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来的追击小队自然是被纲手姬一顿大骂——在两位顾问们面前,久未出现的三代目露了面,叹了口气代为解散了任务失败的上忍中忍们。
在合上火影办公室的门时,卡卡西眼尖地看到五代大人松了口气,拿起手边的茶杯一饮而尽。
认识萤火的上忍们听到这事都一个反应——背叛?哦……那肯定是有什么原因的吧?什么杀了团藏?快去查查团藏干了啥天理不容的混蛋事。
村子的忍者叛离这种事不值得大肆宣扬,有权限知情的上忍们都对此嗤之以鼻,毕竟经验阅历都摆在那里,或许该说萤火在这个大叔大婶圈子里混得太成功。
真正被糊弄到的,除了外人,就是这些和背叛者关系不错,又还没有“不管同伴做了什么都信任到底”的毛孩子们。
也许再过十年,他们能够学会对村子的命令辩证地、懂得取舍地听从,但现在他们也不过十四五岁,还是群刚上战场见识不多的孩子。
绝杀令,通缉——这些,就够他们晕乎一阵子了。
纲手从公文里抬起头,看了眼无精打采的弟子三号四号,摇摇头将笔重新蘸了墨,决定不予理会。
真正需要担心的还不是这两位。
纲手定位的“真正需要担心”的对象已经好几天没出现在训练场了。凯天天小李轮流去探望,也只看到一个动也不动坐在窗台上,偏头望着外面发呆的雕塑。
寻常人遭遇此等变故,暴躁愤怒,便是毁了这间——这间萤火曾居住过的卧寝也是常事,然而这里一桌一几,无不是干干净净不沾尘埃,就如主人还在一般。
“宁次哥哥,萤火那么做肯定是有原因的,你……”雏田怯怯地绞着衣角,一边小声劝道。
“我知道。”宁次转过头来,对她说了自归家以来的第一句话,甚至还附带一个做出了某个决定后放松的笑容,“谢谢,雏田大人。”
语毕,他起身,转进隔壁的房间,拿起随便放在地上的行李,斟酌着拿出又换进几件东西,然后背在背上就要出门。
“宁次,你要去哪里?”
凯带着弟子一号三号不经主人同意征用了庭院练习,闻声抬头,对着好久不见的弟子二号问道。
宁次紧了紧肩上的背包,向着院门走去。“我去找她。”
意料之中的答案。凯叹口气,丢下弟子一三号,瞬身拦在宁次面前,“我劝你还是放弃吧。”
凯是过来人,很清楚——不管那个背叛到底是货真价实还是有名无实,做出这个决定的萤火也不会对任何出现在她面前的木叶忍者手下留情,反而是后者还更危险些,为了达成目标,“千隐千杀”向来不择手段。
宁次的脚步略为迟滞,绕过凯继续前行。
凯再一次瞬身拦在他之前,“宁次,如果是别人我就不说了,你应该能够明白,以她的性格就算是劝是打,都不会回头的。”
“我当然知道。”宁次抬眼直直地望定老师,那是怎样一个执拗的人,他再明白不过了。“但是,只要等待,她‘总有一天’会回来——凯老师是这么认为的吗?”
不等凯回答,他摇摇头,否定了自己提出的问题,“我如果不去找她,她是不会再回来了的。”
直觉,或者是预感,他觉得萤火身上发生了某些他并不知道的事情,也许早有征兆,从她让雏田带来的那句“抱歉”开始。
如果放任不管,她就不会回来了。再见,即是永诀。
凯为之语塞。倚仗对那孩子的信任,他们都确信萤火只是暂离,但这种确信源自信赖,并没有什么根据,这是事实。
“但是,这件事……很危险。”凯那两“快”墨黑墨黑的眉毛挤成了窄瘦的倒八字,“如果她的目标是晓,你就等于以一身挑战那个高危组织,而且还要有对上宇智波鼬的思想准备。”
“这些我都想到了。”宁次再次拐弯,绕过凯继续前进,“无论如何,总比枯坐在家里要好。”
“不是我小看你,宁次……”凯也跟着再次瞬身,向来爽快的他表现出了明显的为难,“要和晓抗衡,现在的你还不够格。”
实话,大多都是相当残忍的。
“而她,我敢说,村子里没有哪个同龄忍者兼具她的刻苦和天赋,她是暗部出身,和你们比起来,处事和战斗的经验都要多得多,在哪里都能活得好好的。”
“有件事我一直都很奇怪。”宁次突兀地问道,“为什么三代大人和五代大人都对她另眼相看给予特殊待遇?论刻苦小李不输她,论天赋写轮眼和白眼的血继起点比她高,为什么这些年来,提前毕业的申请只有她一个人通过了?”
刚到木叶时,萤火展现出来的实力和同龄孩子相比,高出的也有限,自从七岁提前毕业进入暗部,就在生与死的锤炼之间变得越发圆融,实力翻倍一般成长,仗着忍者世界久负盛名的白眼血继宁次才能在近身战方面压制她,暗部是一条提升实力的捷径,只是渴望变强的决心和理由的话,没道理被承认的只有她一人。
在木叶,会被稳健派的领导者特别垂青的,并非那些天赋异禀的孩子,而是那些最为不幸的——宁次因此确定,一定有些什么萤火没告诉过他的,却被两位火影看重并为之破例的。
“听你这么说……不过她也就学习能力强了些,并没什么特别的嘛。”凯摸着下巴回忆,“虽然成长的速度比较过分,简直就像……”
凯一愣,动作僵住,没把出现在脑海里的词句说出口。
——简直就像,与时间赛跑,争抢着最后的一点生命一样。
凯沉默着,但以他的人品根本无法长时间地保持严肃状态,几分钟就破功了,“好吧,我也陪你去……”他用手臂挡住异常心急的弟子,“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你要怎么去找她?她可是原暗部,躲人比谁都在行。”
这点宁次当然也想过,然而……他已经无法继续安坐在那座宅子中,呆等萤火的情报。他怎么可能等得下去?每天起床后绕过走廊会不自觉地往厨房里看,晨练时总觉得她就抱着书坐在旁边,出门时下意识地说“我出门了”,回家后站在黑漆漆的院子里发呆……
连暂时的忘却都做不到。
他知道她的每一个表情每一个动作,习惯了抬眼就看到她从走廊或是某个房间里走出来叫自己的名字,习惯了她的恶作剧新学会的忍术自己都是第一个受害者,习惯了她在身边笑在身边闹。
分离是那么遥远,他从没想过。就算她一时不想回家,也总还在木叶,在他能够看得到的地方。
熟悉自然到空气一样的存在,如何暂离?
“宁次,只要活着,总有机会相遇的。”凯大巴掌压在宁次肩上,语重心长,“没头苍蝇一样乱撞是找不到线索的,木叶有自己的情报来源,比你一个人出门去找要有效率得多,再等等吧。”
这个理由更能说服宁次,即使心急,他依然是那个理性见长的冰山天才。他闭着眼睛动也不动地站了许久,才沉默着点头,放回行囊,重新朝着院门走去,“我去日足大人那里修行。”
这是弟子中的第一个——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凯不知是何心情。
命运就是一个又一个的轮回,一次次的生离死别,一次次的无可挽回,一次次的对力量的渴望。
没有力量,就无法守护,无法寻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