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文礼看了眼叶水清手里的照片,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想了想才说:“漂亮吗?我感觉一般,你眼光也不行啊。”
“别转移话题,我问你这女的是谁呢,装什么傻。”叶水清把照片扔到了炕桌上。
“我刚才就是在想这女的是谁,这不是没想起来嘛。等等,想起来了,叫赵红!”
“是你们厂里的职工还是职工家属?”
靳文礼又开始想,然后突然冲叶水清嘿嘿一乐:“我和这么多人都照了相,你怎么就问她,不是吃飞醋了吧?”
“乐什么乐,闹闹就是跟你学的越来越皮,那么多人和你照相也没见一个贴你那么近啊,手还拽着你的衣服角儿,含羞带怯的,我问问不应该吗?”
“你看差了吧,她那是怕水吓的。你问呗,我也想起来了,她是厂里的职工,猴子说她挺能能说的,也挺会办事儿就推荐她到办公室做接待,旅游的时候正好坐我旁边就聊了几句,小姑娘还真有上进心,你别乱想。”
叶水清沉默了一会儿又问:“有上进心?是不是特别想跟你学习英语呀?”
靳文礼拍了下大腿:“媳妇儿,你也知道这个赵红吧,故意试探我呢是不是?”
“你乱说什么,我试探你什么了!”
“我哪儿乱说了,你要是没听说过她,怎么知道她特别想学英语的!”
叶水清笑了笑:“这有什么不能知道的,她既然想往你身边儿靠自然是要多打听你的事儿,你的身份在厂里不就跟皇帝似的,人又长得又不赖,还特别有学问,估计看上你的人不少。”
“哟,我媳妇儿可是头一回夸我长得好,学问就不用提了,再怎么也追不上你!不过也不能因为心里怀疑就把人家小姑娘给往坏了想,再说我可是洁身自好,抵抗外界诱惑的能力特别强,别人咱管不了,我你还信不过啊?”靳文礼美滋滋地放下书往叶水清身边坐了过来。
“这么说吧,今天要是有个长得又好,又有学问,还有本事的男人成天围着我转,还要跟我探讨文学方面的问题,你怎么想?”
“谁?哪个男的不要命了敢打你的主意,明天我就会会他去。”靳文礼立即直腰瞪眼地盯着叶水清。
叶水清翻了个白眼:“我是说如果,就是打个比方,要是遇到这种情况你会怎么想?”
“还用想吗,这小子肯定是对你没安好心哪!不然干嘛找借口和你说话。”
“这不就对了,有时候你没那个心,不见得别人没有那个意思,你若是不留意再继续好心帮人,到时难免不引起人家误会。”
“哦,我明白了,媳妇儿你这么一说我就懂了,这往后光我自己没二心还不行,还要防着别人借机靠近,是不是这个意思?”靳文礼恍然大悟,要是叶水清没举那个例子,他自己还真意识不到事情的重要性。
叶水清笑着点头:“就是这个意思,靳副总经理脑子还是很聪明的。”
“那是,有叶总经理领导着呢,我这个副手一定会越来越有出息。”靳文礼说完就搂着叶水清腻歪,非让她考自己单词,拼对一个就得亲一下儿,叶水清只好放下自己手里的活儿陪他。
半夜,靳文礼张开眼睛一动不动地看了看周围,脑门子上一层汗,过了一会儿又伸手往旁边摸了摸,等碰到叶水清的胳膊才把脑袋转了过来,看见人确实在自己身边这才放了心,但刚才那个梦境还是太真实了。
他梦见叶水清跟着一个长得特别好看的男人走了,无论自己怎么喊怎么求她也是看都不看自己和闹闹一眼,绝情得很。
虽然是个梦,但靳文礼心里却有了不安,会不会叶水清身边现在真有这么一个男的啊,要不怎么就能随口举例子出来呢,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更何况自己媳妇儿长得这么漂亮,还有气质,文化水平又这么高,将来再开了公司哪个男的能不喜欢哪!
想来想去,靳文礼才发现今天叶水清其实是给自己提了个醒儿,防微杜渐、严防死守的应该是他靳文礼才对啊!于是在脑子里筹划了接下来要办的事,靳文礼又挨近了叶水清睡着了。
“什么!你要和我一起去参加书展?”叶水清早饭也顾不上吃了,只拿眼睛看着靳文礼。
靳文礼却说:“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陪你和李茹去不是更好吗,要不你们两个女同志出门儿多不让人放心哪。”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厂子怎么办,闹闹怎么办,咱们两个不能都不在家呀!”叶水清觉得靳文礼这个要求提的莫名其妙。
“这个好办,带闹闹一起去不就行了,那地方名胜古迹不少,风景也不错,咱们一家三口还没一起出过门儿呢,这次正好当旅游了!我可以去幼儿园给闹闹请假,到了地方你只管和李茹办你们的事儿,我和闹闹肯定不碍事儿。”
叶水清想说不行,却找不到有说服力的理由,自己是去工作又不是去旅游。
这时靳文礼又说:“前几天闹闹不是被你给打了一顿吗,我看她这些天表现挺乖的,不如就带她出去玩玩儿,你忍心看着咱闺女这么一直打蔫儿啊。”一说到这事儿靳文礼心还疼呢。
“那是她自找的,不过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就和李茹商量商量去,她要是没意见,我就带你们去,不过车票住宿费自理。”
“这个是当然的,我带两千块钱足够了吧?”靳文礼见叶水清松了口,心里这个乐啊,自己跟在身边儿自然就知道到底有没有人打叶水清的主意了,要不出远门儿真有遇到什么意外自己不是干着急?
“太多了,哪用得了这么多钱。”
靳文礼不在乎:“这我还嫌少呢,到时你和闹闹看上什么了咱就买什么,钱不带够哪行。”
叶水清不再反驳了,吃过饭就去出版社和李茹说事儿。
李茹一听就笑开了:“文礼哥这是不放心你呀,你说,你是不是背着咱们做什么事儿了?”
“胡说,我成天不是和你商量事情就是去沈大哥那边做事,哪来的背后做事的机会,你只说你是怎么想的吧?”
“我当然没意见,能有文礼哥陪着还更让人放心呢!”
叶水清见李茹答应下来,心里也高兴,之后也不去书屋那边了,而是开始和李茹去逛商店买出门儿用的东西,还给闹闹买了件新衣服。
闹闹知道自己要和爸爸妈妈出门之后,乐得直蹦,跑到叶水清跟前又是唱歌又是跳舞,好妈妈、好妈妈地叫着,然后又起想沈昊来了。
“你小昊哥要上学不能耽误学习,咱们回来给他带好吃的好玩的,你不许胡闹!”叶水清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警告。
闹闹摸了摸自己胖嘟嘟地小屁、股,好像还能感觉到那天挨打有多疼,立即点头说自己会乖乖听话,叶水清这才笑着亲了亲她让她自己出去玩。
一个礼拜之后叶水清一家三口和李茹坐上了火车去参加书展,闹闹这是第一次坐火车,兴奋得趴在车窗上一会儿问这一会儿问那说个不停。
“这是我的座儿,你们给我让开!”这时不知打哪儿走来一个人,,披头散发穿得破破烂烂、浑身脏兮兮地站到了靳文礼跟前。
“你的座儿?票呢?”靳文礼冷眼看着那人问。
“什么票,这就是我的座,我是疯子你们知道不知道!”因为车厢很挤,站着的人不少,听见吵闹声也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哪有疯子会说自己有病的,这人明显就是想赖个座儿,因为怕挨挤靳文礼特意提前买了四张全票就是为了能空出位置放东西,所以除了上面行礼架上放了行礼,李茹那边的空位置也放了不少闹闹要用的东西,这人应该就是盯上这个位置了。
“那你还真是找对人了,我这人专会治疯病,走吧,兄弟,咱们出去聊聊,别在这儿吓着我女儿。”靳文礼站了起来,拽着那人的衣服要往车厢外面走。
那人一见靳文礼站起来又高又壮,还带着一脸狠戾就有些心虚:“我现在不想坐着了,我要上厕所,你放开我。”说完使劲儿挣扎了两下就挤开人群往外跑。
靳文礼冷哼一声又坐下了,旁边的人都离他们这座位远了些,生怕不小心惹到靳文礼招来麻烦。
“看吧,带着文礼哥来就对了,现在外面真乱,什么人都能碰见。”李茹小声对叶水清说着。
叶水清也感觉有靳文礼在身边确实安全,便笑着点头同意。
坐了将近十个小时的火车,终于到了地方,下车之后又去找旅店,闹闹早就睡着了,靳文礼抱着她等到了旅馆自己已经是汗流浃背,李茹让叶水清一家住一间房,自己则去了隔壁房间。
叶水清累得倒头就睡,却又不时被蚊子的嗡嗡声吵醒,睡得极不安稳,旅店的蚊帐破了几个洞形同虚设一点作用都没有。
后来靳文礼去服务台那儿买了两盒蚊香,先给李茹送去一盒,然后回到自己屋里把蚊香点着,又拿着扇子给床上的娘俩扇风,看着老婆孩子不再来回翻身了,心里高兴,自己倒是没怎么睡扇了一晚上的扇子。
叶水清第二天起来,看着累得抬不起胳膊的靳文礼感动得不得了,赶紧给他揉肩捶背,又让他赶紧睡觉。
靳文礼哪肯睡,已经到这儿再不去书展那不是跟白来一样吗,谁知道有没有熟人在那儿等着堵自己的媳妇儿啊,于是强打起精神抱着闹闹和叶水清李茹一起出了门。
到了书展大厅,叶水清眼睛都不够用了,有太多自己没见过的题材和种类了,真不知道选哪种好,在挑了大半天后终于下定了决心:“我看港台的言情小说和武侠小说都不错,就订这些书吧。”
“这两种书不太好吧,太媚俗了,你们看那边哪有人愿意订货,而且还有进口税也要不少钱,文礼哥你觉得呢?”
“水清说行我就没意见,不过我说个自己的想法,我感觉世界名著还是应该多进些,你们出版社出的太少了,平时我听你们不是总说稿酬算成本吗,那些名著的作者早都死了,也不用给稿酬多好啊。”
叶水清听了直拍手说好:“你还真说到点子上了,那些名著早就过了著作保护期不用给作者稿酬,再说咱国家的人自来就认为国外的东西好,名著还是能经久不衰的。言情武侠现在感觉是不上档次,但社会越来越开放了,我认为这类书还是会火起来的,现在税还低不如先签个五年期的合同,宁可压着货也好过将来后悔。”
“既然总经理和副总经理都这么说了,我自然也赞成,那就这么定吧。”李茹还真有点不明白叶水清哪来的这份自信,不过既然她这么信秘诀自己跟着就是了。
三人在为期两天的书展上收获颇丰,订了不少的书,李茹也打算回去后和社里领导请示多翻译出版些国内外文学名著。
完成任务后,三人又开始带着闹闹四处游玩,靳文礼让闹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她看湖边的风景。
“爸爸,大摩托!”闹闹指着湖边停着的一辆摩托车叫。
靳文礼看了过去,那是用来给游客骑着在湖边照相用的:“那摩托可没爸爸的好,不过给你照张相还行。”
靳文礼带着闹闹过去,叶水清和李茹跟在了后面。
问完价钱,靳文礼把闹闹放在了摩托车上:“看我闺女坐在车上多威风!”
还没等他说完,闹闹就哇地一声哭了起来,把靳文礼吓了一跳:“闺女,怎么啦?”
照相的人跑了过来,抱起闹闹就开始数落靳文礼:“哪有你这样糊涂的家长,天这么热又是中午大太阳烤着,这摩托车是铁做的上面温度多高知道吗,孩子就这么扔上去能不疼吗!你可真是的,倒是等我铺块塑料布啊!”
靳文礼这下可吓坏了,抱过闹闹就去看她身上烫没烫伤,嘴里一个劲儿地骂自己:“都是爸爸不好,是爸爸犯傻,闹闹不哭,爸爸给你赔不是。”
叶水清这时也跑了过来,低头查看闹闹身上的情况,还好只是发红并没有起泡。
“你呀,你以可小心点儿吧,天这么热要真伤着了多遭罪呀,闹闹不哭,闹闹最坚强了。”
李茹去旁边买了根冰棍回来跟着一起哄闹闹。
闹闹看见冰棍儿,抹了抹眼睛说:“谢谢小姨,我不疼了,你先帮我拿着冰棍儿,等我照完相再吃。”说着自己又要往摩托车上坐。
靳文礼小心翼翼地试了试塑料布上的温度才又把女儿抱了上去,后来等照片洗出来,就见闹闹很是威风地摆着姿势,表情却是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屁、股底下还露出一大块塑料布,三个大人看完都跟着乐。
玩了几天他们就开始往回返,下了火车先送李茹回家,然后靳文礼一家三口才又去坐公共汽车,下了车风尘仆仆地往家赶,却在胡同口遇上了沈振山。
“你们可算是回来了,我天天在这等你们,就盼着你们能早点儿回来。”沈振山语气很急。
“沈大哥,怎么了?”叶水清问,想不出有什么事儿能让沈振山这么着急。
沈振山皱眉:“新安路那边有消息说,因为资金不够,市场大厅已经停工了,说是等什么有钱了什么时候再盖!”
叶水清手里的行礼袋直接掉在了地上,她只知道新安路未来的趋势,却想不到中间还有这样的意外!而且新安路市场到底是哪年建成的她根本没印象,难不成因为自己的介入、命运的改变,这件事也会发生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