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萧真笨手笨脚爬上机车后,才发现西门没有头盔,她说:“你平时都不备一个备用的吗?”
西门理所应当地回:“我平时又不载人。”
某人的木鱼脑袋一点窍都不开,自作聪明道:“我知道了,肯定是你技术太差的原因!”
西门已经懒得和她争了,失忆之后的月川真实,就像外星人一样难以沟通……
“是是是,月川小姐,还请您坐稳扶好,小的马上开车。”西门很无奈地说。
萧真奴役了小帅哥,突然一下子心情好了。她拍了拍西门小帅哥的肩膀,振奋道:“桑尼号出发吧!”
不知道西门总二郎是不是也被萧真的好心情所影响,一开始阴郁的情绪早就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唇边若有若无的笑容。意识到自己在笑的西门同学立刻严肃地正了正神情——这有什么好笑的?他的逻辑简直被月川真实给绑架了。
西门把萧真送到月川宅前,萧真取下头盔递给他。头盔下的头发有点乱,萧真拨了拨,又拨了拨,还是弄不清楚,那种头发理不顺的感觉最难受了,萧真不自觉地皱紧眉头。
“别动。”西门突然说到,把头盔放到车上,空出双手,他替萧真把头发拨顺了,自己审视了一下,满意了后才说,“嗯,好了。”
可惜某人很不知道好歹:“……谁叫你乱动我头发。”
……不识好歹到这种程度,西门瞬间内伤了。
不过西门总二郎的复原力还是很强大的。而且在他看见月川宅后,就会想起一些不得不去考虑的问题,西门突然问:“你和你妈妈说过失忆的事情吗?”
萧真不知道他为何突然提起此事,愣了一愣。她垂下眼睫,“没有,我没和别人说过……”
如果不是你那样逼我说,我也不会说,萧真在心里如是想着。她不自觉地抓住西门的衣角,低声地请求:“你可以……不要和我妈妈说么?”
西门凝视她片刻,没有答应,只是说:“改天去看医生吧。”
萧真的眉毛又皱了起来,小声说:“我不想去……我觉得这样挺好,你为什么要让我记起来呢?”
“那你又为什么不想记起来呢?”西门突然反问,话语很直白,让萧真一下子愣住了。
“……”为什么不愿意想起来呢?如果要身为月川真实生活下去,想起月川的记忆,势必只会对自己有帮助才对……可是心里那种强烈的不愿意又是怎么回事呢?
萧真在这么一刹那,理不清自己是怎么想的。
即像是月川真实不愿想起,又像是萧真不愿知道。到底是月川真实想抹杀她的痕迹,又或者萧真想保留自己最后一丝存在?
……
千万种想法,最后只有一句话从她嘴里说出。
她对西门讲:“你为什么每次都强迫我想一些我不想去思考的问题?”
西门叹一口气,不知道该不该和她说,那是她不得不去面对的东西。
“我现在不和你妈妈讲,当然没问题。只不过你要答应我,过两天和我一起去看医生。”
萧真拗不过他,只得同意。
两人即将道别之际,西门又像想起什么,突然道:“明天我来接你。”
“干嘛?”
西门敲了敲她的脑袋,“静的归国晚宴,我上次还提醒过你。你怎么和原先一样都不记事?”
萧真捂着脑门瞪他,西门反而觉得瞪人的月川像某种小动物——自以为自己很有杀伤力。
“而且你现在这种状态,”这种状态当然指的是萧真什么都不知道的状态,“还有很多东西需要恶补。”
说完,西门挥挥手,就骑着摩托车走了。
萧真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突然意识到自己忘记问一个很重要的问题了。
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她已经不是原先那个“月川真实”的?而且还如此确定……
到底是哪里暴露了呢?萧真百思不得其解。
今晚月川夫人也在家。
虽然西门只把萧真送到月川宅门口,但月川夫人自然知道是西门把萧真送回来的。因为比起月川夫人和萧真之间的联系,西门总二郎有时和月川夫人联系得更多一点。
早在之前,西门就已经给月川夫人打过电话说,今晚会去一趟神奈川,并把月川真实送回来。
等萧真进门,月川夫人问她:“怎么不请总二郎进来坐坐?”
萧真在月川宅内已经练就了说谎不打草稿的高超本领:“他还有点急事,说改日再来拜访。”
其实萧真比较想问月川夫人的是,您女儿可是晚上被个男生送回来的啊,你也不问问女儿反而叫那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男生进来坐坐……
不过后来自己后知后觉地想通了,貌似,好像,maybe,听西门口中说,他们两个已经订婚了???
欧漏……想到这件事情她就一阵头晕。天呐,月川真实才十七岁啊,不带这样着急的吧……
与月川夫人共进晚餐,萧真回到自己房间里。其实真的是要把她扔出去一个人住之后,才知道月川宅的厨师手艺是多么的好。虽然吃饭对象严肃了一点,对吃相要求高了一点,其余的倒也还好……
果然吃货就是墙头草,哪里有好吃的就往哪里倒。一点节操也没有……
才坐到沙发里面喝一口管家送上来的红茶,手机突然响了起来,萧真差点把舌头烫了。这时田冈先生本来正准备出去的,见了萧真的样子,一板一眼地道:“小姐,不可以这么急躁。”
这也不可以那也不可以,萧真听到田冈先生说这三个字就好比唐三藏给孙悟空念紧箍咒,头疼得厉害,她立刻放下杯子,坐好,缓缓道:“田冈先生,请把我的手机递给我。”
田冈先生:“是,小姐。”
萧真又要继续装腔作势道:“可否让我一个人呆一会儿?”
于是等仆人们都下去,萧真才接了电话。刚刚迅速一瞟,来电显示上面写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这让萧真有些疑惑,平时本来找她的人就不多,怎么会有陌生号码找呢?
“你好,我是月川。”
电话那边是个听上去非常温柔的男音,那声音说:“我是幸村精市。”
萧真立刻变了表情:“=口=”
太上皇打电话给我是干毛?!!难道是出了什么岔子他来秋后算账???
也不知道电话那边的人是不是感觉到了萧真的紧张,幸村轻笑道:“你别紧张。只是你把钱包忘在后台,和你同班的同学又先走了,钱包就落到我手中来了。”
“啊,”萧真懊恼ing,毛毛躁躁果然不是个好习惯,田冈先生说得真对,“谢谢你幸村学长,那我礼拜一去学校的时候找你拿可以吗?”
“这两天不急着用吗?”
“不急不急,反正我平时也不在钱包里带很多钱……”
幸村一听就不禁笑了起来,“听起来你掉钱包掉的很有心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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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礼拜一你来拿吧,我会记得带去学校的。”幸村一边说,一边不禁想起了先前在走廊上不经意间听到的话。幸村精市并不会是一个多管闲事的人,也许是因为他曾经患病住院过,对经历过突发性事件的人难免会有些莫名的同情心。
“月川?”
“嗯,我在。”
“有些时候,逃避不能解决问题。”幸村深吸一口气,他知道他这话突然说的有些莫名其妙,可是他就是莫名其妙地想说,“无论你今天要面对什么,既然走到了这一步,就坚持下去,给自己一些肯定,你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
萧真细细地听着幸村的话,一时不知道怎么去回。幸村精市看上去的确柔柔弱弱的,可是与外表不同的是,他在心理上是一个非常坚韧的人,这一点即使是刚刚与之相处的萧真,也体会得十分深刻。
……坚持下去,给自己一些肯定,你比自己想象中要坚强,吗?萧真深深叹一口气,可是幸村是否知道,她要否定的就是“萧真”本身呢……
不得不承认的是,虽然她努力地让“萧真”仅仅只是“萧真”,但这果然只是她天真的想法。在某天早上醒来,她已经习惯月川真实相貌的那一天起,萧真与月川,月川与萧真,两人彼此谁是谁,就再也分不清楚了。
……所谓“独立”的两个人,又何尝不是她的一厢情愿?
一瞬见某个部分似乎想通了一般……她需要努力成为一个人,努力代替那个人好好活着,虽然一切并非她本愿。
也许,这就是“穿越”的代价。
电话两端彼此沉默良久,半晌,一声叹息幽幽传来。
萧真轻轻地说:“谢谢你,幸村学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