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宁一共做了三菜一汤, 她把菜端上桌子后,言儒语却一直没有反应。
她朝沙发的方向张望了两眼, 那边静悄悄的。微微皱了下眉,兰宁走过去才发现, 言儒语已经躺在上面睡着了。
他额前的刘海柔软地垂落下来,些微遮盖住眼睑,浓密的睫毛下,有两片浅浅的投影。
虽然是同一个人,但睡着的言儒语绝对比醒着的言儒语美好一百倍。
他不会对你开启嘲讽,更不会跟你耍贱,睡着的他安静得像一副画, 而画上的是个陷入梦境的王子。
兰宁在旁边看了一阵, 抬手在他肩上拍了两下:“喂。”
她叫了他一声,语气不怎么温柔。
言儒语本来就睡得不沉,被她这么一叫,便也悠悠转醒。他的睫毛微微颤动, 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的兰宁。
似乎是因为刚睡醒, 他的眼神有些朦胧,兰宁被他这么一看,心里莫名有点儿慌:“饭做好了。”
“嗯……”言儒语很轻的应了声,慵懒的嗓音听起来比平时更加磁性。
“吃饭吧。”兰宁扔下这句,飞快地转身走了。
言儒语从沙发上坐起来,看着她的背影无声地笑了笑。
他洗了个手就走到兰宁对面坐下,饭桌上两人没什么交谈, 只专心吃自己面前的菜。兰宁虽然没问,但心里觉得这个蔬菜比她平时吃到的都要好,难道这里的蔬菜还是特供的?
这么想着她又决定多吃几口。
吃完饭后兰宁坚决不洗碗,既然饭是她做的,洗碗的工作自然应该言儒语来承担。
言儒语也没说不洗,只是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往楼上走:“我早上开了几个小时的车,有点累了,先上去睡个午觉,碗放到那里吧。”
兰宁:“……”
好吧那就放到那儿,反正这又不是她家。
她提起自己的行李,也往楼上走:“我的房间在哪儿?”
言儒语侧头看了看她:“你随便选间自己喜欢的吧。”
兰宁哼了一声,随便打开了一扇门,是书房。
……
书房如言儒语所说,同样摆着很多的书架,但比客厅的要低调许多。
她朝里面环视了一周,把书房门关上。往里走了几步,她在另一扇门前停了下来,正准备把门打开,言儒语漫不经心的声音便从身后传了过来:“这是我的房间,如果你想跟我住一间房的话,我也没关系。”
兰宁:“……”
“不要脸。”她低声骂了一句,去开对面的一扇门。这次是卧室,没错。
“我就住这间了。”兰宁在门口看了一阵,就提着行李进去了。房间很大,采光也很足,里面还有一张看起来就超级柔软的大床。兰宁走到窗户边,往外眺望。
满山的树木一直绵延到远方,目光所及之处尽是一片鲜翠的绿。
“这里还真的不错。”她从窗口走回来,开始收拾东西。这里应该定时有人打扫,家具上都干干净净,见不着什么灰尘。
她简单整理了下行李,也有些疲倦地在床上躺了下来。早上起来得太早,虽然来的时候在车上睡了会,但还是有些困了。
就先睡个午觉吧,下午再来催老师写稿。
这一觉睡醒的时候,已经快要四点了,兰宁心惊肉跳地弹了起来。四点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再过一会儿就能吃晚饭了,吃了晚饭,休息一会儿就可以睡觉了,于是这一天,就这么荒废了!
她咚咚咚地从楼上跑下来,脚步声在过于宽敞的屋子里听来有些渗人。
到了客厅,她第一眼看到的,是收拾得干干净净的餐桌。中午堆在那里的碗已经洗了,没吃完的菜也被收走了。
看来言儒语是已经起来了?
她迈下最后一级楼梯,四处看了看。
言儒语坐在落地窗前的桌子旁,面前摆着一个笔记本电脑。落地窗外是一片修剪整齐的草坪,他的影子浅浅的映在窗玻璃上。
兰宁不可思议地张大了眼睛,他竟然在主动写稿?莫非他真的是来这里找灵感的?
她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站在言儒语身后朝他的电脑屏幕瞄了两眼。
“你这样站在我身后,是想偷看我的稿子,还是袭击我?”言儒语没有回头,但很显然他已经察觉到了身后的兰宁。
兰宁撇了撇嘴角道:“我只是不想打扰到你罢了。”她说着又瞄了一眼他的电脑,确定上面打开的是word文档后,勾着嘴角道,“那你慢慢写啊,吃晚饭的时候我叫你。”
午饭她特意多做了一些,就是想着晚上可以直接热热再吃一顿。虽然言儒语在看到桌上的菜色后诸多不满,但终归是吃了下去。
收拾干净碗筷后时间还比较早,兰宁逼着言儒语继续去写稿,自己却有点无所事事。别墅里虽然有点事,但她也不知道有没有信号,而且电视好像也没什么好看的。
她逛了逛客厅的书架,在琳琅满目的书中挑了一本曾经没看完的,拿出来继续读。
不知道是不是这里的环境真的特别适合读书,兰宁挑战过几次的书,这次竟然顺利地读完了。夜幕已经完全降下,兰宁透过玻璃窗往外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中,竟然能看见满天繁星。
城市里已经很难见到这么多星星了,她把手里的书放回书架,打开门走了出去。
四周的树林黑漆漆一片,看着有些阴森可怖,兰宁就站在别墅的落地窗前,不敢走出被光照耀的范围。
她在草地上躺下来,仰望着漫天的星河。
中学的时候星座在同学中狠狠流行了一阵,兰宁也跟风特意去记了各个星座的图案,可现在她仔细一回想,才发现只有北斗七星的图案在她的记忆里留下了浓重的一笔。
她还在努力辨别头顶的星星,言儒语已经不知不觉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你就这样躺在这儿,也不怕被狼叼走?”
他冷不丁传来的声音吓了兰宁一跳,兰宁“呀!”的叫了一声,从草坪上坐了起来:“这里还有狼?”
言儒语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山里有狼很奇怪吗?”
“可这里是开发区啊,不可能还有狼吧!”
言儒语嘴角挂着点笑,也在草坪上坐下,然后躺了下去。
兰宁看着他优哉游哉的样子,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的树林。周围很静,只有虫鸣声和偶然风过的沙沙声,但刚刚被言儒语那么一说,她总觉的下一秒就会有狼从树林里冲出来一样。
“到底有没有狼啊?”她撞了撞言儒语的手臂。
言儒语看着头顶的星空,浅笑着回答:“你不说开发区里不会有狼吗?”
兰宁的眉梢动了两下,她觉得幸心老师这么人嫌狗憎的,有狼也一定是先叼他。如此宽慰了自己一番后,她重新在草地上躺了下来。
她的头就挨着言儒语的头,隔了大概两个手掌的距离。
言儒语微微偏过头,看了她一眼后,又收回目光。
“你会认星座?”兰宁看着夜空中的星星,问身边的言儒语。
言儒语反问道:“你会什么认什么星座?”
兰宁抬起手,指了指几颗星星:“北斗七星。”
言儒语笑了一声:“北斗七星东南方是牧夫座,南方是狮子座。”言儒语说着也抬起手,在空中比划了两下,“牧夫座、狮子座和室女座最亮的三颗星星,组成了一个三角形,就是春季大三角。如果再加上旁边猎犬座的常陈一,就成了春天大钻石。”
“噗,大钻石吗。”兰宁跟着他比划了两下。
言儒语收回手,淡淡地道:“因为连线之后的图形很像一颗钻石。”
“哦,好像是有点。”兰宁侧头去看言儒语,言儒语也正好侧过头,和她的目光相撞。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兰宁的手停在半空中,有些僵硬。
……卧槽这个距离,稍微把持不住就会亲上去啊!
兰宁猛地收回手,从草坪上坐了起来。
“咳咳。”她干咳了两声,低头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不早了,我去睡了。”
言儒语的目光慢悠悠地落在她的手表上,嘴角几不可见地翘了翘:“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问了,你买的这个是和我的情侣手表吗?”
他说着把左手抬起来,微微抖了抖袖口。
同样的大表盘,金色表面,黑色皮带,连牌子都是一样的。唯一的区别在于,他的是男款,她的是女款。
兰宁:“……”
这绝对是一个巧合。
“这款是经典款,很多人都戴的,呵呵。”兰宁爬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草屑,“我回房了,晚安。”
言儒语听见开门的声音,也对着头顶的星空道了声:“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