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祥祥吃痛的歪着嘴,一边顺手推开阿九的手,一边笑着咬牙回道,“是啊,阿九说的极是。”
“不知道皇叔来文祥祥的府里是做什么呢?”阿九笑着问,松开了文祥祥胳膊上的肉。
傅衍后退了几步坐在了锦墩上,悠悠的回道,“那陛下来文史官这里是为了什么呢?”
“额呵呵!朕和文史官感情好啊,他来朕宫中,朕来他府中,礼尚往来么?”
“臣也日日去陛下的御书房,怎么也没见陛下日日来臣的王府呢?”傅衍修长的手指捏着白色圆润的棋子竟是恰当的好看,可漫不经心脱口而出的话但是惊艳了阿九和他身旁的文祥祥。
“……”阿九一时愣住竟没有话回他,只能立在当场暗暗叹皇叔的皮相越来越厚,从前是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不要脸,如今在文祥祥跟前也耍起泼来,阿九当真服。
“不不不。”身旁的文祥祥赶忙摇摇手,推着阿九就到了棋盘跟前,对着傅衍就解释道,“皇叔,我跟阿九感情可没那么好,你们先下着棋,茶楼的说书人还约我有事来着,整个文府你们随意。”
说完也不顾阿九的已经煞白的脸色转头就走,被阿九一把抓住袖子,阿九小声嘀咕道,“我来找你有事啊!”
文祥祥一把扯开袖子,撒手道,“阿九,我知道的事情,皇叔也知道,你先问着他吧。”
说完就真的走了,连门也带上了,那最后关上门时露出的表情,分明就是奸笑,阿九握着胸口,感觉自己收了点内伤,后退几步扶着桌角对着门外就嘀咕了声,“文祥祥这个大淫臣。”
说到底文祥祥还是以扑倒皇叔为重,他一度觉得阿九是不可能赢了傅衍的,但有一点文祥祥觉得尤为重要,那就是阿九的姿色。
从文祥祥见过的女子里,称的上倾城的大抵就是杜莹同安倩如,稍微次一些的便是阿九同沈清和。
杜莹是敦亲王妃,文祥祥也不能明着赞扬她的容貌,否则会视为大不敬,但安倩如不同。文祥祥同她在学府认识十几年来,就一直觉得她好看。
但最近几年里都没能再去见她,为什么没脸说起来文祥祥都得老脸一红,正所谓年少轻狂爱告白,那时候的文祥祥还是很纯洁很文艺的,从隔着帷布握着安倩如的手之后,从此问一下就猥琐的一发不可收拾。
同时也带坏了内心闷骚的阿九。
所以他一直不敢见安倩如,怕自己配不上她,他自认为自己还是有点姿色的,但比起王府的傅衍和边疆的黎昱,他又顿时觉得自愧不如,他自己也知道安倩如把那天握着手的他当成了傅衍。
再说说阿九,身为女帝,却是一副没有帝王威严的人,可生的却是极其小巧,活泼又可爱,还有些傻里傻气,应当是继承了她娘的优秀传统,但却没有继承她皇爹爹的皇帝之才。
文祥祥仔细想了想阿九,觉得阿九犯傻的时候还是很可爱的,于是就躲在离着主屋不远的树上开始傻笑。
他觉得以阿九的姿色应当能够□□的了傅衍,毕竟傅衍在阿九身边多年,说到这文祥祥就开始犹豫了,他写话本子这么多年,洞悉无数人的性子,唯独没能看出来傅衍的性子。
到如今也没能揣摩出来傅衍想要的是什么,而明面上看来也没有觉得傅衍有多喜欢阿九,但文祥祥肯定的是红娘沈清和一定知道傅衍的心思。
因为他曾经偷听过沈清和和傅衍的对话,他一度觉得沈清和不是简单的人物,毕竟从古至今这帝都中从来没有人想拿红娘媒婆这样的职业生活,但沈清和做到了。
这个年纪不大的姑娘,将整个红娘馆管理的井井有条,而且做红娘以来,一应的接过的姻缘案全都以完美结尾,这让文祥祥很是惊讶。
文祥祥躲在树上揪了根叶子在嘴里叼着,对着紧关着门的主屋就是一阵诡异的笑。
文祥祥料想的是阿九没胆子扑倒傅衍,那傅衍可就不一定了,文祥祥虽然不大识人,但闭着眼就能想到,傅衍这个大奸臣,可是最爱调戏这个女帝的了。
也不知小阿九了承受的了。
文祥祥在树上待了许久,才看见紧关的大门松了些,阿九在前头走着,脸色貌似不大好,身后跟着慢悠悠的傅衍,文祥祥一路盯着他们上了马车,上的还是傅衍的马车。
阿九踏上马车的时候竟忽然被傅衍拽着了裙摆,阿九回头就看着捂着嘴,咳了几声的皇叔。
“陛下,臣有些无力,能否麻烦陛下搭臣一把手。”
虽是请求,可阿九可没听出来几分请求的意思,阿九顿了顿,看见他身后几个垂首的奴才没有丝毫要上来的意思,唯一一个阿九身边的小德子是犹豫很久不敢伸手。
于是阿九只能默默的伸出手来,放在傅衍跟前,身后是小德子飘过来一记怜悯的眼神。
傅衍说搭着其实也没用多少力,只是触及阿九手心时阿九一僵,傅衍的手已经是凉彻手骨,让阿九很是惊讶,不免的握紧了些,等着傅衍进了车内,阿九才问起来。
整个车厢舒适温暖,却飘着丝丝的药草味,就连马车的拐角处也放置着茶器。阿九对比了一下自己平时随行的马车,觉得简直是自己太弱了。
待傅衍坐定才松开了手,马车缓缓行起来,阿九也才打开了话匣子,“皇叔手凉,这几日生病御医全没有治着么?”
“咳咳。”傅衍握拳又是咳了几声,阿九原以为他只是咳几声而已,结果咳了许久仍是未见起色,傅衍弯着腰仍是咳着。
阿九实在是瞧着心疼这模样,不自觉的就伸手在皇叔后背拍了拍,然后就顺带着给皇叔倒了杯茶。
等到皇叔稍稍缓着的时候,就递了过去,“皇叔为国分忧,劳心伤力,应当是时候好好休养了。”
傅衍闷着声咳了声,将已经喝空的茶杯,接着递给阿九。
阿九愣了下仍是接过淡定的放过去,转过头来看见傅衍严谨的脸色就觉得方才是不是说错了话,随即又换了个语气,“朕开玩笑的,这朝廷上下没了皇叔,可还真不行。”
“陛下真是这么想的?”傅衍凑近了些阿九。
阿九是觉得这个皇叔身上除了些淡淡的药草味,还有着让人压迫性的窒息感,阿九缩了缩身子,僵着脸笑着靠在最右边的车壁上,阿九不敢直视凑过来的傅衍,就移了眼神瞥着前面随风抖动的车帘。
“陛下很害怕臣?”傅衍的声音就在阿九耳根炸开。
阿九一阵面红耳赤,又缩了缩身子。
她缩了缩,傅衍难免又凑近了些,将她围在车壁和他之间,这很像不久之前阿九被他围在龙椅之中。
阿九决定壮壮胆子,转过头,直视着居高临下的皇叔,“朕是天子,朕怎么会怕?朕只是觉得皇叔仍在病中不宜打扰,所以才……”
“不怕就好。”傅衍没等阿九说完就将靠在了阿九的肩头上,闭上了眼睛,“臣有些累,这样靠着陛下,陛下不会介意吧?”
介意又能怎么样?你都已经靠上去了?
“不介意……”
傅衍说是靠着,但靠着靠着就伸出手臂环抱住阿九的腰,就连脸也埋进阿九的颈窝里,弄得阿九直痒痒的缩了缩脖子。
阿九稍稍动作之后,傅衍就没再动了,阿九也就息了声。
一时间车内无话,就连空气也异样了些,动了些小心思的阿九到今天才觉得文府到王府的距离真的太远,她僵坐着也不敢动,耳边尽是傅衍的呼吸声。
“时疫一事,与你有关么?”阿九轻声的问,如果傅衍回答她就一直问下去,这样比马车内异样的气息总好多了。
说到时疫,让阿九想起来这件事最初发现的时候,是陈衡的事,然后文祥祥查看过莫家院之后,这件事就被傅衍以奏本的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
阿九在严储清回帝都后同严储清说过此事,当初此事上报之时,阿九就遣派官员去处理此事,可莫家院那些得了时疫的百姓的病症远远超乎那些大夫甚至于御医的预料。
就连派过去的执事的人,都有好几个已经染上了时疫,如今在症的大夫都是小心翼翼的救治着百姓,这种时疫难治且传染极快。
如果一传出去,整个帝都都是人心惶惶,阿九为了不让时疫一事在帝都内爆发,便将那些人转离了莫家院,对外称已经平定,阿九这几日来都是故作轻松,其实内心远不止有多沉重。
傅衍揽着阿九的手有些僵硬,“陛下是希望有关还是无关?”
“皇叔,时疫一事非同小可,我身为国君,不愿意让它在帝都内出现,但它已经出现了。”阿九说着竟然有些伤感。
“被我派遣的臣子们不让我去看,怕我染上时疫,我没见过染了时疫的人,但我见过染了一点的陈衡,他才十岁,我看见他躺在床上不能动发着高烧的时候,我就很怕,当时的舅母哭的厉害,让我觉得人命就是如此的渺小。”
说着说着阿九的声音有些哽咽,这件事像是一颗石头堵着阿九的心,“我不想时疫一事爆发,不想百姓都受到时疫的危害,我……”
“你是一国之君,所以你不想看到百姓们受到伤害!”傅衍温柔迟缓的语气在阿九耳旁出来,他靠在她肩上,侧过脸看着她。
“所以跟你有没有关系?”阿九仍是问他,她内心的希望还是跟他没有关系的。
“陛下怎么不问臣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问题其实阿九也想过,但依着阿九的性子,她是怎么也不会猜到的,所以她就干脆问皇叔这件事同他的关系,毕竟整件事情都是因为皇叔瞒着才出现的。
“我只问和你有没有关系?”
阿九又重新问了一遍,这次却是等了许久才得到皇叔的回答。
他又扣紧了她的腰,深深的抱着阿九,“我希望陛下是信我的。”顿了顿又蹭着阿九的脖颈,忽然正经起来,“阿九要小心回来的那个人。”
阿九眼眸微动,侧过脸就看见抬起头的傅衍,皱着眉头看着傅衍松开她的腰,然后满是深意的看了她一眼,在阿九正要开口问他的时候一句话就堵住了阿九要问出来的话。
“到王府了,臣先下车了,这几日臣不舒服仍旧是不能上朝了,陛下见谅。”
原来马车已经停了许久了,阿九竟没有发现,她看着要离开马车的皇叔,一把拽过他,“皇叔记得要请御医来看。”也不知道是关心还是假意,阿九总不愿意傅衍看出来,于是又添了一句,“毕竟朝堂还是很需要皇叔的。”
傅衍没有说话,只是沉着眼眸深深看了几眼阿九就下了马车。
阿九还没有下车就被傅衍塞进了车里,然后就听见傅衍在外面说道要讲她送回文府。
阿九纳闷方才他还柔柔弱弱的靠在她肩膀上说不出来半句话,现在竟然还有力气吩咐下人将她带走,她掀着车后帘,看见现在王府门口的皇叔朝她一笑,然后就头也不回的进了王府。
他说,让她相信他,让她要小心那个回来的人。
谁要回来?为什么要小心那个回来的人?
阿九念着念着就想起来黎昱,最近只有一个黎昱要从边疆回来。傅衍的言下之意,就是要让她小心黎昱,为什么?为什么要小心黎昱?
还是说皇叔怕他回来阿九掌握大权,故意说着这些话让阿九混淆视听的?阿九不懂,她最不喜这种脑力的猜疑,她不喜欢也不会,这就是为什么她成为帝王也没能拿下众臣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