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撞上石头的那一刻,余杭亦用袖子护住脑袋,他刚闭上眼,就被人强行抱紧。余杭亦胡乱挣脱,伸手往那人背上狠狠打了一掌。
意料之中的摇晃没有到来,只有不少碎屑尘土落下来,众人一阵咳,也不敢睁眼。
“池清。”余杭亦急的低喊。池清不怕被人看,他可怕。
“你还没有告诉我,要怎么样,你才会喜欢上我?”池清将余杭亦护的严严实实。
“不可能。”余杭亦用脑袋顶池清的脖子,凭什么压着他的脑袋?“永远都不可能。”
池清低笑:“我不信。”他放开余杭亦,往船后走。
“咳咳,呛死我来。诶,真的出去了。”李瑞倾兴奋地大喊。众人这才敢睁开眼睛,他们的船已经安安稳稳的穿过了石头阵,前路宽广,一派平坦。
众人你瞧瞧我,我瞧瞧你,都哈哈大笑起来,一个个脏的就看见捂着的那块白了,衣服上全是土,脏的看不出颜色。
“咦,战校尉,你身上居然半点尘土都没有?”李瑞倾惊讶。
“这条船没事,去看看后面那条。”余杭亦板着脸走开,池清这是做什么,别人不需要保护,他也不需要。
船稳稳当当前行,月上中天。余杭亦忙了一天,累极,后面还有些隐隐作痛,简单擦了擦脸,脱下外袍,穿着里衣,趴在床上歇息。
过了修邑弯,就不会再有什么危险了。池清说过,皇帝会挑这两个地方下手,其它的地方还真是没遇到过刺客。池清说的话,一向准。
余杭亦昏昏沉沉睡过去,正做梦梦见自己又回到个那个小船上,摇摇晃晃靠不到岸,忽然听有人喊。
“战校尉,快别睡了,敌人打上船来了。”
“什么?”余杭亦惊醒。“什么时辰,上船了?”
“丑时了,巡逻的弟兄不知何时被杀死,敌人想要摸过来这里,好在有半夜放水的兵看见了,喊了声,众人这才惊醒。快去吧,大将军都醒了。”来喊余杭亦的是季庄,冯罗他们都被派去前面埋伏去了,余杭亦自己的兵只剩下季庄。
余杭亦匆匆穿上外袍,带着季庄往外走,刚开门就有人冲着他过来:“校尉您怎么还没过去,李副尉都让敌人打伤了,大将军在跟人交手。”
“走。”余杭亦出了屋门,往右一拐便能看见池清跟人打成一片。白术在一旁给李瑞倾治伤,地上还躺着几个尸体。
余杭亦见只有池清一人在和刺客过招,转头就问叫他的小兵:“怎么没人去帮大将军?”虽说看样子池清打的过,但是要他们干什么吃的,他们是来保护大将军的,怎么反倒让大将军去对付敌人。
“没办法,他们是高手,李副尉都被打伤了。”
“校尉,有人攻击船底,在凿船。”
“什么?”余杭亦心神乱了乱,马上镇定下来问:“我派下去会水的人呢?”
“回来休息了,只留了两个。”
“混蛋。”余杭亦握住背上的弓箭。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他拉过李瑞倾道:“叫几个水里本事好的,先去看看有多少人?如果人少,直接派人杀了。如果人多,就引他们走,不能让他们破坏船。”
李瑞倾却道:“不必担心,我们造这船的时候,在下面埋了机关。这事只有我和大哥二哥知道,我去去就来。”
余杭亦回头吼季庄:“还楞着干什么,叫人都起来,把刺客给我围住了,仗都不会打了是不是?”
“是是是。”季庄赶紧喊人。这个时候大伙都已经醒了,穿了铠甲拿了兵器,却不敢擅自行动。得了吩咐,他们纷纷围上去,有几个胆大的冲上去,被武功高强的刺客杀死。
“娘啊,这些人本事真大。”季庄吓出了一身的汗。
估计是宫里培养的侍卫或者暗卫。普通的将士学的本领和他们不一样,他们操练的本事是用来是对付少数人,个个身怀好功夫。
而船上没有老兵,都是张子和的手下,还未接受正规的操练,以前遇事都是冲上去,凭借人多以及威名在外,而且抢的人多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自然不会畏惧,可此刻,他们见冲上去便是死,都畏畏缩缩不敢动。
要是有老兵在,就会告诉他们该怎么办。
“都围起来,把他们逼到角落里,弓箭手准备。”余杭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池清跟敌人混战成一团,放箭很有可能把池清给伤到。而且,即便他下令放箭,也没有人敢把箭对着大将军。
这种凭武力的打斗,他根本没有伸手的资格。
他只能躲在别人怀里,使使小计谋,指挥着别人去拼命。遇到拼真本事的时候,他就是缩头乌龟一个。
余杭亦摸上手腕上的千针匣:“我来,你们走开。”
“别过来。”池清从敌人的胸口将剑拔出来,回身冲余杭亦喊:“摆阵围中心,刺。”
掐住手下,余杭亦垂下头,逼迫自己冷静思考。围中心,刺,是什么阵,是哪本兵书里的?池清知道他会的阵,应该是他写给池清的兵书里,就是那本兵书。
别慌,别乱,仔细想。
“长矛,大刀,别把他们往角落逼,把他们围起来。”余杭亦见众人畏畏缩缩不敢上前,从背后拿起弓箭,往敌人靠近的角落放箭,箭不冲人,但也逼得他们往中间打斗。“还不快去。”
季庄拿了长矛,率先围过去,众人见有人带头,都纷纷效仿。将池清包括刺客围在中间。池清引得刺客露出背部要害,喊了声“刺”。第一声让刺客警醒,逃了过去。但是池清不断的逼他们露出要害,渐渐便有几个人被刺死。
外面都是尖锐的长矛,大刀,甚至匕首。中间有武功高强的池清,刺客们见杀不了池清,有突破包围往外跑的,但只要他们一离开包围圈,就入了箭阵。
余杭亦早让剩下的人埋伏在高处,就等着人逃。
杀了几个刺客之后,池清便轻松不少,他一连伤了几个,就跳出包围圈,剩下的就不需要他出手了。
混战其实还不足半个时辰,但是结束的时候,余杭亦扶着墙,腿有些发软。那些杀死刺客的兵却兴奋异常,哄哄闹闹地笑着。几个处理尸体的人忙碌不已,李瑞倾也在忙着补修船。
余杭亦跌跌撞撞回房间洗了把脸,到白术那里检查伤兵。季庄胳膊上挨了一刀,呷苏诟寡
“战校尉好厉害,大将军说的,我们都听不懂。”有人道。
另有人激动不已:“大将军才厉害,大刀耍的快的我都看不清楚。我从来没见过有人本事这么厉害,那些刺客的功夫比咱们二哥还厉害呢,我要是能学到这样的本事,以后上战场还不横着走。”
白术不屑道:“凡是有这样本事的,都不会上战场。你瞧,他们本事是厉害,到最后还不是折在你们这些虾兵蟹将的手里。你们以为上战场对付的是谁,也是同你们一样的人。”
“别瞧不起人,谁是虾兵蟹将?”
“就是。”
“好了。”余杭亦喝止他们争吵。他看看将亮未亮的天色,深吸了口气,冷笑道:“你们还有脸跟军医顶嘴,大将军跟人拼命的时候,你们在做什么,拿着兵器却不敢往前走,算什么兵。又怕死的早点站出来,跟我滚回去种地。”
季庄悄悄拉了拉余杭亦的衣角,这屋子除了军医的人、他还有余杭亦,剩下都是张子和的兵,余杭亦这么骂他们,万一起了反心可怎么好。
“咱们这次为什么带着大将军从水路走,为什么?”余杭亦问。
众人都闷不吭声。
“是为了给咱们水军长脸。在修邑弯的时候表现的多好啊,没人胆怯,大将军对咱们赞不绝口。可那是我给你们安排好了,你们能照做。可敌人突袭,没有我说话,没有的大将军说话,你们就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校尉,俺们没见过这么厉害的人。大哥说过,打得过就抢,打不过就跑,明知是送死,俺们干嘛上去。”有个老实的兵言道,旁边的人忙捂他的嘴。
余杭亦却没恼,他点点头,走了出去。
李瑞倾走过来,站在余杭亦前面:“死了三十七个,二十五个是巡逻兵,死之前没发出一点声音。”
“为什么?”
“有几个偷懒,凑一块打盹,让人抹了脖子。”
“我知道了。”余杭亦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难受,李瑞倾也难受,这场仗打的太憋屈。“伤口裂开了,让白术给你再看看。让人打起精神,继续巡逻,不能放松半点戒备。”
“是。”李瑞倾喊住要走的余杭亦:“大将军会不会怪罪咱们?”
余杭亦笑笑没说话。答案李瑞倾应该知道。
和李瑞倾分开,余杭亦去了池清的屋里。池清已经睡下了,余杭亦点亮火折子,坐到床边。池清并不起,躺在床上问余杭亦何事?
“大将军教属下格斗吧。之前您教过的,让我打过张大力的那种。”
“我教了,你就能喜欢上我?”池清问。
“不能。但是……”吹灭火折子,余杭亦和衣躺倒。
池清的手摸上余杭亦的手:“你要让我上,条件是要我教你功夫?那可不是一夜的事。”
屋里响起余杭亦的轻笑声:“大将军多想了,属下是打算以寸步不离逼大将军教属下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