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清歌的动作僵住了,脸色黑如锅底,他神情狰狞,气极反笑道,“那小爷要是把主子打死了,是不是就不用扣工钱了?”
“是不会扣了,不过你会连之前的工钱也拿不到了。”她莞尔一笑道。
“你——”
他磨了磨后槽牙,正决定咬死这个祸害的时候,祸害白小竹终于学会见好就收了。
“算了不逗你了,不过……”白小竹犹豫了一下,正色道,“你如果不想去京城的话,这趟你就不必跟着我了,留在南苑也可以。”
逗归逗,但墨清歌身世成谜,看他举手投足、行走坐卧,这人极有可能身份尊贵,这种显眼的身份,在京城这种人多眼杂的地方是非常容易暴露的。
他既然不想回家,白小竹也会尊重他的选择,尽量帮他降低暴露身份的可能性。
当然,说到底这也是为了不给她自己找惹麻烦。
她的想法是出于好心,但墨清歌沉默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跟你一起去京城,如今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怕家里人也不会想到我会突然回去。”
他谈起家里的时候,眼中的神色异常复杂,那种既怀念又厌恶的表情极为矛盾,让白小竹忽然有些好奇这个十六岁的少年身上发生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让他少时便抛弃锦衣玉食流浪在外,小小年纪就几乎走遍了整个庆国?
为什么走过那么多地方看过那么多人,他的眼睛还能如此清澈干净?
这个谜一样的少年忽然间闯进了她的生活里,她抱持着安静观望的态度,不想打扰他的人生,所以她从来不会去问他的身世。
因为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个少年早晚有一天会离开,所以并不希望跟他牵扯过深。
她一直觉得君子之交淡如水,这样就很好。
白小竹没再说什么,淡笑道,“你考虑好就行。”
皇命在身不敢耽搁,白小竹第二天就带着墨清歌启程前往京城了。
这次进宫季望舒会跟她一起,这也让她安心不少,毕竟季家皇商出身,季望舒是经常出入宫廷的,许多宫廷的礼节和人际关系,他都了如指掌,有这样的人带着总不是什么坏事。
桃县距离京城路途不算遥远,但乘坐马车的话来回也足足需要大半个月的时间,古代这个交通实在是让人头痛。
好在这次前往京城他们会乘坐季家的马车前去,季大少财大气粗,季家马车相比起别家的马车舒适度要高得多,车内都铺了厚厚的软垫,放了许多靠枕。
如今天气已经入秋,天气凉爽,倒也不怕路途太过难忍。
临走时,白氏站在马车前,拉着她的手久久不肯放开,她眼圈通红,但是始终忍着没有掉泪。
那双秋水明眸细细的盯着她看着,像是有千言万语要对她诉说,但最后她只是沉默的给她脖子上挂了一个平安符,嘱咐了她几句就退开了。
白小竹坐在马车上,手里攥着平安符,抿着唇看向孤零零站在路边的白氏轻声道,“回去吧娘,晨起风大,你衣裳单薄,仔细别着凉了。”
白氏红着眼圈,笑着点头微笑。
马车缓缓行驶,白小竹放下马车的帘子,心中滋味难言。
忽然间,马车外的白氏忽然喊了她一声,“小竹!”
她闻言掀开帘子向外看去,只见白氏泪如雨下,眼底的担忧和不舍狠狠的揪着白小竹的心。
她看见白氏张了张口,那声音极低,可她还是看懂了她想对她说的话——
“小心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