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女帝,阿九觉得自己真的是丢了整个郑国的脸,竟然沦落到在皇叔的床底下偷听皇叔谈话。
阿九很是焦灼,这要是传出去还不叫人笑掉了大牙,皇叔政权能力很强,阿九觉得他武功也一定不弱,于是阿九就连自己的呼吸调的匀匀的,生怕被皇叔发现了。
于是阿九就默默的趴在地上,斜着完看着推门进来的二人,其实阿九看到的也只有两个人的裙摆和两个人的鞋尖。
阿九可就纳闷了,本来皇叔不是召了小丫鬟过来的么,丫鬟呢?她猜透了安倩如的小计谋,却没有看透她训练丫头的技能。
阿九眼睁睁看着那个小丫头的脚步停在门口然后顿了顿将门关上了,阿九顿住了默默摇摇头,心里感叹,这个小丫头好计谋,皮相都快和傅衍一个厚度了。
傅衍的步子沉稳,但安倩如的步子在阿九看来可就是歪歪扭扭的,阿九撇着嘴,此刻的安倩如一定是挂在皇叔身上的。
阿九摇摇头歪在右胳膊上趴着看着局势,额,阿九觉得已经不能用看来形容了,因为她只能看见两个人已经停下来的脚步,估摸着皇叔是将安倩如扶在凳子上坐下的。
“有劳王爷了。”
安倩如甜甜的一声叫的阿九浑身酥酥麻麻的,她不晓得傅衍听了是个什么感想,但她看到的傅衍的脚步仍旧是沉稳,兴许是安倩如的道行没有傅衍深。
阿九自己也清楚,像是皇叔这样的人,估计是一般的人物打不动他,如果真的要是论起来皇叔喜欢的类型,阿九列了列以往以来所有皇叔认识过的女子,最亲近的并不是安倩如这种的。
所以就算安倩如算到死也不会死在傅衍怀里的,这是阿九所肯定的,但是疑惑她的又来了,她自己也不过是乳臭未干的丑丫头,皇叔对她格外关照也是因为她是皇帝而已,那么皇叔所欣赏的类型又是什么嘞?
想到这个她脑海里冒出来的人物竟然是沈清和。
沈清和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容阿九想想,论美貌,沈清和不输给安倩如,一张精致白皙的脸不张扬,看起来就让人觉得很安逸养眼,黛眉杏眼红腮朱唇,关键是这样的女子简单低调。
为人作事淡定,性格也是极好,在帝都内名声也好,人缘也好,而且自己又足够的自立自强,帝都内多少善男信女的姻缘都是她结成的,这样的女子大抵也是没有什么可以挑剔的了。
而且据说她舅舅的姻缘还是沈清和结成的。
当时年纪已经很成年了,因为不敢顶着自己半百年岁,所以就只能私下求着皇叔偷偷的带着他进了红娘馆,正巧被偷偷出宫在外还是八岁的阿九看见。
阿九隔在窗户外头偷看的真真切切,虽说是替敦亲王找姻缘,但敦亲王大多数是在一旁看着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
她也没什么地方好,就是家财万贯身份高贵,人比较憨实,但精明还是有的,所以在他回去王府之后阿九就坐在了王府等他。
阿九虽说不精明,但忽悠一下舅舅也是有些技术的,她就套着舅舅的话,问出了一些令她惊讶的事。
比如第一件,没想到红娘馆给舅舅挑的对象是帝都杜商户之女杜莹,她舅舅听到这个情况的起的差点晕过去。
杜莹才过花信年华,家中又不缺钱,和他相差几十岁,这桩事怎么可能会成呢?
沈清和好言劝着敦亲王,“我说敦亲王,我可是金牌红娘,为你挑一个杜莹又如何?”
她舅舅也没有抱多大希望,可听着傅衍和沈清和的聊天就觉得事成了。
那日沈清和坐在傅衍对面,盯着傅衍看了半日,一开口就没提到敦亲王的事,“我看怀晋王也老大不小,难道怀晋王不替自己筹谋筹谋亲事?”
傅衍倒是极其轻松,“沈红娘为别人牵线搭桥许久,也未见给自己搭一个呀!”
沈清和没有回答,只是僵了僵身子,随即又开始说着敦亲王的事。
“沈红娘又如何能够保证事成?”傅衍问她。
“敦亲王性子好,不沾花惹草,家中没有姬妾,可以真心对一个人。而杜莹……”说到杜莹,沈清和顿了顿,“她不就这两个条件么?不就是希望我能给她配个王爷,专宠她一人,可这帝都里只有一个怀晋王一个敦亲王,一个是皇帝的叔叔一个是皇帝的舅舅,嫁去哪一个都是身份尊贵。”
沈清和喝了口茶继续道,“我给她分析了一下局势,她偏不信,怀晋王不愿意娶亲,敦亲王年纪稍大,可这个小妮子偏要嫁个王爷,也不晓得是电视剧看多了还是那个玛丽苏小说看多了。”她讲的一番阔气,就将腿一把搭在了板凳上,可吓着了旁边正在喝茶的敦亲王。
“你方才说什么电?什么说?”敦亲王放下杯子擦了擦被打湿的袖子,疑惑的问着。
其实这句话阿九在外面偷听的时候也听见了。
但是到如今她也没懂这两个陌生的词是什么意思,不过她觉得王妃杜莹应该懂,应该是专属于沈清和和杜莹之间的密语。
后来的一下午阿九在窗外听了一下午,敦亲王喝茶喝了一下午,傅衍和沈清和聊了一下午天,阿九到后来也觉得无趣,就走了但傅衍和沈清和聊的却是极其投入。
所以阿九至今都以为沈清和同皇叔互相有意,于是她拿下皇叔的几率又少了一成。
“安小姐可以走了么?”傅衍过了片刻后同安倩如说,这明显就是驱她走。
阿九回过神才发现皇叔是在整理书桌上的印本,她暗道不好,皇叔这人嘴毒权高,但对于自己东西摆放的方式都是有他自己的一种布置,她方才不小心翻阅没有及时整理,想来皇叔已经起疑了。
她看着安倩如一瘸一拐的移到皇叔跟前,“这不是凤阁的印本?”顿了顿又道,“没想到怀晋王的权利已经凌驾于凤阁之上了!”
“陛下信任臣罢了。”
这一句话让阿九听的渗的慌,皇叔何等聪明,又怎么会猜不到她也在这里,这句话就是为了用来敷衍她的,这皇叔的野心可真是比天高比海深呐,面皮比铜墙铁壁还厚。
“信任?”安倩如看着傅衍收拾着散开的印本,一把按在上面,阻止了傅衍的下一个动作,“怀晋王可真会说。这阿九是无政无德帝都皆知,不过是依靠着王爷你的才华罢了,且王爷的名声比阿九还要盛,难道王爷就一点私心也没有?”
私心?阿九倒是有,只不过不知道皇叔有没有,如果有,皇叔大抵就是想将她从龙椅上拔下来吧,这是文祥祥同她分析的,也是整个凤阁唯一仅有的几个臣子同她说的。
“本王一片赤诚,倒是安小姐是个女子竟也有这样的野心,着实不如从前还在学府时那般机智玲珑了。”傅衍轻轻推开她的手,可却被安倩如一把反握住。
安倩如凑近他些,“王爷也不如从前那般同我亲近了,从前王爷还能同我赏花赋词,可如今整日为了阿九的帝业,都不同我见面了,你说我不如从前,王爷不也变了么?”
“本王可没变,本王只是答应先帝护君江山而已。”傅衍抽开自己的手,再见着安倩如要抓过来的手,迅速的收回手,然后叠好印本,绕过安倩如放在她身后的架子上。
“那你可曾记得你答应过我什么?”安倩如的声音有些低沉,阿九觉得安倩如可能是要哭了,因为她要哭的时候也是这样的语气,那样的感觉就像心里搁了一块石头,可真难受。
“本王不曾答应过你什么,又何曾记得?”傅衍顿了顿,仍旧是无情的回绝。
安倩如转过身,看着傅衍,清澈的眼眸蒙上一层云雾,“你当真绝情?”
“本王当真没有答应你什么,兴许是别人,你误记作本王了呢?”
说不上幸运还是不幸,阿九不过就是过来查查时疫,怎么就碰上了这两人论起以前的事情,她还真不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竟然还有如此多的联系。
“当年在学府里,你搁着帷布,对我说,这一生都要忠于我爱护我,难道不是么?”安倩如拽着傅衍的手,流下两行情泪。
傅衍一惊,“你如何知道?”随即又自顾自的点点头,“这是本王说的,可不是说给你听的。”
难怪安倩如会误恋他这么多年。
安倩如摇摇头,“不对,你还整日同我吟诗作对,难道不是……”
“不是,本王赞赏你的文采而已。”
“那你还牵我的手?”
“隔着帷布?”
“是。”
“那不是本王,是文祥祥。”
阿九听到文祥祥三个字,差点没笑喷出来,这两个人的对话她是听懂了,难怪皇叔同她一起,就是欣赏她的文采,难怪她会找皇叔,原来是误恋。
难怪文祥祥一直不愿意去太傅家,就连回文府都要绕着太傅家走最远的,这一切的背后都是因为文祥祥小时候牵了安倩如的手!
阿九叹了口气,这都叫什么事儿,唉,她可抓住了文祥祥的把柄,往后再不怕文祥祥嘲笑她了。
当然震惊的不只是阿九,还有一口气两眼泪哽住的安倩如,她眼里雾蒙蒙的看不清傅衍,就像是当初隔着帷布看不清是谁一样,她一挥手,“你诓我?为了断掉我对你的心意,你就拿文祥祥的名义来戏弄我!”
傅衍叹了口气,“本王可不诓你。”他不知从何处抽出来一方锦帕递给安倩如,“你仔细想想这么多年你可曾再见过文祥祥?不都是他躲着你么?”
安倩如没有接他的锦帕,“可我这么多年都以为是你,那就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