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能不能带兵去收服失地?”余杭亦问。
池清低笑:“你觉得一个九品官能在两国交战中带兵?”
打劫粮草这种事就能交给他做了?余杭亦忍住翻白眼的冲动,讨好的问池清:“属下这次打探浮崖城虚实,是不是立了大功啊?”
“是啊,不过升官无望。除非你想被单峰当上头一号的箭靶。”
提到单峰,余杭亦倒想起件事来。“单峰带兵出去了,我们现在占领了胡连城,举了造反的大旗如何?”
“不好。”池清翻身起来,坐在地上。他对余杭亦,没什么不能说的。“现在咱们内战,只能让外族人坐收渔翁之利。”池清可以造反,但是不会背叛大奉朝。
而且,单峰不会不留后手。
余杭亦双手撑地,半坐起来,往门外头瞄了眼,不声不响的起来要出去。池清比他还有主意,考虑的比他更为长远,要是依他的意思,自然是快些造反,磨磨唧唧最没意思。
“我把外头的女人赏给你如何?”池清试探问。要是有天余杭亦能吃吃他的醋就好了,为了每天看余杭亦吃醋,他愿意带着一些男色女色在身边。
“哈?”余杭亦摸摸脸蛋:“不错,您让她今天晚上睡到属下的床上去。”
这招池清早就对他用过了,无论在哪儿见到池清,这家伙都是这个臭脾性。当年在大将军府,余杭亦受不了池清激他,把池清后院几个长得最好看的男色女色全都扒了衣裳丢进浴池了,结果被池清罚跪了一夜。
等他解了禁,就再没见过那些人了。
当时池清是为什么激他来着?余杭亦歪头想了想,哦,对了,是他问为什么他不能在上面,池清笑话他下面的物件长得短,就是给他个活色生香的美人,他也挺不起来。
“其实……”池清犹豫半天,准备开口。余杭亦却拉开门出去了,门外站在个细腰不足一握的美人,余杭亦瞪了一眼,呼哧呼哧往外跑。
刚过了圆拱门,就被萧恒拉住。余杭亦回头问有什么吩咐,萧恒看了眼进了池清屋门的女子,笑着拿折扇拍了下余杭亦的脑袋。
“你可别把咱大将军看歪了?这女人是单峰送过来的探子,大将军不过同他们做做假象罢了。”
余杭亦抬眸瞅了眼萧恒,为什么会跟他说这话?还有上次他写兵书的事不了了之,萧恒严德他们也没有多问,难道他们已经知道他和池清的关系了?
“大将军身居高位,尊贵无比,身负传宗接代的重任,三妻四妾都是少的,这些色人自然不能少了,属下追随大将军,凭的是一腔忠心,看的是大将军的本事,与其它无关。”余杭亦板着脸道。
凭的是一腔忠心。大将军要的可不是忠心啊。萧恒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替大将军把话说破。大将军那种隐忍不发的性子,让人误会了可怎么好。
“其实,大将军只有一个正儿八经的妻子,剩下的那些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罢了,大将军可没碰过他们?”
余杭亦的耳朵动了动,恼怒的说了句“关我什么事”,低着脑袋跑开。
“开城门。”
余杭亦听见大喊,从墙根站起来,拍拍屁股上的泥,伸着脖子使劲瞧,单峰和严德带着大军进程,个个都喜气洋洋,百姓从家里跑出来,纷纷叫好。
还是不见冯罗越城他们,余杭亦强打起精神往回走。突然被人拍了拍了后肩,余杭亦抓过那只手就要摔,却在摸到那只略略粗糙的大手时,压下了冲动。
“怎么不去迎接大军,你还没见过打了胜仗被百姓夹道欢迎的场面吧?”池清看出余杭亦情绪不高,说话的声音柔的能叫人大热天发冷。
余杭亦踢了脚墙根,有气无力道:“已经五天了,冯罗他们还没回来,连李瑞倾他们几个往西面逃的人也没个信儿。”
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自主主张了,要不是他要去浮崖城探虚实,冯罗几人也不会有危险。而且最可恨的事,逃命的时候,他撒丫子就跑,压根没想过帮一帮其他人。
“别难受了。他们就算有事,也是死得其所。”
“胡说,他们肯定没事!”余杭亦抬起头狠瞪池清:“你不是说只要有冯罗在,越城肯定不会死。”要是池清敢说那是骗他的,余杭亦非得揍池清一顿不可。
池清挑了挑眉,如果记得没错的话,他说的话不是有前提的么?应该是越城被活捉,冯罗才有可能把人救出来。
他没敢跟余杭亦争辩,余杭亦发脾气的时候,他就是余杭亦的属下,哪怕是揍他一顿,只要能让余杭亦开心,他就愿意。
“一个时辰前我接到消息,除了大军战胜,还有一个消息。”池清把余杭亦的注意力引开。“严德要一口气多下三座城池,但是单峰不许,说是怕羽族人反击,只拿下了浮崖城,留下致果校尉古塞镇守。”
“那难民呢?”
“进了浮崖城,但是没有粮食。单峰把粮食带回来了,说是等朝廷把粮草派发下来,才能给难民使用。”
“什么?”余杭亦冷笑。单峰这般做,那些难民哪里还能有活路。
池清点了点余杭亦的眉心:“最可气的是,他打的旗帜上面写的是‘池’。”
哦,余杭亦鼓嘴点头。单峰打的一手的好算计,这是既把粮食从老百姓手里夺过来了,还把脏水泼池清身上去了。池清只能吃下这个闷亏,因为人家没有错,南疆将士现在是归池清带领,出战打池清的旗号自然不会有错。
在这一点上,他要跟单峰好好学一学。
再想想,经过上次的劫粮草还有这次的事情,池清的名声在南疆应该臭不可闻了吧。
余杭亦蹙蹙眉头,为什么他半点开心的感觉都没有。果然是讨厌的人办的任何事,都让人喜欢不起来。
这个单峰欠教训啊。
池清又道:“这些难民饿死了,我恐怕就不只是被世人唾骂,怕是死后也得遗臭万年。”
“不至于。”余杭亦听池清这么唉声叹气的,这才偷笑起来。他挺了挺胸膛,主动请缨:“让属下去把削缁两城抢回来,夺到粮食救济难民。”末了,余杭亦得意洋洋的又加了句:“好解大将军的难。”
“此刻怕是晚了。从羽族人的栖息地湖西河边往削缁两城,也不过四五日的光景,他们没往浮崖城走,定然就去了那里。”
“那只能问单峰要粮食了?”
“他不会给。”池清陷入深思中。
余杭亦却跺脚冷笑:“这有什么难的,今晚不是得有庆祝酒宴么,往单峰他们几个将领的酒杯里放点料儿。咱们关上城门,一夜还收拾不了不识时务的人?南疆的将士群龙无首了,我想,大部分还是会乖乖听命的。”
“毒杀朝廷命官啊。”听口气,池清不怎么赞同。
“造反早了晚了还不是一回事?”余杭亦就看不上池清谨小慎微的性子。
池清比余杭亦想得更多:“你想怎么下毒,伺候他们吃酒的是他们的人,连做饭的也是他们的人。且,你没见单峰右手中指上的银指甲么?你当他带着是为了好看?”
那个银指甲啊?余杭亦挠挠头,他以为那是单峰的兵器。
“我倒是有个想法,你去趟地方,运些粮食,还有药材过来。”
“哪个地方?”皇帝巴不得池清背黑锅呢,肯定不会发放粮草。余杭亦抿嘴,难道池清在南疆还收藏了粮草。
“你拿着我的玉佩,往东北走,见到一片梅林,里面有个大的茅草屋,就是了。你去求那户人家帮你。”
胡连城东北那片不就是南国的地界了?余杭亦心下明白,领了吩咐转身就走。
池清拉住他上下打量:“去我房间,穿件能见人的衣裳。”
“属下回去穿官服。”去求人,干嘛还要穿能见人的衣裳。
“不行。”官服容易引人注目。
余杭亦被拉着到了池清的房间,换了身银白色金丝云的长袍,宝蓝色的腰带中间嵌有鸽子蛋大小的红宝石。头上束累丝金冠,脖子挂宝石璎珞。
“啧,丑死了。”余杭亦对着铜镜看了眼,不是很喜欢他的这身打扮,比池清平时穿戴的还要富贵上几分。不过这样的衣裳能赶路?而且更引人注目吧。
“张路,进来。”
张路!余杭亦看向门口,张路进来单膝跪下。
“送战校尉去梅林。”
余杭亦稍一思索,就猜想出来了。张路八成就是池清派到他们余府的。余杭亦不屑地扫了扫池清,偷偷喜欢他这么多年。
每次一想到这个,余杭亦还是蛮高兴的。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余杭亦终于找到池清所说的梅林。一路连大气都不敢喘的张路领着余杭亦找到大茅草屋,立刻猫着腰要离开。余杭亦忍了一路,对着张路的屁股就是一脚。好了,这个气解了。
“大少爷饶命。”张路哀嚎着逃走。大少爷不可怕,大将军夫人也不可怕,可怕的是大将军夫人有大少爷的脾气。
余杭亦掏出池清先前交给他的玉佩,他还没仔细瞧过这个玉佩呢,能被池清当做是兵符的玩意儿,想来应该是个珍宝。
他拿起来对着阳光瞧了瞧,成色倒是还行,不过称不上珍品。啧,很有些眼熟。他拿近了细瞧,玉佩的下面果然有一小块被磕掉的凹处。
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