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没过一会欧长治就被顾倾国推了出来。欧长治已经苏醒,看了一眼等在手术室外的几个人,又看了看平时有睡眠障碍的孙子竟然在自己推进手术室抢救的关键时刻没心没肺的和程澈相依相偎着睡着了,不知是喜还是忧。
“首长……”陈雷刚一开口,欧长治连忙竖起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指了指睡得正香的两只,一群人便心照不宣的蹑手蹑脚转移了阵地。
病房里有家里阿姨送来的宵夜,李子川体贴的帮欧奶奶放在微波炉里热了分给大家。
欧长治不满的撇撇嘴,“我折腾了半夜,不能光喝粥啊……哎?!我说你们的鸡汤分我一碗!”
连续加了数个夜班的顾倾国主任不满的望向欧长治,“首长刚从抢救室出来,按理说二十四小时都不可以进食的,现在有粥喝已经很幸福了。”
李子川一拍脑门,“哎呀我差点给忘了,今天来的时候我还买了首长最喜欢的郭家猪蹄……”他献宝似的拿到欧长治面前晃了一圈才恍然大悟道,“哦呀呀,我差点忘了首长的心脏不好,不能吃这种高胆固醇的东西!”
“吃一个猪蹄等于吃六十斤猪肉摄入的胆固醇,为了身体健康,首长你以后把这个戒了吧。”陈雷一边啃猪蹄一边发自肺腑的为欧长治的健康谋划。
坐在病床上的欧长治忿忿的吃完碗里的白粥,笑眯眯的看着居然给他相濡以沫的太太吃危害健康的食品的三个坏男人,悠悠然开口,“这次锦天的事总算解决了,我既是你们的领导也是你们的爷爷,不能自私的自管自己的孙子的终身幸福。”
他看到那边的两个坏男人动作明显一滞,和蔼可亲的关心晚辈:“子川今年也二十七了吧,上次你父亲还和我提起了你的终身大事。他本来属意白起枫家的千金,可后来听说那孩子失踪了……你觉得媛媛怎么样?”
阴险狡诈大腹黑!李子川默默腹诽着,原本美味的猪蹄此刻味同嚼蜡,连连谢绝领导的好意,“我的年纪的确已经不小了,但顾主任都三十三了还没个着落,我觉得不如把机会让给真正需要的人。”
“小狐狸不带你这么坑人的啊,怎么说咱们也是三个月的同学!”精神萎靡不振昏昏欲睡的顾倾国顿时精神起来,就算他这辈子找不到喜欢的女人,他宁愿自行掰弯了去搞基也不愿意和她扯上半毛钱关系,“说起来陈哥,你今年三十五了吧?组织上一直都想着你该成个家了。”
吃着猪蹄美上天的陈雷骤然听到顾倾国先下手为强把祸水推给他,欧长治和欧老夫人喜欢苏媛媛他也是知道的……他给欧长治开了三年车,他跟欧长治的感情不允许他公然诋毁领导的品味和审美。在场的两个坏人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他满头瀑布汗的想把黑锅推出去时就想起了更有竞争优势的男人,“苏媛媛才二十二,我比她大了整整十三岁……说起来高远跟她更合适。”
欧长治摆摆手,“听老张说他家千金早就把高远当成准女婿了,欣然作为一个大龄剩女,能找个喜欢的人不容易。年龄不是问题,陈雷你真的不能再耽误了。”
陈雷汗流浃背,哆哆嗦嗦的端起自己面前的鸡汤,“爷爷,我突然想起我最近火气大不能喝鸡汤……猪蹄如果你不嫌弃我啃过也给你……”
看着欧长治耀武扬威的喝光他那碗闻起来就很香还没来得及尝一口的鸡汤,陈雷默默的抓狂,为什么每次被绕进去的那个受伤的人总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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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锦天觉得自己的肩膀像是因为受到重压导致血液循环不畅而出现了阵阵的酸麻感觉,并且伴随着一种浸泡在液体中温热的感觉,当他睁开眼的时候,他当即证实了自己之前感觉的真实性,并且找到了根源所在。
此刻急救室的灯已经灭了,楼道里除了他和枕在他肩膀睡得口水直流的程澈之外再也没有第三个人了。李子川、陈雷还有自家奶奶竟然在他睡着的功夫全都不辞而别,并且还用了一条毯子把他和枕在他肩上的程澈裹了个严严实实!
欧锦天深呼吸一口,压制着自己心里莫名燃起的那股火,然后尽可能温和的推了推睡得正香的程澈:“喂,醒醒……不要睡了……不要再把你的口水流的到处都是……”
程澈被欧锦天越来越强烈的晃动给震醒了,恍惚间还以为是地震了,不由一跃而起,嘴里还振振有词:“地震局不是说最近不会地……”
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坐在一旁面无表情的欧锦天,又环顾了一下有些阴森诡异的走廊,这才醒过来,慌忙擦了擦脸上的口水说:“真是抱歉欧总……”
欧锦天不带表情,起身就朝走廊外走。程澈怔在原地,以前看过的那些个有关医院里发生的灵异故事如雨后春笋一般齐齐冒了出来,想到这里,原本安静而阴森的走廊里,连空气中都带着一股诡异的味道。
她慌忙拿起放在椅子上的毯子准备赶紧离开这里的时候,原本寂静无声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
皮鞋落在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的声音在空旷的走廊里带着回声,犹如一道晴天霹雳盘旋在程澈的耳边,伺机将程澈劈死。
原本就已经有些双腿发软的程澈在这一刻彻底被震精了,她僵在原地大脑一片空白,只能眼睁睁看着空荡的走廊,听着那一声声渐渐逼近的脚步声。在程澈僵住动弹不得的时候,她观察了一下她所处的地形,她的后方是急救室……那个地方显然是个怨气更重的地方,而且进去了无疑就进了死胡同……
走廊前方虽然不知道会通向哪里,但是声音又像是从拐角那边传来的……
勇往直前成了程澈唯一的出路。
在深呼吸之后,程澈觉得自己在医院撞见这种灵异的东西,主要是因为自己的思想不够纯洁,脑子里关于马克思和共产主义的信仰不够坚定,她在跑之前下定决心,从此之后在她的大脑里只有马克思和唯物论!
于是,她调动了全身的力气闭着眼,嘴里默念着“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拔腿就朝前跑。
就是在这种时候,在她做足了充分的准备来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的时候,来自走廊拐角那头的声音却越来越清晰。当她跑到拐角处的时候,就被人抓着胳膊连同整个人一起拉着改变了原先勇往直前的逃生之路。
那只手完全没有温度、冰冷得有些渗人的手此刻就握着程澈的手,程澈惊魂未定的看着眼前的半路杀出来乱入吓人的欧锦天,不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她觉得自己双腿发软,身体像是失去了支撑一般只能靠在墙上来支撑着自己不倒下去。
平时如果被人这么吓一通之后她肯定是要发飙的,可是此刻她却突然发现出现的这个人是欧锦天真是太好了……不,是出现的这个是人真的太好了!
程澈依旧靠在墙上,现在才感觉到自己后背的衣服都湿了,凉飕飕的,额头上也冒出来一层冷汗,她抬头,看了看站在白色灯管下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的欧锦天,突然笑了笑,态度诚恳地说:“谢谢您,欧总。”
面对程澈突如其来的道谢,欧锦天忽然觉得有些内疚。自己本来没有想要故意吓她,只是当自己走出了一段路之后发现她没有跟上来,他等了片刻她还是没有跟上来。而且这里又是医院,不干净……
欧锦天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想到这个,只觉得出于一个男人的责任与义务,既然把她带来这里,就应该安然无恙的送回去。于是就折回来了,谁知道却是他的善意,给程澈原本就属于浮想联翩体制的大脑产生了这种死神来了的错觉。导致那个看起来五大三粗的程澈,十分钟之后,仍旧靠在墙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欧锦天起初并没有太在意,只是默默等着程澈恢复平静,谁知过了半天,当他的耐心要被消磨光的时候,他才发现程澈靠在墙上,浑身不停的筛糠抖。
程澈一边抖一边冲着欧锦天挤出一个笑,“真是不好意思欧总,我可能一时半会走不了了……”
欧锦天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走上前,伸手一摸,程澈那额头上全都是冷汗,就在那一伸手一摸的功夫,他已经切身体会到程澈的筛糠抖,叹了口气,在程澈面前缓缓蹲下。
“上来,”见身后那人迟迟没有动静,转头看了看,带着命令的语气说:“我背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