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坑鸟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有种“出了事找最靠谱的人”的天赋,只见她一头扎进了程潜手里,将方才悍妇骂街的凶相收了个干干净净,委屈地诉苦道:“就是那个人在半路给我下网,害我变成这样,现在他居然还阴魂不散地追到了这里,姓李的瘪三见财起意,打算要卖了我呢!”
姓李的“瘪三”:“……”
程潜伸手拢了拢水坑的头,扫了一眼马车里的那位,随即将目光落在了车前的两个老头子身上。
就在李筠提心吊胆地以为他要出言不逊时,只见程潜对这一行人微微点了点头,虽说不算笑脸迎人,也算客客气气的。
“多谢这位道友青眼,看得上我家这小雀儿,”程潜慢条斯理地说道,“只是她跟在身边久了,又通灵性,像半个家人一样,我们平时也没有拿她当宠物养,不便出售,还请见谅。”
严争鸣在旁边没吭声,将那看起来很值钱的马车从上到下扫视了一番,心里暗暗决定回了山庄也要弄几匹飞马来养,纵然没什么用,坐上去显摆一圈总还是可以的。
程潜曾经一度是“与人一言不和,便要大打出手”,但那并不代表他好斗,他只是没办法。
如今他一身修为足以横行九州,再加上手中一把霜刃,早就无所畏惧,待人接物却反而客气了起来,这一番话说得丝毫不谄媚,也并没有露出高傲,虽然语气淡淡的,但说话间,他一只手掌始终小心地捧着那只碎嘴的鸟,倒显出几分通情达理的真挚来。
马车上的青年居高临下地看着程潜,皱着眉道:“你们也是来朱雀塔碰运气的?”
程潜一眼就能看出来,此人水平恐怕还卡在凝神这一道坎上,他心道:“管得着么?”
但因为不大想节外生枝,还是回道:“我们打算去南疆,经过此地,路过而已,若是能顺便瞻仰一下朱雀塔风姿,倒也算是意外收获。”
见那青年如此不识好歹,其中一个跟在车前的老者也忍不住回过头去,与那车上的青年低声叮嘱了几句。
但也不知那老头说了什么,他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话音都没落,那青年先急了,指着那老修士道:“我家养着你们这些人有什么用,一个两个的,连路上碰见的野修士都要有诸多顾忌——我就要那只鸟!”
那老修士上了岁数,更已是一方高手,到了哪不被人巴结?他此时当众被一个黄口小儿当众这样吆喝,脸色顿时难看了起来。
严争鸣将在程潜手中享受夏日清凉待遇的水坑揪了出来,心里总算舒坦了一点,这才有暇低声感慨道:“真是难得碰见一个比我还混蛋的人啊。”
他这样有自知之明,别人简直没法说什么了。
严争鸣说完,冲李筠打了个手势,开口道:“说了我们不卖——师弟,走了。”
说完,他连御剑都省了,真元直接化作剑影,载着他直冲云霄,一身剑意锋芒毕露。
那两位元神老者面面相觑,神色俱是戒备——使剑的修士千千万,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被称为剑修的,剑修者,元神可化为利剑,外放体外能叫人真假难辨。
修炼元神之剑何其艰难,天时地利与人和缺一不可,至少百年工夫不可,眼前这人年纪轻轻便有这样的成就,前程恐怕不可限量。
剑修本就难得,稍有成就者大多不可一世,像严争鸣这样的境界,还肯与后辈说句人话,基本已经说得上是礼遇有加了,偏他们这御剑都御不动的少爷天生一双二五眼,竟还感觉自己遭到了轻慢,当即怒不可遏道:“既然你们不管用,我就自己来。”
两位老者没来得及制止,那青年袖子中便飞出一面小旗,上面花花绿绿的咒文如招魂幡,不知是哪里弄来的宝贝,似乎对催动者的修为毫无要求,顷刻间将周遭卷进了其中,改天换日地造了个小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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