瞬间,香惠子有股莫名的感觉,而这股感觉却在接下来的那句话里被立刻冲淡。
仁王定定的看着眼前不敢看自己的女人一眼。
“刚刚说到哪了?”忽然发现自己把思路扯远了,香惠子深呼吸了一下沉淀心情,一边皱皱眉,打开了麻花的包装袋,“后来据我朋友的说法,那个女人已经和他保持了一段时间的关系了。”
“那……为什么当时没分手?”
“分了啊!”香惠子拿出一根麻花塞进嘴里,“不过没到三个月他又来找我了。”
仁王用眼神询问香惠子接下去的事情。
“他哭着哀求我,说什么分手后才意识到我是不可替代的,在我家门口罚了一晚上的站。那天晚上下大雨,第二天他就感冒了。虽然明知道这是自寻死路,我还是耐不住去看了他。他在病床前跟我认错,保证不再犯,当场所有的同学都站在他那边,拼命的游说我,我不知所措,又看他确实知道错了,就答应和他合好。”
香惠子再次愤怒的闭上眼睛,又睁开,继续说道。
“现在想想,真是不能理解自己当时为什么会心软,还是被衰神用东西砸了脑袋发了昏!整个一只猪头!竟然相信了那家伙的话。”
“冷静点,喝点清茶压压火。”仁王把茶碗递给香惠子,看着她咕噜咕噜的喝了一小口,“那他之后又犯了?”
“对!不过第二次我学乖了,我把他跟我的关系到处打过招呼,并且叮嘱所有的朋友帮我看住他,只要有什么风吹草动立刻告诉我。过了段时间那家伙决定考研,告诉我他这段时间很忙,可能顾不上我。正当我也想干脆考研的时候,有一天,忽然有朋友发短信告诉我,他和某个女人走得很近。我当时第一想法就是去找他,然后又再度撞见二人在教室里干柴烈火的接吻。我立刻提脚踹门,转身就走。后来他又跟我解释,还找人作证,说那个女的是他哥哥的女朋友,他哥哥要他帮忙甩掉她,所以他才会去接近她,叫我放心。我表面上相信,却转头找了另一个同样认识他哥哥的好朋友。请他帮我查这件事。果然,他哥哥认识的人里面,确实有日本、法国、英国、美国甚至奥地利的女人,可是那个女人却是西班牙的!我一生气,就又跟他提出分手,他死活不依,说什么不能没有我。更令人生气得是,他又故技重施,跑我家门口站岗。我只好从后门走,跑到维也纳的小酒馆里住下来。可是事情还没完,他竟然跑到学校去堵我,当着所有学生的面跟我下跪!我威胁他不滚我就报警,他才好不容易被一群男同学拉了出去。无可奈何,我只好一边找朋友帮我躲他,一边办理毕业手续。正好裕哥打电话给我,告诉了我幸村的情况,我就想干脆回日本。只要回到日本,我就什么都怕了。所以,才顺道帮了他们。”
“呵呵,说是顺道,刚刚不是还叫了人家‘裕哥’?”仁王笑嘻嘻的说。
“要你管!”香惠子顺手拿出垫在身后的垫子扔了过去,被仁王敏捷的拦下。
“喂喂喂,怎么过了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粗暴啊?”
“什么叫‘粗暴’……不对!什么叫‘过了这么多年还这么粗暴’?本小姐从来没有粗暴过!”香惠子忽然认真的说。“谢谢你,小雅。”
“啊,是吗?”仁王不以为然的说,一边举起了手中的抱枕。
“喂,这个……”香惠子指了指他手中的东西,“怎么这么眼熟?”
“啊啊,没什么!”仁王说着,把抱枕一扔,香惠子却在下一秒叫了出来。
“对了!不就是我以前住院时你送的那个?”香惠子惊讶的看向仁王,“怎么会在你这里?”
“呃……”
“也不对啊,那个是蓝色的领带,这个怎么没有,还多了个粉色的蝴蝶结……”香惠子嘀咕的抓过掉到沙发上的小白狐狸。
“好啦,别看啦!”仁王抢过香惠子手中的玩具,“这个不是送你的那只,是我另外做的!”
“……你很喜欢狐狸吗?”香惠子奇怪的看着他,“竟然做了两只,还一攻一受……呃,一公一母。”
“我喜欢!不行吗!”仁王伸过手,再次想把小白狐狸抢过来,香惠子却一转身。
“不要!干脆这只也送我吧!正好和我家那凑成一对!”
“不要!那只弟弟已经送给你了,这只妹妹当然该留给我吧!”仁王冲过去,和香惠子扭成一团,“你这么大个女人,还抢人家布娃娃,害不害臊!”
“你这么大个男人,还舍不得一个布娃娃,你害不害臊!”香惠子一边奋力还击,一边挣扎道。
两个人就这样扭打起来,忽然间香惠子脚下一滑,朝着仁王就扑了下去。
相同的情景,相同的姿势,相同的人。不同的,只是早已脱出稚气的面孔。
香惠子看着眼前被自己压在下面的男性,熟悉的灼热的呼吸轻轻扶过自己的面颊,香惠子觉得有写窘,窘得不敢看对方的眼睛。她不猜想对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不知道将视线放到哪里。于是她鼓起勇气看向对方的脸,却发现眼前的人一动不动的注视着自己,眼睛里写满了自己一直不愿去触碰的感情。她心中一慌,正想起身离开,却再次意外的发现对方的手正搭在自己身后的腰上,正有意无意的用力困住自己。她再次看向男人的眼睛,却正好与之对上,然后脑中渐渐模糊,仿佛浑身被被注入了什么东西,不由自主的将小小的头颅顺着男性扶向后脑的手向前移动,相对的四目缓缓闭上,香惠子隐隐约约觉得有什么东西就要从心中渐渐涌出,可是她现在管不了这些,只想,只想……
“呼——”
厨房里热着甜汤的锅炉忽然发出刺耳的声音,把香惠子忽然惊醒。她手忙脚乱的爬起来,冲进厨房。一边关火盛汤,一边整理思绪。
“刚才的情景,果然和那次很像吧?”
“才、才不一样呢!”香惠子转过头,看像仁王一贯嬉皮笑脸的表情,“你这小子,该不会就是为了要重演当初的情景才搞出这些事情来的吧?”
“啊啦,被发现了?”
“仁王雅治你去死!”香惠子随手捡起灶台旁边的擦桌布扔了过去。
“啊啦,不要生气嘛!”仁王嘻嘻一笑,“作为赔罪,你就把狐狸妹妹拿去吧!”
“你真的肯给我?”香惠子一挑眉。
“当然!”仁王微微一笑,眼里却闪过一丝波光,“不过得等你回家那天才能拿走。就让我可爱的女儿在出嫁前多陪陪我吧!”
“……不要那样!真的好恶心!!”香惠子做了个夸张的呕吐姿势。
“讨厌,真冷漠~~!”
自动屏蔽掉男人撒娇的恶心升级版,香惠子转过身,忽然镇定下来。
“仁王,谢谢你。”
“嗯?谢我什么?”
“谢谢你愿意听我发牢骚。”香惠子叹了口气,“我有时真的觉得,自己太依赖你了。”
“所以……你才总是忍不住想逃开吗?”
“什么?”把甜汤递给仁王,香惠子奇怪的抬起头。
“没什么,我是说,你可以多依赖我一下没关系的。”仁王的认真的看着她,眼里充满温柔,“我可以让你一辈子依赖。”
“……谢谢。”香惠子看着仁王的眼睛,忽然发现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过,却再次转开眼睛。
“没什么,”仁王把自己碗中的甜汤喝光,忽然问道,“对了,你说了这么久,还没告诉我,你男朋友的姓呢!”
“我没说吗?抱歉。他叫浅井,浅井和矢。”
晚上回到书房,香惠子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仁王沉思片刻,来到电脑前调出了曾经合作过的小泽商社的资料,细细看了起来。
“香惠子!!你这死丫头!!回国这么久竟然不回家还住在男人家里!!不想活了吗!!”
气贯长虹的声音震撼着整个包间,香惠子觉得一阵天摇地动。
“亮你冷静一下!”浩美大声叫道,“香惠子不是有苦衷的吗?而且这里可是酒店的包间,你这样很丢脸耶!”
“我不是跟你解释过了嘛?”香惠子小小声的说。
“那个不算理由!赶快找个地方搬出来!”
“我不要。”
“哈?”x2。
“我现在在那住得不错啊,好端端的干嘛让我搬出来?再说我的危机警报还没有解除,能躲一时是一时。”香惠子低下头,不让亮看到自己闪烁的眼神。
“可是香惠子,”压下刚要爆发的亮,浩美抢白道,“你这样,不觉得人家仁王先生太可怜了吗?”
“什么意思?”抬起头。
“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人家喜欢你?”
“知道啊,他不是把我当兄弟嘛……”
“你这个笨蛋!我和你哥原来也是‘兄弟’!”
“……”
“你真是有够迟钝的!仁王先生喜欢你,不是兄弟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你这样长期的住在人家家里,如果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人家,这样很残忍的,你知道吗?”
“……”
“还有,你知不知道,我听说从你住进他家里以后,他好像已经把外面的关系全部断掉了。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等一下,你从哪听说的?”亮奇怪的叫道。
“这你不用管。”浩美一句话打发掉男友,“在你还没有确定自己心意之前,先搬出来,想清楚了再决定不是很好吗?否则一定会造成不必要的伤害的……香惠子?”
“嗯?啊?”香惠子像忽然反应过来一样,一脸茫然的看着浩美。
“天啊,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啊?”
“听了听了。你不就是说要我在造成伤害前先搬出来嘛。我知道了,让我想想行吗?”
“好吧!”浩美看看亮,后者会意的从衣服里摸出一张纸。
“这是水波律师给我的,绫小路家别墅的地址。如果你想好了,就行动吧!”
“顺便说一句,优子让我给你带个话,你担心的某人已经被他老爹派人押上飞机扔回维也纳了。而且对方也保证不会再来纠缠你,放心好了。”
“哦……哈?”香惠子迷迷糊糊的答应道,又忽然明白过来似的抬起头,“什么?”
“就是你那个前男友啊!优子已经解决掉了。”浩美耸耸肩。
“哈?她怎么做的?”香惠子看着浩美的眼神里充满了问号。
“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给谁打了个电话,反正她是拉着我,亲自到机场去看着那家伙被他父亲押上飞机才放下心的。”
“是吗?是这样啊……”
思绪又绕了回来,香惠子重新皱起眉头。
难怪他会说那种话,难怪他会毫不保留的信任我,难怪我会成为唯一一个进入他房子的异性,难怪他会用那种眼神看我……
难道真是自己太迟钝了?
“香惠子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呢?”
“骗~~你~~的~~啦~~!”
“香惠子,我可以跟你要求一件事吗?冰帝的凤君,你叫他长太郎;六角的佐伯,你叫他小虎……可是为什么身为兄弟的我,竟然到现在你还在叫姓氏?”
“我向你保证,虽然本人也并不是冰清玉洁,但是阁下你绝对是我唯一一个带进家里的异性朋友。”
耳边一次又一次的响起以前的对话,香惠子摇了摇头,不会的,一定只是大家误会了。他……怎么可能……
脑中的镜头再次回到之前那脸红心跳的一幕,立刻被cut掉。
香惠子一边拒绝回想的摇头,一边在包里掏着大门钥匙。
回到家里,要怎么面对他?如果他对自己真的是那种心情……
啪啦。
正在掏钥匙的香惠子愣在门口。大门慢慢打开,露出仁王吓了一跳的脸。
“啊,你回来啦?”仁王看了看香惠子,一边手忙脚乱的穿上鞋子。
“嗯,你要出去……”没说完的话被打断了。
“小雅!你钱包都不拿就要走吗?”
一个穿着黑色晚装的女人出现在仁王身后,她似乎也被香惠子的出现吓了一跳。可是还没来得及介绍,女人已经看着手表大叫起来。
“糟了!时间要来不及了!”
一变叫着,一边亲昵的拉着仁王直接跳上了旁边的黑色丰田,一阵风似的扬长而去。
香惠子傻傻的站在大门口,头脑有些晕眩。
“我向你保证,虽然本人也并不是冰清玉洁,但是阁下你绝对是我唯一一个带进家里的异性朋友。”
骗人……
“仁王先生喜欢你,不是兄弟的喜欢,而是男人对女人的喜欢!”
根本是骗人……
“……我听说从你住进他家里以后,他好像已经把外面的关系全部断掉了……”
绝对是骗人的!!!!
香惠子捂着头,却触到了冰凉的液体。
可是,这能怪谁?把习惯当成爱,把爱当成习惯,错的人……一直都是自己啊!
慢慢的走进公寓,香惠子关上大门,抱着小白狐狸蜷缩在沙发上发呆。
一直以来,自己都在潜意识的逃避这些事。明明最信任的人就是他,明明在一起最开心的就是他,可是自己竟然没有发觉到。当时间冲淡了感情,当距离拉开了思念,自己被对于孤独的恐惧蒙蔽了双眼,可是当这一切重新回到自己面前的时候,竟然已经是这种局面!
早该想到的,以他的手腕,怎么会没有女朋友?以他的魅力,怎么会为一个如此平庸的自己守情多年?以他的能力,大可以找个足以匹配的真正的名媛淑女。
自己算什么呢?
也许他当初曾经有过一些想法,但是时间都过去了这么久了,她又怎能指望人的思想一成不变?更何况,他们之间没有任何承诺,没有任何可以称为羁绊的东西。
“即使是友情,能维持到这么久,也已经相当不容易了啊……”
香惠子喃喃自语。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香惠子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直到早晨的阳光透过玻璃射进来,她才猛然意识到天亮了。
一夜未归……
难道自己还在期待什么吗?
苦笑着站起来,口袋里的纸条落到地上。香惠子想起,上面有自己别墅的地址。
想了想,香惠子捡起纸条,走上楼梯,进入自己的房间,拉开衣柜整理起来。
这段感情,还没开始,就已结束了。
+++++++++++++++++++++++++++如果有一天++++++++++++++++++++++++++
“……香惠子!香惠子!”优子的声音把香惠子拉回现实,“你到底怎么回事?浩美说你最近很没精神。不会是仁王雅治那家伙欺负你了吧?”
“不是啦,别乱猜!”香惠子挥挥手,“我只是在想我接下来要做什么而已。”
“少来!自从你回来过后,除了发呆以外就没干过其它事情。你能想什么?”浩美吐槽的说。
“就是没想好才没做啊!”
无力的笑笑,香惠子将臂弯中的小白狐狸再度抱紧。这是从仁王家拿来的狐狸妹妹。在离开的时候,自己对要不要带走她还心存疑虑,想到仁王曾经许诺过,“只能在回家的时候带走”,结果还是忍不住带走的冲动。其实香惠子内心深处也明白,这不过是自己想要留下点的一点点联系罢了。
“喂,香惠子,你不要紧吧?”浩美看着再度发呆的好友,担心的问。
“已经当两个礼拜的死人了。”优子摇摇头,“这样下去……”
叩叩。
佣人敲敲门,看向浩美。后者会意的走了出去。一会之后,浩美回来了。
“怎么了……”
话还没问完,浩美低下头,在优子耳边絮絮的说着什么。香惠子看了一眼神神秘秘的两人,毫不感兴趣的转过了头。
优子和浩美对看一眼,最终下定决心。
“香惠子,我们必须告诉你一件事。”优子郑重的说。
“什么事?”香惠子懒洋洋的回答。
“经过我们,即你父母、你哥哥、浩美还有我的讨论,我们一致认为……现阶段,无论我们之中的谁都没有办法帮你打开心结。”
“哦,所以呢?”
“所以,”浩美接口,“我们决定,让那个能够跟你在你的心事上沟通的人,让他跟你说清楚,这样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呈半死状态了。”
“神经病。”香惠子笑笑,“你们在说什么啊……”
话音刚落,房门传来开门的声音。皮鞋的声音让香惠子有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感觉,几乎是反射性的,香惠子看向门口。
仁王雅治,此时此刻,正一脸阴沉的站在门外。
香惠子呆住了。
“不好意思,二位能不能出去一下?”
“呃……没问题!”浩美和优子对了个眼神,从散发着超低气压的男人身边走出去,顺手带上了门。
“小……”脑海中忽然想起某个女人喊这个称呼的声音,香惠子把剩下的音吞了回去,“仁王,你来啦?有什么事吗?”
“冥户香惠子!”仁王忽然大叫,吓得香惠子差点跳了起来,“你真的很没良心知道吗?!”
“我……我又怎么了嘛……”
“你知不知道我回家没看到你,担心得差点心脏都停止了!你知道不知道我为了找你,差点把整个神奈川掀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很生气!!!”
“我想……”香惠子小心翼翼的说,“你已经很用力的表达给我了……”
“如果你朋友没有通知我,香惠子是不是打算,再次不告而别呢?”仁王上前一步,努力压抑的说。
“对不起。”香惠子低下头。
“香惠子有没有想过,我会因此生气,因此伤心呢?”再次上前,香惠子觉得,他的声音听上去更愤怒了。
“……对不起。”香惠子把头埋得更低了。
“香惠子到底,有没有把我放在心上呢?”再上前一步,香惠子知道他已经站到了自己面前。
“……对不起……”香惠子把脸抵到膝盖上,带着啜泣的声音说。
“香惠子你知不知道……我喜欢你呢?”
颤抖停住了,香惠子忽然想起这一段台词仿佛听过,立刻抬起头。
“仁王你这混蛋!同样的玩笑怎么能开第二……”
声音,被柔软的唇堵住了。香惠子顿时觉得天旋地转,不仅是因为缺氧,也是因为,越跳越快的心。
好半晌,直到香惠子觉得自己快要溺死在眼前的人的气息里,对方才放开了她。
“我不是在开玩笑。”低沉的声音带着某种磁性,在香惠子耳边响起,紧贴的肌肤带着炽烈的温度,仿佛要把人灼伤,却是那么令人不愿放手。
“第一次说这话的时候,不是开玩笑;第二次,今天,此时,此刻,说的这话,更不是开玩笑。”
香惠子怔怔的抬 起头看向他,半晌才反应过来似的推开了仁王。
“我不信!那你房里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误会了!”仁王翻了翻白眼,“拜托你至少让我解释一下好吗?”
“解释什么?只是公司的同事?拜托她来参加宴会的?还是什么几年没见的外地表妹,带出去玩的?”
“不是……我说,你哪来这么多奇怪的想法啊!”仁王无力的揉了揉眉心,忽然像意识到什么似的停住,然后无法抑制的笑了起来。
“……你!你还笑!”仿佛是这些日子积压的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香惠子将就手中的狐狸妹妹朝着仁王一下一下的抽打着,“仁王雅治你这个大混蛋!”
“哈哈……香惠子,你现在,好像在吃醋啊!”仁王越来越高兴,拉住香惠子的双臂叫道。
“吃……”香惠子一愣,随即明白了仁王高兴的原因,又羞又窘,抽打得越发厉害,“谁会吃你的醋啊!你这个混蛋!明明说了你家只有我一个女人能进去的!”
“谁说我家只有你一个女人能进去的?”仁王脸色一正,煞有介事的回响起来。
“你!”香惠子把狐狸妹妹直接扔到他脸上,柔软的绒毛玩具仿佛轻吻似的拍上仁王的脸,被它的制作者轻而易举的接住,“你给我出去!”
香惠子四下找了找,顺手将床头的狐狸弟弟一并扔了过去。
“你冷静一下听我说嘛!——嗷!”再次将娃娃接下来,仁王苦笑着叫道,“那是我姐姐!”
香惠子的攻击嘎然而止,举在手里的枕头滑稽的停在半空中。
“姐姐?”
“对,姐姐!”仁王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的把枕头摘下来放到一边,一边轻轻的抱住她,“除了她之外,我的母亲也进过我家。不过我发誓,我那间房子,加上你就只有你们三个女人进去过了!——啊,我忘记还得包括每个星期来打扫的那位钟点工。”
“……那你姐姐那天怎么会在你家?”香惠子看向仁王。
“她跟我姐夫闹了点意见,就临时扯着我去当她公司周年庆的男伴。结果那天看到我姐夫和别的女人谈笑,一生气又猛喝酒搞得烂醉,连带吐了我一身。闹了大半夜,我和姐夫才把她送回家。我只好在他们家换衣服。偏偏我姐夫的尺寸和我差太多,他们家的烘干机又坏了,所以才拿电吹风弄了一晚上。我本来想给你打个电话的,又怕夜深把你给吵醒。等第二天衣服干了一回去,你却给我闹失踪!你知不知道我当时什么心情?命都掉了半条!我还以为你出了意外呢!”
“……切,你是我什么人,要你担心……放开啦!不要抱着我!”
可是搂着自己的男性更用力了。
“香惠子,从你刚刚的反应,我可不可以认为,你并不讨厌我?”
温热的呼吸伴着磁性的声音滑过香惠子耳际,听者不禁露出了藏不住的笑意。
“我从来也没讨厌过你吧?”
“那你愿不愿意接受我呢?”
“……还差一句,”香惠子皱皱眉,“还差一句,你知道我指的什么。”
香惠子从让她晕眩的怀抱里离开一点,认真地看着他,仿佛在等待什么。对方似乎也知道了她的意思,微微一笑。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