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蝶是美术学院的学生,前些天她烧了两天,今天才微微好转。
本来她是没有事情的,从深山里面回来,虽然当时和后来的情况有些诡异,但她神经敏感的同时也心大,自己安安全全地回来,没有遭遇任何危险多余的事情她也就没有自己吓自己了。
然而和她不一样,那天打开卧室门,和他一样看到那副诡异模样的小田却没有一丝害怕,能上深山里去旅游的他骨子里充满了好奇探寻的基因,他后怕之后神色就难掩兴奋,甚至不断地想要探究这件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为此甚至去问了深山房子的主人,知道对方搬家,探寻了那一片所有的搬家公司,火车站,汽运站。
但是那附近何其大,小田连他们具体走的日期都不知道,怎么找。事情断了线索,小田无可奈何,也只有不了了之了。
而回来之后,小田按捺不住,于是在网上叙述起了自己的奇妙经历。小田是中文系毕业的,叙述渲染起来,原本的三分恐怖也被他变成了十分,再加上了一些自我想象的猜测,一定的艺术加工。若蝶在小田的推荐下看了看,看完之后就越想越怕,晚上便睡不着着凉给发烧了。
现在,她好不容易退了烧,从那件事情走了出来,小田就给她打过来了电话。
“若蝶,我记得你是美术学院毕业的?”
若蝶摸了摸头上的虚汗,点了点头,有些疑惑,“是啊?怎么了?”
小田沉吟了一会,“你还记得深山里那个孩子的模样吗?”
聪明的若蝶立刻就猜到了小田的想法,她皱了皱眉,拒绝道,“小田,你那只是猜测,没准人家真的只是情况特殊呢?”
小田不理,“情况特殊也好,情况不特殊也罢,如果他们真是情况特殊,我还是帮他们成名了。情况不特殊,真是什么脏东西的话,他们不出现在人前,也碍不着他们什么事情啊。”
“可是……”
小田打断若蝶,缓缓诱导,“若蝶,你是美术学院毕业的,现在画得好的人很多,但是出名的很少,你知道为什么吗?你真的不想抓住现在这个机会吗?”
没有到这一方面的若蝶顿时愣住了。
“现在这个帖子出乎我们意料的火,难道你就不想乘一下东风吗?”
若蝶犹豫了。
小田没有多说,只是说你再想想,便挂了电话。
若蝶愣愣地挂掉电话,看着自己书桌上的画具,脑中不断地闪现着那个孩子的面容。漂亮至极的面孔,冷淡鬼魅的气质,乌沉诡异的眼神,一头的长发,白色的衬衫盖到膝盖,□□着双脚,他站在人前冲自己微微地侧身,黑漆漆地望过来。
在劫后余生和惊恐之间,一种想要创作的欲望从若蝶的心中升起。只是先画下来,画下来。
这样的想法突兀而来,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坐在了桌子前,拿起了铅笔,没有时间愣神,很快,她就全神贯注地投入了创作之中。
不知道是多长时间过去了,若蝶回过神来,她已经将自己画面中的景象放在画纸上,虽然还是潦草的画稿。
若蝶看着画纸上的情景,再一次回忆到那个孩子的眼神,她心中猛地一惊,手中的美术笔啪的一声掉落在画纸之上。
她将画纸扯下来,塞在了柜子内。心绪不平地思考。
就在刚才画完之后,她已经明白,她拒绝不了小田的诱惑,但是,她绝对不能将现在的这幅画交出去。
若蝶咬着唇想了想。她重新拿起铅笔,沙沙声响,她开始在洁白的画纸上开始作画。
小田知道若蝶拒绝不了他,因为她太软弱了,只要将好处摆在她的面前,她根本就没有那么毅力和决心拒绝的。
但是他收到画之后,还是忍不住为若蝶的小聪明笑了笑。
只见在画上的两个人如同身份证照片一般,只有从头到肩膀一半的画作,父亲的脸上带着微笑,儿子的则是眼神冰冷,神色不郁。
而且整幅画作并不是他以为的那种超写实的风格,而是介于素描和动漫绘画之间的存在,不像动漫绘画那么夸张,也不像素描那样超级写实。她将两则结合,形成了另外一种仿现实又唯美化的画风,并且他将两个人的神态抓的很好,惊艳感扑面而来,简直让人怀疑这到底是不是真人?
小田注视着电脑屏幕上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心想,这种风格也不是说不好,就是容易让别人对帖子的真实感到怀疑。不过算了,提升人气也是需要矛盾激化的。
小田想了想,他将两人的照片存入了电脑,却只拿出了儿子的图片,先将他发在了网络上。
幽蓝的电脑屏幕照耀着他带着笑意的脸庞,将他的想法折射得清清楚楚。
而随着儿子图片的曝光,网络上略显沉寂的帖子有开始了一轮的热潮。
严席此刻还什么都不知道,一天的工作结束,在太阳归山之前,他赶回了家里,在回去的路上,他路过超市时买了一些食物回去。
家里的食物是快要没了,是时候补充一点了。
血团子还在窗前趴着,在等着严席回来。从视线的尽头,严席刚出现,他就看到了严席的身影,眼神一下亮起来,他悄悄地探出脑袋,脖子向外面伸得长长的。想要看的清楚些再清楚点。
等严席一点点接近,身影一点点清晰,再慢慢来到门前。血团子看不到他了,才极快地从凳子上跳下来,小短腿跑着来到门前。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严席第一眼就看到了门后面的血团子。乖巧的一张脸,仰着头,极其认真专注地看着他。看到他手里提着的一大袋子食物,便走到他跟前,两只小胳膊伸得高高的,接了过去一些。
严席的眼神划视线下的血团子,他顺手放开了右手里的小袋子。将门关上了。换了换鞋子,他径直走向厨房。
和严席离开家,血团子对这种模式算是非常熟悉了,他见严席去厨房,便乖巧地跟着跑到厨房内,踮起脚尖拿出盘子,将自己手里的熟食倒进盘子里。
严席将买来的速食食品放在一边,往锅里倒了些水,起火烧水,图求快捷他的准备煮方便。
血团子将熟食端到了客厅,回到厨房后,他拿出两双筷子,紧紧地攥住,静静地在这一旁默默地看着严席。
锅下燃烧着橘红色的火,锅里的水咕噜咕噜的响着冒着热气,然后逐渐弥漫在整个厨房,冰冷的厨房似乎因此变得温暖起来。
严席还是冷淡着一张脸,站得挺直却低垂着眼眸,认真地注视着锅里的情况。锅里出来的雾气在他面前若隐若现,一缕柔软的发丝随着他的微微低垂的眼神落下,无端地衬得他的眼神也温柔了几分。
一旁的血团子紧紧屏住了呼吸,将眼前这一幕映入了脑海。
严席虽然厨艺不怎么样,但是煮方便还是绰绰有余的,水烧开之后放进方便面面块和调料,没一会的功夫就熟了,严席关了火,盛出了两碗,一碗端走,一碗留在了厨房。
血团子上前捧着碗,跟在了严席身后来到客厅。
两人吃饭寂静无声,只有轻微的筷子碰撞声,血团子捧着碗,透过热气腾腾的雾气看到对面一眼就看到的爸爸,掩饰地轻轻地喝了一口汤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