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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

装在布袋子里面,看着很亮,但是放出来后,唐发现其实也没有多少只。但是就仅有的几只,已经足够把屋里照得亮堂了,唐拥着被子抱膝坐在床上,目光随着萤火虫转来转去,漂亮的杏眼里有亮亮的光,嘴角微翘,明显是喜欢的。赵骋挪身子换了个位置坐,靠坐到了床头去,轻轻倚着床架,一只手不自觉便抬起重重搭在唐纤柔肩膀上。

稍稍用力一带,就叫她整个人跌入了他怀中,他抬手指了指,又问她:“想不想去?就在外面?”

他声音压得很低,也很轻柔,带着魅惑人心的磁性,低低响在唐耳畔。

湿热的气息拂过她耳朵,又酥又麻,唐本能避让了一下。伸手要推开他,却被抱得更紧。

“好,我去,我去行了吧,快把你的手拿来。”唐郁闷,虽说她身子还穿着中衣,深秋的中衣不算薄了,不过这个男人的手像是火钳一样,隔着厚厚一层布,她都能够感受到有股子热流在流入她体内,也晓得挣扎不管用,索性答应了,“你先去外面,我要换衣裳,等好了,再叫你。”

本来被他闹得有些心烦,不过看在漂亮的萤火虫的份上,她心情也就没有那么不好了。

赵骋应了一声,却是没有出去,而是长手够了她衣裳来。先把衣裳塞进热烘烘的被窝里暖了暖,捂热乎了才拿出来,亲手帮她披上。见他如此“热心”,唐也就懒得动弹了,就像个孩子似的,缩在他怀里,任由他摆布。他让抬手就抬手,让缩头就缩头,如此折腾了半饷,唐衣裳才勉强算是穿好。

赵骋给唐穿的是一身袄裙,上身穿好了,他手摸进被窝里,要给她穿裙子。

手一捏,就捏住了她纤细的脚踝,没有任何衣料的阻隔,他碰到了她的皮肉。

中裤很软很滑,他碰了碰,很容易就顺着脚踝一路往上摸去。他看不见,但是也感受得到,定然纤细柔长,纤白如玉。唐气沉丹田,然后脚上用力,就踹了过去。

赵骋反应快,没有被她踹到实处,手轻轻攥住她脚掌。

也知道刚刚有些过分了,赵骋把手从被窝里抽回来,站起身子来道:“我去外面,穿好了叫我。”

唐这回是真的生气了,而且是不能忍的那种生气,等赵骋出去后,她根本没有听他的话继续穿衣,而是扯了已经穿好的上衣,歪倒在床上继续睡。赵骋立在外间窗户前,身姿笔挺,双手背负腰后,微微仰头透过窗户纸望着窗外那轮明月。等了有会儿子了,也不见任何动静,赵骋觉得事情不对劲,抬手撩袍走了进去。

内室萤火虫还在,把屋里照得很亮堂,他一眼望去,就看见了躺在床上拥着被子睡觉的她。

赵骋想着,刚刚的确有些过了,这回这丫头该是真的生气了,便也没有再继续闹她。要他现在就走,那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举步过去,盯着床上呼吸绵长的女孩看了会儿,脱了鞋,也上了床。

没有敢钻进被窝里去,只和衣睡在外面,连着被子一起,把她抱住。

十月下旬,谢三老爷终于在知州府衙门等来了朝廷的圣旨,是一道调他回京任职的圣旨,让他即日动身。谢三老爷脸上终于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来,连忙捧着圣旨便回了家,谢三太太也得知了消息,早带着儿女候在了门口,见谢三老爷轿子到了家门口,忙迎了出去道:“老爷,这回可是安心了?”

调回京城任职的事情,早在去年年底的时候谢三老爷就在走动了,本来已经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奈何他等了一月有余都没有等到圣旨。愁眉苦脸了有不少日子了,这回终于盼来的,岂止是安心?

“夫人,走,回屋说去。”谢三老爷一把抱起儿子衡哥儿,与谢三太太并肩一道往院子里去。

如今是确定要离开湖州了,而且皇上在圣旨上还明确给了时间限定,要他在过年前抵达帝都城。如今着手需要做的,便是收拾些衣物细软,交代些公务上的事情,然后动身启程。

“对了夫人,那唐家怎么说?”谢三老爷坐在高位,怀里抱着衡哥儿,转头望向妻子。

外甥想娶唐家姑娘为妻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托自己夫人去唐家做保证,他也清楚。只因当时为着公务的事情,他心思不在这个上面,所以,并没有多管。

现在,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了,他自然就有心起来。

谢三太太斜眼飞了丈夫一眼,这才道:“咱们外甥那等人物,又是聘为正妻,哪里有不愿意的。反而我现在担心的是,回了京城后,赵家那边不晓得会是什么反应。那个姑娘,我是见过的,怪道子默会喜欢,不论容貌还是品性,都不像是出身在小户之家的。姑娘的品性为人,也可以看得出唐家夫妻的品性来,那个唐老爷,不过一个市井莽夫,倒是唐夫人,看着像是有些教养的。说话谈吐,以及走路的姿态,看着不像是普通市井妇人。”

“你放心吧,子默既然这样做了,这件事情,他就会处理得好。”谢三老爷根本不担心自己外甥的办事能力,只对妻子道,“这些日子夫人辛苦些,收拾了东西,择日动身。”默了片刻,又道,“这次回京,路途遥远,唐家跟沈家,自是要一并同行的。我记得,夏家这回也有一位公子中了举人老爷,来年二月会考,差不多这个时候也该动身了。你命人去夏家问一声,要是愿意的话,便也一道进京。”

“是,老爷,妾一会儿就差人去问。”谢三太太应一声,心中也挺高兴的,歪身过来点了点儿子小脸道,“衡哥儿,自己下来吧,别再赖着你爹爹。”

谢三老爷薄唇微弯,垂头对儿子道:“衡哥儿听你娘的话,去找你姐姐玩儿。”

“我不找姐姐,我要去找表兄玩儿,他答应给我做木马的。”谢玉衡还记得自己表兄答应过自己的事情,使劲蹭着身子从爹爹腿上下来,落了地,就往外面跑。

谢三老爷唇角含着浅浅笑意,回眸望向妻子,手轻轻攥住她手,然后起身弯腰把人抱到内室去。

谢家收拾了数日,动身进京的日子定在十月底,之前就跟唐、沈、夏三家人打好了招呼。

十月二十九日一早,唐家一家就早早起了床,一应衣物也都收拾好了,让人搬去了外面的马车上。唐家有自己的马车,所以这回上京去,只需要跟着谢家走就行,不需要谢家再派了马车来接。

一大早天还没有亮,外面天空依旧暗沉,夜空繁星点缀,唐家一家人就已经陆续起床了。唐自己先穿好衣裳,然后转身给妹妹穿,昨天已经跟小丫头沟通好了,小丫头今儿果然乖乖的,虽然眼睛一直睁不开,不过,动作还是很配合。唐给妹妹穿好衣裳,又帮她梳头,洗漱完毕后,外面天也渐渐亮了起来。

“走,姐姐牵着你去母亲那儿,一会儿谢家来人,咱们就要进京去了。”唐把依旧揉着眼睛没睡醒的妹妹抱起,往外面去。

天已经很冷了,才推开门,一阵寒气扑面而来。一大早的风很冷,带着湿气,刮在脸上手上,冻得人生疼。

“好冷好冷。”阿满被冷风一吹,就醒了,扭头看向前面,见院子里空荡了许多,她扭头问姐姐,“我们以后不回来了吗?我们为什么要离开家,这里不好吗?”

“这里很好,这里也永远是我们的家,阿满,以后什么时候想回来,姐姐带你回来。”外面实在冷,唐抬起袖子,护住妹妹的脸。

小阿满软趴趴的趴在姐姐肩膀上,两只手紧紧搂住姐姐脖子,声音闷闷的:“我怕,我怕哪一天一睁开眼,突然就见不到你们了。姐姐,我们会永远都呆在一起吗?就跟在这里一样。”

“会的,阿满。”唐把妹妹抱得更紧了些,“只要阿满想见姐姐,随时都可以看得到。”

“那我就不担心了。”阿满终于又笑起来,在姐姐怀里欢乐地扑腾着,姐妹俩一路往母亲陈氏那里去。

人还没有进屋,就见秀苗从前院匆匆跑了来道:“谢家人来了,谢家的那位小公子也来了,还有赵公子。谢小公子抱着一个大木马,说是要找二小姐,要把木马送给二小姐。”

“木马?”阿满眼睛一亮,立即就闹着道,“我要!”

“秀苗,你抱着二小姐先去,我去与母亲说。”若是只有谢家小公子在,唐是愿意抱着妹妹去的,不过,那个人也在,她就不那么乐意了。

阿满却不肯,抱着姐姐撒娇:“不要秀苗带我去,姐姐抱着我去。”

“那咱们去叫娘?然后一起去,好不好?”唐想着,这谢家该是来叫人的,差不多要动身启程了。

阿满点头:“好。”

唐姐妹去母亲屋里,陈氏脸上依旧遮着快丝帕,见女儿们来了,她由秀禾搀扶着站起身子来。陈氏身子如今这般,也是因为早年累着了,如今吃不得苦吹不得风,最好是天天在家躺着才好。

“娘,此番进京,舟车劳顿的,怕是要叫娘跟着吃苦头了。”唐望着母亲,心中有些自责。

陈氏却拉着她手道:“娘又不是没有见过风浪的人,以前跟着你爹,什么样的苦没有吃过啊。再说,娘身子虽然不若以前了,不过坐车坐船,算得什么吃苦,你就放心吧。外面谢家人已经来了?刚刚你们外面说的话,娘都听到了。这边也差不多拾掇得妥当了,既然来了,也不能叫人家等着,咱们走吧。”

“娘,有木马。”阿满还惦记着木马,踮起脚去牵母亲的手,扶着母亲慢慢往前院去。

前院正厅,赵骋抱着表弟谢玉衡立在窗前,闻声转过身来。见是唐家人过来了,他弯腰把谢玉衡放下,笑着举步走过去,抱拳道:“唐老爷,夫人,一应都准备好了,请上车吧。”

谢玉衡走到阿满跟前,把怀里抱着的木马给她,阿满“哇”地喊了声,然后紧紧抱着木马不肯松手。

谢玉衡有些得意地笑,然后去牵阿满的小,两人一并往外面去。阿满有了小木马,什么烦恼都忘记了,跟在谢玉衡后面,一声一个哥哥的喊着,典型的小马屁虫。

从湖州北上往京城去,沿途需要先走水路,再走陆路。

谢家人早早便在码头包了艘船,船很大,除了谢家有奴仆外,唐家、沈家跟夏家,都是没有带家仆过去。因而虽然有四家人,但是足够住得下。

唐才出家门,就见妙晴带着香草站在外面,唐迎了过去道:“咱们三个坐一辆,一会儿到了码头,再换船。”

香草是孤儿,唐不论走到哪儿去,都是得带着她的。妙晴虽然家就在湖州,家中父母也都健在,不过,妙晴与她父母不多亲厚。如果不跟着一道上京,没有唐家人庇佑,其父其母多半是要将她随便嫁个人了。妙晴不愿,便主动把这几年存的积蓄拿出来,给了父母兄弟,这才算是叫她的父母兄弟肯松口。

坐在马车内,唐一手握住妙晴,一手握住香草,笑着道:“都别怕了,去了京城,咱们一定要闯出一片天地来。”

“师父,你会不要我吗?”香草有些呆,她从小被遗弃,甚至连自己亲生父母是谁都不晓得,就只有师父对她最好了,她很怕将来师父会不要她了。

唐把香草抱进怀里来,亲了亲她小脸说:“师父永远不会离开香草,师父还要把一身的本事都传给香草呢。别怕了,先睡会儿,一会儿咱们就坐大船。”

半个多时辰后,一行人登上了船。

每个人的房间都是谢家人事先安排好的,哪个人住在哪里,以及谁与谁住一间屋,都早早安排好了。

当唐得知自己是一个人住一间的时候,她就知道,这肯定是赵骋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