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的时候,张仪还是没能和严席在一起吃饭,一个整容术后恢复不是很自然的患者耽误了一点时间,等他到了食堂的时候,严席早就已经离开了。
张仪盛了一盘子的饭菜,在食堂里找不到严席,听到一旁的人议论严席早就离开了,他独自坐下,挑挑拣拣地吃了两三口,放下了筷子,这本就不好吃的饭菜让他更加没有食欲了。
他准备起身离开,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开始响了起来,张仪一边拿出了手机,一边向电梯口走去。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机来电显示的名字。
甘紫扬。
张仪接听的动作顿了一下,还是滑向了接听。
“喂。”甘紫扬是他的未婚妻,电话里传出她十年如一日温柔平淡的声音,仿佛这个人的本性就是如水一般的性格。
张仪为自己的一闪而过的想法好笑。电话里,甘紫扬听到他周遭嘈杂的声音,察觉到,“你在医院?”
“嗯。”张仪轻轻地回道,温和又不咸不淡。
“你最近怎么总是往医院跑。”虽然是一句疑问句,甘紫扬说的却是叙述一般的语气,她也确实不太关心,没等张仪回复她,便开门见山地说出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
“拍婚纱照的日期已经一定下来了。伯父伯母选了两个时间,一个是一个星期之后,一个是一个月之后,让我问一下,你觉得那个时间好?”
张仪走进电梯,按下了5楼的按键,旁边有人陆陆续续进来,他想了想,说道,“一个星期以后就可以。”
电话那边的甘紫扬并没有任何的意见,她轻轻嗯了一声,表示知道了,说道,“还有,伯母让我今天中午和你一起吃饭。”
又是联络感情啊!
“好吧,那你过来到医院找我吧。”
张仪和未婚妻打完电话,挂掉电话,顺手将手机塞到了白大褂的大口袋里,5楼的电梯门开了又合上,张仪按了1楼的按键,直接下了一楼。
因为和甘紫扬约好了要一起吃午饭,他现在就要离开医院。不过他还是特地绕了路,在严席的窗口路过,余光看了他一眼,才走出医院大厅,来到停车场。
张仪开着车停到门口,在车内等着即将到来的甘紫扬。坐在驾驶位上,张仪自然熟悉地拿出了手机,打开手机许久不用的qq,他先是到同事群刷了一遍,看到群里正在讨论什么很火爆的帖子,并没有说关于严席的事情,他便关上了。
然后他翻找出最近又联系起来的大学同学,看着又渐渐和自己熟悉起来的同学,觉得火候差不多了,拿起手机敲字,他旁敲侧击地问起关于严席的事情。
[话说,我转校了,和许多朋友都失去联系,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严席还是那么引人注目吗?]
对方很上道,顺其自然地接起了严席的话题。
[严席啊,他提前一年毕了业,我们都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提前一年毕业?
张仪的眼神动了动,觉得这个有问题。
[怎么会提前一年毕业?[惊讶]]
[我也不知道,估计是觉得学校没意思了。]
[难道是因为情伤?]
[哈哈,谁知道。不过在你走后,他有一段时间没来学校,后来回来之后,他就低调很多了,然后就很快的毕业了,然后在我们省消失了。我们还想,他是不是在别的地方谈了女朋友,去当上门女婿了。]
当上门女婿还会那么落魄吗?
接下来,对方说了一些似是而非猜测的话,话题也自然而然地扯开了,不在严席身上打转了,张仪想要结束这些对话的时候,对方说了一个群号。
[这是我们后来创建的大学群,我们很多同学都在里面,你要加吗?2634******]
[好的。:]]
张仪回对方一个微笑的神情,顺手加上了这个群。此时好像是因为群里的管理员不在,张仪加上好,没有什么回应。张仪又加了几遍,就静静等待了。
闲来无事,他又去同事群里刷了刷。
同事群里还是正在聊那个帖子的事情,张仪瞥了几眼,好像是猜测什么真相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张仪往上翻了翻,最终无奈地发现真的没有关于严席的话题,便无聊地准备关了群,他的拇指往下移准备返回,比他的速度更快,叮咚一声,消息音提示,群里一人突然发了一张图片,那张图片便惊鸿一现地在张仪眼前闪过,又缓缓消失。
眼熟!这是张仪的第一反应。
他顿住了想要返回的动作,将聊天记录下滑,找到了那张图片。
这是一张动漫图片,画风简单又精致,漂亮至极的孩子一脸冷淡,栩栩如生地跃然纸上。张仪愣了愣,看着孩子的眉眼,觉得有些眼熟,像是在那里见过似的。
张仪仔细端详了半响,群里的人都开始纷纷诈尸,对这张图片舔舔舔,说什么以后生孩子也要生这么可爱的娃,你一言我一语之中,也隐隐暴露了这图片的来历。
——是什么那个所谓热帖子的主人公儿子。
什么鬼?
张仪一脸疑惑,内心中也被那个帖子吸引了兴趣,顺着同事给的链接,点向了那个链接。看向了第一行字。
这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它发生再不久前……
这个故事讲的是一群胆大的驴友去深山里驴友,然后迷了路,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找到了一个在深山里的人间,遇见了一个诡异的孩子,并且走进了进去。
小田的文笔真的很好,气氛渲染地很恐怖,让原本只是让只是想随便看看的张仪瞬间进入了状态,他低着头,在车子内认真地看起了这个帖子。而时间在阅读中总是过的很快的,时间一点点流逝,被张仪等待的甘紫扬还没有来到,在他埋头苦读的时候,出来透风的严席先来到他车子的附近。
或许因为张仪一直习惯了将目光投注在严席的周围,当严席到他附近的时候,他像是似有所觉地抬起了头,一眼就看见了在他车在不远处,依靠在墙上的严席。
张仪一瞬间从帖子的世界里脱离出来。眼神全身关注地注视到了严席的身上。在每一个人的心里,总有一个人需要仰望,接近完美,不可超越,让人忍不住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或羡慕嫉妒,或卑微憧憬,或渴望接近。
严席大概对于张仪来说就是那么一个人,他跟在他的后面,一点点了解他所有的脾性,完全地看透他,内心对他不屑得发狂,却又再他的对比下自暴自弃。明明厌恶嫉妒,眼神又忍不住一直注视他。
张仪不懂自己的想法。就像是遇见落魄的严席,他得意又怜悯着他,施舍般地将工作的机会给了他。明明应该等着他仰望,却又犯贱地主动接近,甚至是不受控制地在意他所有的事情。像以前一样目光追随着他,如同跟在他身后的跟班。
张仪真的感觉自己不懂自己。他叹了口气,目光深深地注视着车外的严席。
张仪车上的玻璃从外面是看不见的,车外的严席丝毫不知道他的周围还有人,此时的他他闲适地依靠在墙上,脱下了口罩,那姣好的相貌暴露在空气中,几乎引人窒息。他低着头,刘海微微垂,精致的眼微微垂下,仿佛在思考着什么,他的嘴里还叼着一颗烟,并没有点燃。
大概有些人天生应该被人注视着。张仪认输地看着严席,他倚在靠座上,眼神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学着严席抽出一颗烟,抿着烟头,不同的是,他点燃了烟,呛人的烟雾在车内升起,严席的脸在他眼前被蒙上一层朦胧。
严席的存在,几乎让他忘记了一直等待的未婚妻。当未婚妻的车开了进来,那眼熟的车型挡在了他的车前,遮住了视线里的严席,张仪怔了一下,甘紫扬熟悉的身影从车内走出来,他整个人才反应过来。
没有被他阻止,下了车的甘紫扬,很自然地看到了严席的存在,她摘下墨镜,疑惑地叫了一声,“严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