裘宝阳窝在产房外的椅子上缩着,本来就很弱气的她再这么一缩,更显弱气,刚出生一两周的小狗都会显得比她精神。裘宝阳也知道这会儿担心什么也没有用的,又不再敢胡思乱想地自己吓自己,她缩在那尽量让脑子放空,食指放在嘴里,无意识地轻轻啃咬着。
宝妈妈看到后,把她的手指拉出来,说她:“我说你跟夕夕搞的什么事啊?不声不响,背着大伙儿私底下搞个孩子出来!”
裘宝阳瞥一眼她妈,又把头埋得低低的小声嘀咕,说:“孩子多可爱啊!你们也不经常念叨没孩子们将来怎么办啊,韦家也逼着夕夕结婚生子,现在孩子出来了,你们又……”
“你——”宝妈妈气得用手指重重地在裘宝阳的脑门子上一戳,吼她:“你门被脑袋夹了呀!”
裘宝阳一听,这话不对呀,在心里喊:“妈,说反了,是脑袋被门夹了。”她双眼发直,一副两眼一抹黑我什么也不知道的呆样,说:“反正孩子已经生出来了——”后面还有半句没说,那就是:“你们看着办吧!”
“那你有没有想过跟夕夕的父母怎么交待?”
裘宝阳一听这话,哧溜一下子脑袋就抬起来了,愤慨地吼:“交待啥啊?有他们那样当爹妈的吗?他们有想过夕夕的感受吗?说断决关系就断决关系,动用一切能动用的手段逼夕夕结婚!我看他们才是脑袋被门夹了!找个夕夕姐不爱的人过到一块儿,一辈子不快乐,他们就高兴了?还有那姓韦的,她要不是夕夕姐的爹,我跟他没完!”
“你给我坐下。”宝妈妈把那气愤地站起来几乎快暴走的裘宝阳拉回椅子上坐下,吼她:“那是不是我们要是坚决地反对你,你也这样对我们?”
“嘎!”裘宝阳马上把她妈抱住,说:“我爹妈对我最好了,才不会这样,我是你们的亲闺女,你们疼我都来不及急呢,又怎么会难为我呢?再说,我是您们一手养大的女儿,我是什么样的你们不清楚吗?”
宝妈妈没好气地斜瞪她一点,凶她:“你是越来越能耐了你?你没看今天把你爸气成啥样了?”
裘宝阳赶紧抬起爪子,道歉,说:“妈,我错了,我不该气我爹,不该气你老公。”
“正经点。”宝妈妈吼道。
裘宝阳扁着嘴,缩了缩脖子。她即又小小声地说句:“我开心嘛,马上就要当妈妈了,不过又很紧张!我还没有当过妈!”
“孩子是你的?”宝妈妈问。
“夕夕姐坚持要用我的卵子,我坚持要用她的,争执不下,就两个人的都用了,但只成功了一个。清然也没跟我们说孩子是谁的,反正这都是我和夕夕的孩子嘛,谁的都一样。”
“唉!”宝妈妈叹口气,纠结得猛按太阳穴。这事情怎么跟韦家那边交待哦!孩子如果不是阿宝的还好,夕夕怀的自己的孩子,韦家要怪也只能怪到自己女儿头上。如果孩子是阿宝的,夕夕这就是代孕,就夕夕这样的人为人代孕,还是生的阿宝的孩子,这问题——唉!
裘宝阳把她妈的胳膊抱住,靠在她妈的身上,喊:“妈。”
宝妈妈凶她:“别喊我,我没你这女儿。”
裘宝阳抿嘴,不吱声,扭头朝手术室的门口望去。过了一下,她又说:“妈,回头你和爸给孩子起个名吧,是个女儿。”
“孩子跟谁姓?”
“姓裘。这个我和夕夕都说好了,孩子她生,落户在咱们家。”
“那韦家来抢人怎么办?”
裘宝阳眨眼,反问:“韦伯伯不都和夕夕断决关系了吗?夕夕姐都不抢,他们抢什么啊?”
宝妈妈无力地抚额。她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个不讲理的东西!钱宝和夕夕把孩子都生了,她们俩用孩子把她俩绞在一块儿——唉!宝妈妈说她:“钱宝,我真想戳死你!”她的心念一动,问:“怎么不是你怀孩子?”就夕夕和钱宝两人的情况来看,夕夕也舍不得钱宝怀,但她还是想问问。
裘宝阳说:“我的子宫偏位,怀孩子风险很大。”她眉头一皱,吓唬她妈,说:“一个弄不好,母女一起完蛋。”言外之意就是你女儿是生不了娃的,没韦紫夕帮着生娃,你们俩这辈子就别想抱外孙。其实她并不是不能怀孩子,只是比起常人危险性稍大一点,怀起来麻烦点,小产或别的意外要大一点。但她就是要把自己说成不能生孩子,嘎!她幽幽地说道:“妈,夕夕为我付出很多,除了我,她现在几乎一无所有。就连在公司,她虽是ceo,可如果没有我在后面替她撑着,韦伯伯早把她弄下台。”
宝妈妈问裘宝阳:“那你为她做过些什么?”
“我保护她。”裘宝阳在她妈的肩膀上蹭了蹭,说:“在公司里要坚决维护她的地位。我在国外置了一些产业登记在她的名下,如果哪天没路可走,我就带着她出国。”她看着她妈说:“是一座小庄园,你和爸还有奶奶的住处我也弄好了,不管你们是出国还是去渡假,都能跟我们住一块儿。”
宝妈妈现在相信一句话,那就是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她女儿现在是一门心思在韦紫夕身上,她还能再说什么?宝妈妈心里很不痛快!“我不管你们,自己的事自己处理,韦义……夕夕的父母那边,让夕夕自己去说。”
唔!打算落空!裘宝阳还想让她妈替她出面去摆平韦蝠王一家子呢。不过想想也是,这种事就算是她爹妈过去也铁定讨不到好,说不定还会闹得不痛快,两家以后都不再往来。
生产很顺利,大概一个小时就生出来了。
裘宝阳听到孩子的哭声,下意识地站起来,“噌”地一下子直冲手术室。手术室的门居然没锁,裘宝阳推开门就奔进去了。她一踏进去,就看到一个全身布满猩红色血丝、皱巴巴的像只猴崽子似的东西缩成一团地被护士从称体重的称上抱起来。那东西的腿蜷在胸前,双手也蜷缩着缩在胸前,整个卷成了一个浑圆的圆球。裘宝阳的脑子里第一个念头是哪吒,第二个念头就是好像小时候邻居家小孩子吃的那种用锅巴捏成的饭团啊,只不过面前这个饭团属超大号的。
手术室里的医护人员被乍然闯入的裘宝阳吓了一大跳,其中一个女助理医师赶紧冲裘宝阳喊:“哎,你怎么进来的?出去出去!”
裘宝阳见那孩子丑到惨不忍睹,吓得捂眼,嚎:“哎呀妈耶,丑爆了!这生的什么啊!谁家的啊!”她的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清然会不会恶搞她,把猴子的卵子取出来人工受精后放在韦紫夕的肚子里去了。孩子被抱起来,原本蜷到胸前的腿终于往下垂了不少,裘宝阳从手指缝里看到那孩子此刻更是一只活生生的小猴子,悲催得只差没捂脸泪奔了。尼玛的,哪个坑爹的小说作者写出的孩子一出生就面若桃花肌如凝脂,这简直就像只被开水滚过的没壳虾子。擦,太丑了!
韦紫夕见到裘宝阳,虚弱地对旁边的医生说了两句,说:“那是我的家人,让她留在这吧。”结果话音刚落就听到裘宝阳嚎叫的那句:“哎呀妈耶丑到爆了!这生的什么啊!谁家的啊!”把她给气得呀,要不是几近虚脱没力,铁定抓起旁边的手术工具给裘宝阳砸过去。
孩子很健康,和韦紫夕一起送回病房。
裘宝阳跟在韦紫夕的旁边,问:“夕夕姐,累不累?”她朝躺在韦紫夕身旁睡着的小不点看去,这会儿看起来又顺眼多了,没那么像猴崽子了,但满脸皱褶,一头稀疏胎毛贴在头上。唔,还是好丑。她在心里念叨:“这铁定是夕夕的孩子,跟夕夕小时候一样丑。”嗯,夕夕的孩子她不嫌弃。“来,宝贝,妈妈抱啊。”
韦紫夕对裘宝阳相当无语,她问裘宝阳:“你不是说她丑爆吗?”
裘宝阳“嘻嘻”一笑,说:“丑也是我家的呀。”她说着就要去抱孩子,被韦紫夕伸手拦住。裘宝阳赶紧赔不是,说:“我小时候也丑,也丑到没个人形。你看,长大了不也是绝世美女一枚吗?”
绝世美女?她也好意思说!韦紫夕绷住笑不理裘宝阳。她扭头看向睡在身旁的小家伙,想到裘宝阳说的那句:“小时候丑到没个人形”忍不住又笑了,钱宝还真有自知之明啊。因为这孩子的身体里流的就是钱宝的血。她突然想到一件事,说:“要不先给孩子起个小名吧?”
裘宝阳应道:“唔,我已经想好了,叫饭团。”因为这娃长得跟饭团一样丑。
韦紫夕皱眉,问:“为什么叫饭团?”这也太难听了。
“因为她刚出生那会儿团成一团丑得就像用锅巴捏成的饭团……啊……”裘宝阳话没说完,就被韦紫夕收拾了,疼得她直叫唤。
韦紫夕扫她一眼,说:“有你这样当妈的吗?”
裘宝阳说:“我这是实话实说。”
韦紫夕扭头去看孩子,不再看裘宝阳这个二货。叫“饭团”,亏她想得得出来!裘饭团,求饭团?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