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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5:你和别人不一样

第一监狱。

秦笑天跟在彭敬轩后面办好了手续,这还是他第一次到监狱探监,秦笑天忍不住东张西望。

“有什么好看的?”彭敬轩问道,就算好奇也不该是这个时候,走路都不看路,要不是他拉了秦笑天一把,那人直接就撞门上去了。

秦笑天揉揉鼻子,往旁边安全地带靠了一点才继续跟着彭敬轩进了里面。

“人已经在里面了,那我就先出去了,不过还是请您尽量快点,我们这儿也有规矩……”狱警将彭敬轩带进房里说道。

彭敬轩点头答应,等人走了之后才跟秦笑天坐下,盯着对面的人许久才道:“王瑞,我这次来不是为了别的,上次跟你说的事情考虑清楚没有,找你的人是谁,是谁收了你的好处?”

过了一会没有回应,彭敬轩又道:“王瑞,我这是给你一次机会,偏袒谁你也得不到好处。”

在秦笑天看来,彭敬轩的眼神可谓是犀利,不过依旧有人不懂事,干脆靠在了椅子上表现出一副“你说你的,我想我的,我跟你就不在一个空间”的样子。

秦笑天在一旁看着有点憋气,把椅子拉近了一点,一手揪住对方的衣领道:“问你话你听不见呢?”

“笑天!”彭敬轩不赞同地摇摇头:“没必要,外面有人看着,别得不偿失。”彭敬轩努努嘴,示意秦笑天看墙上的摄像头,他们不过是找了关系拿到了探视权,不代表就可以在这里为所欲为,要是犯人伤到了还是怎么了,他跟秦笑天还要遭殃。

看着对方嘴角貌似得意的笑容,秦笑天在彭敬轩的催促下不情不愿地放了手,不过紧接着又扬起了拳头在距离对方眼睛恰好距离的地方晃了晃道:“别以为我真不敢教训你,不过是怕脏了我的手!”

秦笑天满脸凶神恶煞的样子乍一看确实挺凶,彭敬轩就在一边忍不住憋笑。来的路上两人就商量好了,他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软硬兼施想办法套出话来,本来他是打算面瘫个脸扮演坏人角色的,然后秦笑天就在一边笑呵呵的说好话,结果现在确实反过来了,怎么看都更觉得秦笑天是个恶人啊!

“王瑞……你也是有妻儿的人,你做的事,不仅损人而且不利己,你知道你破坏了多少个家庭么?不单单是受害人的家属,你自己的亲人、朋友也一样。尤其是你的妻儿,突然少了一家之主,她们的日子已经过得很艰难了,现在还要接受旁人的指指点点,你忍心就让她们这么过一辈子?就当是为了她们着想,‘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只有你揭穿了主.谋,咱们才能从根源杜绝此类现象再次发生不是?”既然已经被秦笑天抢走了角色,彭敬轩也只好换了个身份,改为苦口婆心劝人改邪归正的模式。

“跟他说那么多干什么?直接冲到他家里,我就不信他老婆什么都不知道。”秦笑天不屑地说道,反正那监视器也录不下他们的声音,秦笑天只要没动作,别人根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笑天!跟你说了别再这样懒散,屡教不改怎么回事?再多说一句你给我出去等着!”彭敬轩借着桌子的遮挡,偷偷地在下面拉住了秦笑天的手。

秦笑天当然明白彭敬轩的意思,他也看到了王瑞刚才眼中那一抹慌张,看来彭敬轩猜得不错,王瑞果然是非常重视自己的亲人,打蛇打七寸,秦笑天再接再厉道:“我怎么了?这种人不给点教训不长记性,正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他老婆儿子也不是什么好……”

“住口!我不准你这么说她们!”王瑞早年外出在沿海城市打工,几年下来挣了不少钱,三十多岁的时候衣锦还乡回了融安,他手里有点资金,在工程队做了几年又有经验,跟乡里几位年轻人就凑了个小工程队,慢慢地成了大户,也算是融安乡知名人物之一。

他老婆是从小就青梅竹马的玩伴,跟王瑞还都是小毛孩的时候就私许了终生,也不管那时候王瑞是不是有钱有底就死心塌地的跟着了,等到王瑞归来的时候,君未娶妾未嫁,两人顺理成章地就结了婚。

王瑞妻子身体不是很好,医生了说了要孩子挺困难,王瑞是不在意香火问题,可是妻子却不忍心丈夫整天被自己婆婆教训,硬是瞒着众人喝起了苦涩的中药调理身子。

也算是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王瑞40岁那年,妻子肚子有了动静。现在孩子也15岁了,马上就是上高中的时候,王瑞为自己的孩子可是骄傲的不得了,融安乡就两个小学一个中学,三个学校也是临近,每次王瑞接孩子的时候都能听到有人夸他家儿子怎么怎么聪明,在小学的时候就是年年第一,到了初中也不要大人费心,市一中保送那是稳的。

王瑞想到自己的妻子和孩子,想到以前三人幸福的家庭,又想到了他被逮捕那天家人的眼神和邻居的指责,鼻头突然有点酸酸的。

“王叔……”彭敬轩认真地望着对方道:“我视察的时候不小心被冰滑了摔了一跤,还是你扶着我进了屋里暖和的,那时候你就让我叫你王叔就行,现在我这么叫还行么?”

王瑞抬起头看了眼彭敬轩,随即又低下头盯着泛黄的桌子。彭敬轩目光有些真诚,他瞟了一眼就感觉心底涌出的歉意,就跟自己孩子一样,像是等着承诺兑现的一刹那。

“王叔,笑天是最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他说什么你完全不用放在心上,嫂子和胖胖还是笑天安顿好的,他……”

“你们要做什么?安顿什么?”王瑞紧张地注视着两人。

秦笑天赌气地扭过头不打算回应,彭敬轩只好解释道:“王叔你别误会了,是嫂子自己说不想在融安待下去了,我们让她去了莞北,户口也转到那边去了,胖胖说将来想考那边的科技大学,嫂子自然也是要跟着的。我以前在莞北待过一段时间,嫂子新的住处就在离市政府大院不远的地方,治安绝对好,嫂子的工作也有了着落,莞北的消费不高,嫂子一个人虽然有些吃力,不过还是能照顾好胖胖的,你大可不必担心。”

彭敬轩说这些话是想打动王瑞的,但是没想到对方的反应比他预想的要激烈那么多,他话音刚落,王瑞就从椅子上站起来在他面前跪下来了,眼泪也唰唰的流个不停。

“男儿有泪不轻弹。”“男儿膝下有黄金。”这些在血浓于水的关系面前显得那么微不足道。

“敬轩……我就知道……从你视察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一个好官,我就不该帮着那些人骗你,可是我没办法啊!我也是做孩子的人,不能让我妈死后还坏了名声,我这都是被逼的!”

在接下来的四十分钟里,彭敬轩和秦笑天没有再说一句话,两人一心听着王瑞的倾诉。

王瑞的母亲曾经是世家小姐,后来家族落魄才嫁给了王瑞的父亲,她是跟着丈夫一起下乡的,没想到王瑞刚出生没多久,孩子父亲就去世了。再加上家里只有他一个孩子,王瑞外出务工那几年,她的就只能一个人在家里,又因为她曾经生活富裕,平时对人也是趾高气扬的,融安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她,时间久了,她就渐渐换上了抑郁症。

也是在最艰难的时候,女人遇上了不该遇到的男人,对方除了家世,自身各方面条件都不错,但是,他是有妇之夫,家里还有一对儿女。

王瑞的母亲却死活不愿放手,硬是缠上了男人,当然,那男人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两个巴掌拍在一起理所当然地响起来了。后来,等王瑞回来后组了一个小工程队,乡政府里就有人动了心思。

起先,他们就暗示过王瑞几次,不过他没同意,后来不知怎么的就辗转找到了那个男人,男人为了名利自然就出卖了王瑞的母亲。

王瑞说:“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摆在我面前,我还能说什么?说到底她都是我妈,从小给我把屎把尿拉扯长大的妈,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可能无动于衷地看着自己的妈妈让人耻笑,他们让我做什么我只能去做,我根本就不能反抗!敬轩……其实你上任之后我就想了不少,要是你早十几年出现,王叔也不至于落得这个下场。我真的没办法,一步错步步错。”

……

“一步错步步错,一步错步步错……”

从上车到现在,秦笑天重复这句话已经不下百遍,彭敬轩注意路况的同时也一直担心着秦笑天,等到十字路口遇上红灯,彭敬轩停下车看向秦笑天道:“别想那么多了。”

“怎么能不想那么多呢?”秦笑天苦笑:“王叔难道不知道自己母亲哪些做错了么?可到底是亲生母亲,他也只能顺着走上一条不归路,我现在就是照着王叔的路在走下去啊!吴荣华都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给我安排一场车祸,他那么神通广大,怎么可能不知道我爸的事,到时候我该怎么办呢?难道真要毁了我爸这一辈子?”

彭敬轩噎了一下,直到下一个路口红灯他才开口:“爸和王叔的母亲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最终的结果都一样,敬轩……其实就算是你也免不了徇.私的时候吧?不然你也不能帮我,人就是这样,感情纠葛是最复杂的事了。”

“笑天。”

“绿灯了,走吧!”

直到彭敬轩将车停在了住处,两人都没有再说上一句话。彭敬轩知道,秦笑天在害怕,秦父的这个污点必然是要跟着他一辈子的,也许一下就能搅浑秦父的仕途,可是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他总不能劝秦笑天放弃报仇,以手上的把柄和吴荣华做个交易,以后两不相欠。

那天晚上,秦笑天将自己反锁在书房一夜,彭敬轩早上敲门的时候没有应答,他去探视过王瑞的事情很快就不会是秘密,他要抓紧时间去乡政府办事。

等他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房间中依然没有秦笑天的身影,书房的门还是反锁的,他开始害怕,使劲地敲门。

秦笑天刚开门,彭敬轩就扑进了他的怀里,摸着秦笑天下巴上冒出的点点胡渣,彭敬轩心动地吻了上去。

“笑天,我确实也过不了情这一关,不过也只是对你一个人而已。”

一夜激.情之后,秦笑天难得比彭敬轩先睡着,抚摸着秦笑天俊朗的脸庞,彭敬轩在他耳边轻声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