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见到他,是在我十二岁生辰宴上。
我在满座的宾客之中,看到了唇边挂着淡淡笑容的他。那笑容是如此儒雅,如此温和,却又是如此疏离。他的长相并不出色,却让我移不开视线。
我问父王,那个人是谁。
父王说,他就是今年的状元,风满楼。
风满楼,这三个字就这样停在了我的心里。
我让侍女说了很多关于他的事。
她们说,他是京都的第一才子,文采风流。
她们说,他是刘相国的得意门生,才智无双。
她们说,他是皇上最喜爱的青年才俊,前途无可限量。
她们说……
他可有娶妻?最后我问道。
没有,风大人还没有娶妻呢。侍女回答我说。
是夜,我对父王说,父王,我要嫁给风满楼!
父王只当我在开玩笑,随口应道,好啊,等你及笄了,就让皇上赐婚。
我说,父王,我是说真的,往后我若多去风府走动,您别拦着我。
父王终于知道,我不是在说笑。在我不容拒绝的态度下,父王答应了。
于是,我时常以各种理由出现在风府。
一年,两年,三年,我出落得越发标致。我的聪慧,我的美丽,总是赢得他人赞许的目光。我已到了可以出嫁的年龄。
可是,我与他之间,似乎还是停留在三年前。他的唇边依旧是那温和疏离的笑容,一如对待其他人。
父王说,让皇上赐婚吧。
我说,不,我不相信自己不能打动他,我要他心甘情愿地娶我,而不是迫于皇命难违。
那时的我是多么的自信。
那是又一年初夏,禄王爷办赏花宴的日子。
我在禄王府门口遇见了他。他的笑容如昔,没有任何变化。
是否,他生来就是如此,温润如水,又冷漠如冰?我忍不住如是想着。
但是很快,我就发现,我错了。
往年,只有我一个女子,但是今年多了一个人。
我问父王她是谁。
父王说,她叫柳冰清,是柳元庆新认的义女,禄王爷很喜欢她,说她是个极聪慧的孩子,所以便让柳元庆把她带了来。
她还年幼,长得算不上美,却清秀可人,很讨喜。
赏荷时,她竟看得入了迷,连王爷问话都没听见。
王爷没有怪罪她,又问了一次,她回答道:有人曾说:“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今日看了王爷的白荷,真正是感到了荷的清绝,作为花中君子,真是当之无愧。
一番话,大方得体,颇有深意。我不得不承认她真的很聪明。
王爷说可惜说出如此绝句的,竟是位无名之人。谁想她却道,无名之辈,却也有无名之乐,随心所欲不是人人都可,王爷何必觉得可惜。
然后我听见风满楼对她赞赏有加。我看向他,他总是暗若黑夜的眸中神采飞扬。
我的心一紧。
晚宴间,我不断地打量这个平凡的女子,她到底有何特别?
为什么我花了四年的时间都做不到的事情,她却是这样轻而易举?
她似乎被我看得极不自在,悄悄离席。
过不久,他也离席了。他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与王爷谈话。他的眼神是这样专注,唇边的笑意是我从未见过的温柔。
王爷离开后,他便走到她身旁。
我知道,如果我再不做些什么,我便再也没有机会了。
于是,我也走了过去。
我听见他说,想听她弹琴。我知道,他对琴艺很有研究,可是他从未这样对我说过。
即使,他知道我的琴弹得很好。
我过去拉着她,说要与她各弹一首,并让众人做评。
众人都说我的曲子比她弹的好,可是,他没有说话。
难道他不知道,我只想听他的赞美吗?
风大哥,你觉得如何?我问风满楼。
他回答说,我的曲子是比她的好,可是我的琴艺却不如她。
他的唇边还是那淡淡的笑容,可是,不同了,再也不同了,那笑是真正的笑容,很淡,却是发自内心的笑容。
我的心好痛,真的好痛。
我拂袖而去。
那晚,
父王对我说,让皇上赐婚吧。
我沉默了。
让我想想。父王出门前,我这样说。
我的自信没有了。
ps:公主该称呼禄王爷什么的?偶一下子想不出来了,哪位大人提醒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