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储清来的时候,阿九将地方转移去了书房。
严储清在御案旁站着,看着将奏折印本扔了一地的阿九,犹豫了许久才想着开口,“陛下,这是?”
“爱卿,近六年所有不是帝都传过来的折子和印本都在这里了。”阿九推着折子到严储清跟前。
“黎昱离开帝都六年,他六年未归也是因为朕在奏折里让他镇守边境六年,可这六年里,朕从未看过他递过来的折子和信函。”
阿九摆弄着跟前的折子。
严储清皱着眉,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陛下难道是怀疑?”
“不是怀疑。”阿九脸上没有表情,拿着折子的手一顿,随即扔在了地上,起身拍拍裙摆,“朕的御案,朕的折子,朕的凰权,除了一个皇叔,谁又敢动!”
“所以陛下要怎么做?”严储清在一旁也不敢多说话,虽然是阿九的权臣,却也清楚的知道阿九现下大抵是没有什么好脾气的。
阿九扶着御案,沉着眼眸道,“皇叔的权利已经如日中天,如今是他想给朕看的就给朕看,不想给朕看的,朕连边都挨不到。”
“怀晋王的权利固然大,可陛下仍是一国之君。”
“哪又如何?”阿九气结,“皇叔不还是瞒着朕做了许多的事?朝中上下,凤阁内外无一不称赞皇叔!”
“可王爷的心还是向着陛下的。”
“你又不是皇叔!”
严储清走到阿九御案前,“陛下,臣虽不是王爷,单从王爷这六年来没有篡位的情况,王爷当是向着陛下的。”
“……”
阿九竟无言以对,她抹了一把脸,“爱卿你是站在哪头的?”
严储清一本正经起来,“微臣永远都是陛下的臣。”
阿九点点头,“你还知道自己的位置。”
顿了顿阿九垂气道,“虽然皇叔没有明着对朕怎么样,可这受威胁的滋味总不好受。就连圈子里的鸟兽都得养肥再宰,更何况我这个帝位?”
“额……”严储清怔了怔,“陛下怎能将鸟兽与陛下比较?”
“已经没有区别了!”阿九叹了口气,“皇叔的能力何等之强爱卿又不是不知,有朝一日皇叔看朕不顺眼,指不定就将朕推下位了。”
“陛下也并不是任王爷宰割!”
“所以今日只找了爱卿一个人来这里,想同爱卿商量一下计谋,能将皇叔往下拽。”阿九想了想同严储清正经道,“爱卿是新臣加上前些日子都在霍都,朕没有同爱卿讲过,凤阁程老和史官文祥祥都替朕筹谋过,说让朕拿下皇叔,立皇叔为君后,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革了皇叔的职。”
严储清点头,“这也不失为一种法子。”
阿九十分伤神道,“法子是一种法子,只是皇叔太过精明,不容易拿下来,让朕惆怅的很呐!你也看见了,皇叔可是越发的猖獗,朕的龙椅他都能分坐,朕的龙床他躺了朕也不能奈何他。”
“那陛下就换一种法子。”
“朕倒是有一个法子,想看看皇叔到底是怎么想的,以及能否拿下皇叔,只是想找个人串着,不知道爱卿可否愿意随朕一同演下去?”阿九看着严储清,事到如今,她也就只有一个严储清可以相信了,文祥祥都能为了女人放弃她,她连文祥祥都不能全信了。
严储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微臣在所不辞。”
阿九觉得甚是欣慰,至少还有一个严储清在他跟前任她差遣。
严储清满脸担忧的离开时正碰上进来的文祥祥,他叹了几口气也没任由文祥祥拉着就出门了。
文祥祥一路溜着进来的,看着在御案前坐的正经的阿九,不免觉得气氛严肃了些,“阿九可从来没有这么正经过,今日这是怎么了?”
阿九轻瞥他一眼,“阿九也是你叫的?”然后继续批着手上的奏折。
文祥祥皱眉,心道这阿九平日里可不是这样的,难不成是昨夜将她丢给傅衍的事?
文祥祥想了想,是了,应当是昨晚的事。
“阿九,你在怪我昨夜没有去救你起来?”文祥祥走上前去解释道,“我是看到傅衍来了,所以才没有扶你起来,好让傅衍看见,心疼你,这样不就更助于你拿下皇叔。唉?说到这里,阿九昨晚同皇叔怎么了?”
看着阿九就笑的诡异,阿九瞪了瞪他。
“昨夜我没有喝醉也就罢了,可我偏偏喝醉了,还醉的死死的,皇叔那么精明的人,我估摸着是没有拿下。”阿九转过来伸手戳着文祥祥的衣袖,“倒是你啊!软玉在怀,肯定得了不少便宜吧?”
“额……”
文祥祥犹豫了许久眼里流过一丝神伤,才支支吾吾的说出来了,“这说的什么话,难道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难道不是吗?”阿九瞅了他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那时候你隔着帷布不知道握了安倩如的手,说了什么些知心话!”
“你怎么知道?”
“我听皇叔的说的。”
文祥祥气结,“我还没揭他的底,他到说先起我来了!”
阿九在一旁疑惑,“什么?”
文祥祥转过身来,“没什么。”
阿九才不信,在一旁也不知说些什么,只能一味揣摩着自己的计划,倒是文祥祥在一旁一五一十的将昨晚后来的事说了个遍,当然偶有些事文祥祥总会避过去的。
他抱着安倩如出了殿门,才走了几步,安倩如就自己蹦了下来,然后由着文祥祥拽着扭扭捏捏的晃荡着,指着文祥祥就开始问,“你为什么要抱我?不去接阿九?”
文祥祥在一旁也不知做何解释,可安倩如就替他解释了,安倩如凑近了些,揪着文祥祥的衣襟,仰着头看着比她高一个头的文祥祥,“我知道,你喜欢我,从小时候就开始喜欢我。对不对?”
文祥祥一怔,但仍然没有放松眼前的人,看似没心没肺文祥祥要是被捅破了心头事,也是会变的非常沉重的,他也只能沉着眼眸看着脸颊绯红的安倩如,“你又是如何知道的?”
“你管我怎么知道的?”安倩如撅着嘴,松开了文祥祥的衣襟,转身向前晃晃了两步,“可我只心悦傅衍,旁的一概不管,你还是趁早放下我吧!”
“我喜欢你,跟你又没关系。”文祥祥扶着安倩如的袖子顿了顿,“有一点我要提醒你,你也不是看不出来,傅衍对你并无心思。”
“那又如何?”安倩如一甩袖,心里不平,“我从小到大想要的东西从来没有得不到的,一个傅衍而已。”
“他不是平常人。”文祥祥叹气。
“就因为他权高过主么?”安倩如苦笑,“你当真以为我醉了么?傅衍权高过主又如何?只要是傅衍想要的,他又如何得不到,阿九的江山,他现在不过不想要罢了!”
文祥祥知道她聪明,却不知道她都能洞悉帝都局势,他听着这番话竟没有半句可以回她,只能怔怔的看着安倩如在跟前站着。
过了许久,安倩如才缓缓转过身来。
文祥祥看着她竟是泪流满面,他欲上前,却被她一把打断。
“文祥祥,我知道那日隔着帷布牵我手的人是你,可我却不能接受你,都已经过去了,往后你就当那年帷布之后并无我吧!”
文祥祥看着安倩如侧身而过不禁轻笑,“你当真小看我!我能年幼就当下文家史官一职,在帝都作威作福,看上一个人又怎能轻易放下!”
文祥祥觉得,那大概是他第一次将话本里那么正经的话说出来罢,原来平日里写话本时倒是轻松,可如今说出来,竟是如此沉重,像是无形的重担压在他身上,他竟有些透不过来气。
“随你吧。”
安倩如顿着的身子,仍旧一步步往前,刚走几步她有顿住了,头也不回的问道,“那年隔着帷布同阿九说话的人是谁?”
她和阿九同是被放在帷布后面,她听着傅衍的声音在面前响起心中一阵窃喜,等到他说完话,她就听见一阵慌乱,再就是她握着他的手回应他,只是不知道后来为何那只手变成了文祥祥的。
那件事到如今她也才全数看透,只是不知道阿九跟前站的是谁?
“是鲤鱼,这个阿九也知道。”
文祥祥说完安倩如便松了一口气,她心里想说的是只要不是傅衍,怎么都好,可她没有说出口。
安倩如走后,文祥祥没有追,而是坐在地上哀伤了一整晚,期间也看见傅衍抱着阿九去了寝殿,扑倒皇叔的主意是他出的,如今皇叔都抱着阿九去了寝殿,他自然也是要跟上去。
后来他就看见小德子将门口的奴才宫女们一个个赶走守在门口时,他才意识到小德子原来是个小淫臣,他以为要成功了,可傅衍却偏偏在半夜出了寝殿门。
文祥祥这个人,除了写话本子厉害些,看人也是一等一的厉害,夜里傅衍是被急召过来的,所以便穿着松垮的睡服,精壮的身材若隐若现,文祥祥都看得有些惊呆,更何况是被他调|教出来的阿九。
没理由是拿不下的。
他看着傅衍更加有些松垮的衣服,才知道,阿九所谓的拿下原来就是这样,同他想像不大一样啊!
于是文祥祥决定再重新教阿九一遍。
等说完这些事后他就开始旁敲侧击的说着这等事宜。
“阿九,想来是我教你的东西都不大实用,我觉得我应当还要教你些东西,以便你下次有机会拿下皇叔。”
阿九翻了个白眼,“下次还有机会吗?皇叔可不是好惹的人。”
“怕什么?你还是陛下呢!”文祥祥道。
“可小德子说,这等事情不好讨论,让我看看你的话本子就可以了。”
听的站在一旁的小德子打了一个激灵,赶忙就接道,“奴才给陛下拿茶去。”然后就迈着碎步离开了。
文祥祥瞥了眼离开的小德子,忽然正经起来,“那昨晚可都用上了?”
阿九合上手中的折子,“你也不是不知道,我一喝酒就瘫软,整个人都会睡着,你说我能干什么?倒是安倩如,酒量好的很为什么还要灌醉我?”
“一码归一码,安倩如我们不管她,帮你拿下皇叔才是正事。”
其实阿九才不信文祥祥会帮她,只有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这句话还是文祥祥当初传到帝都老百姓口中的。
但是文祥祥教阿九的阿九还是听的清楚,毕竟阿九也是真心想要拿下皇叔的人。
用傅衍的话,文祥祥就是不正经的,但这个不正经的用话本子祸害了整个帝都让整个帝都都变的不正经,于是阿九也变得不再正经,当然阿九认为这都是文祥祥带的。
所以当皇叔问起这些的时候,阿九都会把罪过推给文祥祥。
即使这样文祥祥仍旧是教阿九,阿九想大抵是怕自己后继无人吧,于是也争取把这些学到手。
从小德子出去拿茶一直没出现,文祥祥就同阿九说到了下午,文祥祥说的是唾沫星子乱飞,阿九在一旁听的糊里糊涂,到后期也只是阿九在看话本子而已。
“阿九你变了!”
阿九丢开书本,“你说什么?”
“阿九你变了!”文祥祥再一次重述,“往年我教你这些事,你都会红着脸如今你竟能反驳我了。”
阿九黑着脸,“往年你叫我亲皇叔,如今还是亲皇叔,我都习惯了。也不教教我如何勾了皇叔的腰带!”
“你这是哪里听来的?”这下子文祥祥又震惊了,他靠在柱子上颤抖着指着阿九,这他了从未教过阿九,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
阿九撇撇嘴,看着上梁,“你往日常去逛青楼听小曲,我偷看的。哦,对了,我看那些穿的花枝招展的女人都露腰露背的,然后勾着男人的腰带就亲了下去,你觉得我需不需要也这样?”
文祥祥听着就睁大了眼睛,“你可千万别这么做,否则让皇叔知道这些,傅衍还不把我的腿打断,那些都不适合你,你还是别学了吧!”
文祥祥暗地里抹着汗,他竟然做了这等糊涂事,幸而发现的早,不然皇叔可真不放过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