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很奇妙的体验。
好不容易让两条手臂得到自由,宁次拖着类似于负重的某萝莉从壁橱里拿出被铺铺好,和衣躺下,萤火除了黏着他不放之外,行动方面相当配合,要不是那个傻笑,他简直要认为这是她新的恶作剧了。
以前倒是经常在一起睡的,那时候他还没有什么异性的概念,大雪纷纷扬扬的冬夜或者电闪雷鸣的暴雨天气,萤火肯定会抱着枕头出现在他的卧室里。
再后来,他渐渐地明白,萤火并不是真的怕冷或是害怕打雷,只是……人的体温可以带给她安心的感觉,让她不至于沉溺在杀戮的噩梦中。
她也会恐惧,会不安,会觉得那个追求和享受着鲜血的自己很可怕。
“抱歉啊,萤火,我把你给忘了……”红豆门也不敲,直接大咧咧地拉开,手摸着后脑勺正要道歉,可是看到房间里的情景,她先是一愣,然后默默地反手关上门。
前一晚还喝得烂醉,早上起来凯却是一脸的神清气爽,他迈着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子准备去叫人起床做早餐,走到拐弯处,奇怪地看到红豆黑沉沉地蹲在阴暗的角落里小声嘟哝着什么。
感觉到凯的接近,红豆回过头,脸上留着宽面条泪。
就算是粗线条凯,面对这阵仗也慌了手脚,急急忙忙地问:“红豆,你这是怎么了?”
“啊啊啊看到他们让我觉得自己好污秽啊怎么办怎么办?”
“……哈?”对于这种没头没脑的话,凯只好把它理解为红豆还在宿醉中,兴冲冲地想去叫弟子来个充满爱的晨练。
不一会儿,他也黑沉沉地蹲到红豆旁边,一起反省自己人生的污点。
——晨光中,两个精致漂亮的孩子单纯地相拥而眠,让看到的人生不出半点邪念。
纸门被两次粗暴地拉开,然后默默合上,这声响足以吵醒两个身处忍者这一警觉性要求极高的行业的孩子。
不用睁眼看萤火也大概明白了自身的所在,虽然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位移到了家中,而那个别扭到死的宁次居然会像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样抱着她睡,不过今朝有酒今朝醉,有便宜不占是傻瓜,她往那个还不是很可靠但至少很温暖的怀抱里缩了缩,继续睡。
她的脸皮自然是厚的很。
宁次当然不可能像她那样毫无顾忌的大睡,他是公认的冰山脸,但冰山脸这个属性和脸皮的厚度其实并没有直接关联,随着萤火在他怀里蹭来蹭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继续好梦,他的身体也一寸寸僵化石化风化……
日出东方。
日上三竿。
红豆的忧郁和自我嫌恶被阳光一晒,全部蒸发完毕,加上肚子的抗议,她再次凶恶地拉开了纸门,大吼:“都什么时候了还睡!你们属猪的吗?”
宁次很是尴尬加无辜地指了指把脑袋缩到了被子里去的萤火,他的另一条手臂被当成了枕头,动弹不得。
红豆很有老师气势地一把掀开被子,拎起萤火猛摇,“别装睡了给我醒醒醒醒醒醒!”
“……天气这么好,正是睡懒觉的时候啊。”萤火将自己的衣襟从红豆手里拯救出来,慢条斯理地打了个呵欠,“隔着门就听到你肚子的响声了,就不能自己找点东西吃吗?”
“厨房里半点能吃的东西都没有!”
居然还能说的那么理直气壮……萤火对这位师长的神经粗细感到万分钦佩,懒洋洋地往外走,“我整理好自己就去做早饭。”
“早饭你个头!午饭!”红豆嫌她走得太慢,一把把她推出门,看她走远了,才转过头看向宁次:“小子,我有话要和你说。”
一边说话,红豆也在观察着这个被称为日向家第一天才的少年,从一开始面对着萤火的尴尬到萤火离开,转瞬间恢复的冰山表情和沉稳气质。
御手洗红豆最不喜欢的就是早熟的小鬼,萤火那只至少会装装嫩,这个是直接把高傲写在了脸上。
“……不管是谁,”她向后靠在墙壁上,随意懒散地站着,正好与宁次那笔挺的站姿做出了鲜明的对比,“看到你刚才的表情,都能猜出一件事。”
她恶劣地抿唇笑笑,“你喜欢萤火是吧。”
虽然是疑问的句式,红豆却用了肯定的语气,她不否认自己想看看这个清冷少年局促忙乱的样子。
然而她失望了,那张脸上的表情根本就没有任何的变化,甚至还可以说是气定神闲地等着她的下文。
不可爱的小鬼……红豆暗自咬牙,丢出第二个炸弹,她就不信这小子听了这个还能无动于衷。
“前几天她提出了对暗部专用的宿舍的申请,似乎是打算搬出来住,你们这是吵架了?”
虽然这个炸弹并没有像红豆预计中那么效果良好,不过宁次的神色终于有了些微的动摇,“……第二场考试里发生了什么?她身上的斑纹是怎么回事?”
还真是问到了点子上了,红豆调整了一下姿势,将重心换到另一条腿上,“虽然这件事在村里里被列为机密,不过你也算有资格知道。简单来说,就是萤火在执行任务时遇到了大蛇丸,并且被下了咒印。”
村里这一辈的孩子基本都不知道大蛇丸是何许人也,不过因为萤火的关系,宁次却很清楚——曾经的三忍之一,木叶叛忍,s级通缉犯,所以他略去了前一个名字,就自己不知道的发问:“咒印是什么?”
“咒印就是……”红豆将衣领拉低,指着自己脖子上的黑色勾玉,“这个。至于为什么我会有咒印,这和火影大人安排我做萤火的老师是同一个原因,大蛇丸曾经是我的担当上忍。”
“咒印能够强行激发人的潜力,短时间内爆发出十倍二十倍的查克拉,不过它会逐渐地侵蚀被施咒者的精神和灵魂,就和兴奋剂一样,只不过比那个还要可怕得多。”
“大蛇丸叛离村子应该是在十多年前的事了,你那个时候就被下了这个咒印的话……”
不由得宁次不怀疑这个咒印是否如红豆所说一般可怕,因为数次见面中这个女上忍都活蹦乱跳,精神好的和凯有的一拼。
“被下了这个咒印,存活率只有十分之一。”这次萤火和宇智波佐助居然全部平安无事,简直是个奇迹,“这十几年里,我无时无刻不感觉到咒印吞噬灵魂的疼痛。萤火是大蛇丸想要的人才,的确她在单纯的战斗力上也许不如你,但她通晓的各种忍术可以让她成为大蛇丸便利的助手,他会不惜一切代价诱使萤火使用咒印,去到他的身边。”
说到这里,红豆突然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情,萤火并不是喜欢炫耀忍术的人,临时考试时不过是一场终归要认输的比赛,她为什么要大闹一场,而且毫不避讳地展示了她在各种领域忍术方面的长才?
而且,据卡卡西所说,当时大蛇丸可能也在场……难道……
不可能。她否定了自己的猜疑。即使对方是大蛇丸,萤火也不是那么容易就会□□控的。她摇了摇头,为自己毫无根据地怀疑那个孩子而感到内疚,然后继续说道:“你的比赛我看过,你认为每个人的命运从他们诞生开始就已经被决定了,这种命运是不可能改变的?”
“没错,我是这么认为的。你也要对我说教吗?”
果然生气了,所以说还是个小鬼啊,简直就像一只被踩到了痛脚的刺猬,说破他喜欢萤火可都没有这么大反应,红豆冷笑道:“我对你还有日向家的事情完全不感兴趣,既然你真的那么相信命运,我支持萤火的判断,她的确不能留在这里,留在你身边。”
“假如命运是不可改变的,萤火存在于这里的事实又是什么?你否定了萤火她的全部。”
红豆说完之后,再也不去看也许在发愣的少年半眼,而是踏着重重的步子去寻找她的午餐制造者。
她觉得愤怒,这种愤怒不止是针对那个崇尚命运论的少年,还有一部分是对她自己。唯一的弟子在自己负责的考试中遭遇了莫大的危险,而她却无能为力。
她很肯定大蛇丸见识到了萤火的能力之后一定会对她出手。人们总是会不可避免地对与自己相像的存在感兴趣,萤火有着和大蛇丸一样的充沛的求知欲和天赋异禀的理解能力,更何况她近乎完美地融合了咒印——宇智波佐助还带着氧气罩奄奄一息地躺在病床上时,她已经可以在街上闲逛了。
她就像一个为了符合大蛇丸需要而诞生的孩子,不,她就是一个为了符合大蛇丸需要而被制造出来的孩子。
大蛇丸没有任何会放过她的理由。
而红豆,没有足够阻止这件事发生的力量,无论是在实力上还是精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