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结束回到学校,已是晚上十点。许棠累得够呛,坐在书桌前刚喘了口气,兜里手机响起来,掏出一看,周险。
许棠起身走到窗边,宿舍楼下学生进进出出,不远处澡堂仍然排着长队。
“许海棠,忙什么呢?”
许棠如实汇报。
周险:“累不累?”
自己当时斩钉截铁说不靠别人吃饭,总不能一周没到就举白旗,只能咬牙说不累。
周险笑了笑,“我这儿办公室装修好了,明天你要不要过来瞅瞅?”
“明天什么时候?”
电话那端有些吵闹,隐隐听见有人高声说话,周险顿了顿,“等会。”
片刻,他声音重新响起,“我让小伍来接你,你今晚去我那儿,明天早上我带你去公司。”
“好。”
周险笑了一声,“今天怎么这么听话?想我了?”
“……谁想你了,我只是不愿意去澡堂排队洗澡。”
周险笑说,“那你去我那儿好好洗洗,洗干净等我。”
许棠脸发烫,“……”
“我这儿还没散席,先回包厢了……”
许棠忙问:“什么时候吃完?”
“说不准,吃完了也不一定能马上回去……”
“要去哪儿?”
“你怕我去哪儿?”
“……我管你的。”
周险闷声一笑,“一会儿小伍来接你,你先去,要太晚了就先睡,乖。”
许棠到了周险住的地方,先去洗了个澡,把脏衣服扔进洗衣机,窝进沙发躺下。累了一天,四肢提不起劲,背一沾上柔软的东西,顿觉困意重重袭来。屋内空调呼呼作响,刚洗了澡,浑身松乏,她没一会儿就闭上了眼睛。
隐隐约约,似有脚步声传来。片刻,忽觉呼吸不畅,她张口猛呼了两下,睁开眼。
周险手指捏着她鼻子,正低头笑看着她。
许棠一把挥开他的手,“你要憋死我!”
周险抓住她胳膊,使劲往上一带,另一只手箍住她腰,将她从沙发上抱起,“那也得先奸再杀。”
许棠双腿晃动,不住挣扎,“……放开!”
“别动!”大手警告似的在她腰上捏了一掌。
许棠顿时安静。周险哼笑一声。
许棠手臂攀着他脖子,靠得近,他身上酒味扑鼻而来。
“喝了很多?”
周险“嗯”了一声,“还行。”
“自己开车回来的?”
周险笑着瞅她,“担心我?”
许棠双腿踢腾了两下,似在抗议他的不正经。
周险解释:“打车回来的。”
许棠这才放心,又问:“几点了?”
“过十二点了。”
“这么晚。”
“没做对不起你的事儿。”
“我没说这个!”
周险笑了一声,将许棠放在床上,自己在床沿上坐下,点了支烟。他缓缓抽了一口,垂下头,半晌没动静。
许棠侧过头看他片刻,“……累的话,早点洗澡休息。”
“没事……刚吃完饭,跟方举碰了个头。”
许棠愣了一下。周险鲜少流露出这样的情绪,这种情况多半……
“……是陈守河的事吗?”
周险伸手在许棠脑袋上摸了一把,“嗯……”他又抽了口烟,顿了一下,“方举这几天调查了郑叔的会所。他这会所表面一切正常,抓不出什么把柄。但他们有个vip俱乐部,我想派人进去探探情况,但我信任的人,郑叔多半都认识,一时也没什么合适的人选……”
许棠默默听着,到这句时忽然插话,“我有个人选。”
方举立即看向她,“谁?”
“许杨。”
“不行。”周险立即否决。
“为什么?”
周险看着她,“他是你弟弟。”
许棠咬了咬唇,“他也是我爸的儿子。”
周险点了一支烟,抽了一口,沉默半晌,仍是摇头,“不行,许杨不知道你爸和郑叔的事,也没必要让他知道。”
许棠扬起下巴,固执看着周险,“我们许家的男人从来没有一个当过缩头乌龟,当年没告诉他是怕影响他学习,他现在已经成年了……我爸不能这么枉死。”
周险直直看着她,“许海棠,你考虑清楚,你弟要是也牵涉进来,今后你就彻底脱不了身了。”
许棠睁大眼睛与他对视,咬牙说道:“我三年前就没打算脱身。 ”
周险沉默。
许棠微微垂眸,“许杨……跟我爸很亲。小时候他身体不好老生病,我爸再忙睡得再沉,只要许杨一不舒服了,二话不说背起来就往卫生所送。我爸为人豪爽,很讲义气。许杨很崇拜他……”她顿了一下,“他义不容辞。”
许久,周险缓缓叹了口气,最终妥协,“那你告诉他,让他自己选择。”
许棠当即坐起身,“我给他打电话。”
周险大掌一伸将她按下去,笑说:“许海棠,别听风就是雨,即便许杨答应了,也还得慢慢筹划,着急什么?”
他侧头看她,清驳乒庀轮拢硖木笄康难劾锵袷怯潘狻u庑媚铮故歉郧耙谎髦狼懊嬗形薹ㄔぶ奈o眨醋苣懿还懿还艘煌纷采先ァ
周险盯着瞧了片刻,有些心痒,将烟灭了,身体忽地覆压而下。
许棠吓了一跳,立即往旁边躲。
周险铁铸似的手臂将她一栏,紧紧箍住,“想逃?”
温热的呼吸就喷在脸上,许棠有点儿慌,伸手撑着他的胸膛,“你……你快去洗澡。”
周险笑了,“这么着急?”
许棠羞愤,“……不是这意思!”
周险捏着她下巴,低头含住她的唇,恋恋不舍地辗转了一会儿,才将她放开,“……这回先放过你。”
许棠伸手将他一推,“……你快滚。”
周险笑着站起身,脱了上衣和裤子随手往地上一扔,往浴室去了。
许棠小睡片刻,这会儿精神无比,便去客厅把书拿过来,坐在床上,拧开台灯。看了一会儿,周险扔在地上的裤子里手机振动起来。许棠冲浴室里喊了一声,没听见回答,自己起身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来电人“孙瑶”两个字。
许棠一时愣住,直到手机振动停息,屏幕暗下去。她忙将手机揣回口袋,自己回床上慌慌张张坐好。再拿起书,却再也看不进去一个字。
孙瑶这人,许棠恰巧知道。
第一回在周府海棠吃饭,方举口中提到的,帮忙周险度过难关的鹿山富豪的千金,就是这个人。
小地方流言总是不胫而走,许棠有次回家,听许母唠叨:周险这小痞子走了狗屎运,怕是要当上鹿山孙家的东床快婿了!
说不介意那都是假的,但她自尊心作祟,关于这件事,半句话也问不出口。
不一会儿,脚步声向着这边走来。
许棠回过神,待周险走进房间,语气平淡地说:“刚才你手机响了。”
“你怎么不帮我接?”
“不敢,怕万一是哪个小姑娘打过来的。”
“你不就是小姑娘?”周险笑了一声,擦了擦头发,把湿毛巾往椅背上一扔,拎起地上长裤摸出手机。
许棠立即将目光定在周险脸上,“谁打的?”
周险看了一眼,神情如常,“生意伙伴。”
“不回吗?”
“不用回。”周险将手机丢到床上。
许棠顺着看过去,手机在床单上跳了一下,砸出一个浅浅的坑。
周险在床沿上坐下,转头看她,伸手把她搁在腿上的书抽出来,“这么晚了,还看什么书?你要没事,我们……”
“我困了!”许棠没心思和他插科打诨,往下一躺,拉起杯子盖过脸,翻了个身面朝墙壁。
周险笑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你先睡,我出去抽支烟。”
的一阵细响,片刻,脚步声渐渐远了。
许棠翻身,看了一眼床边——手机被他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