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雪墨七拐八绕的出了树林,又八绕七拐的走了一段路,就来到一个周边放着几排兵器架的广场上。好奇的抬头望去,广场中央的大台子上,十来个青衣少年正在一个黑衣青年的带领下拳打脚踢耍刀弄棍的互殴,恩,切磋的正起劲儿。见我们来,全都——当作没看见一样,照常抄着自己手中的家伙打着自己的架。
“拿着。”雪墨走到一个兵器架上顺手拿过一把剑甩给我。
“干,干嘛?”我小心的躲开那把呼啸着想投入我怀中的剑。
“你!”雪墨看着我的动作狠狠的瞪了我一眼,终于金口微开的解释道,“你不是想让我原谅你吗?你去跟里面任何一个人过个几十招我就原谅你。”
“雪,雪墨,”我看着广场里那一个个打拳打的霹雳巴拉,舞刀舞的西里呼噜的青衣少年们,不由看着地上的剑困难的咽了口吐沫。
“你该不会是怕了吧。”雪墨毫不掩饰语气中的鄙夷。
“是啊,”我捡起地上沉甸甸的剑,更加坦率的点头承认,“我又不会武功,进去也是挨打,与其让他们打,干脆你打我好了。”
雪墨大概没想到我会承认的这么坦荡,先是微微一愣,紧接着脸色慢慢变红,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来,只是大大的睁着他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我。
“雪墨雪墨,你别生气嘛,”我一见大事不妙赶紧实施安抚策略,“大不了我也给你唱首歌,让你像我刚才那样笑回来不就行了。”
“你那时果然在笑!!!”雪墨脸红的不能再红的冲着我爆吼了一嗓子。
“我,我不是故意的。”忽然意识到刚才说了什么的我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可是在这时却听到了有些出乎我意料之外的答案:
“好,不过……”
恩?好?不过?……我诧异的看着眼前虽然面无表情,但眼中却有一丝不正常亮光的雪墨,忽然有了一点儿不好的预感。
“你要在那里唱。”雪墨指了指广场中央的台子。
啊?!那里?我看着那个正被青衣少年们踹的“砰砰”直响的大台子,心里有些不平衡的看着雪墨:“为什么?你唱歌的时候可是只有我一个人听的!”
“还要用上它。”雪墨甩都不甩我,只是脸色有些发黑的指着我已经用来当拐杖的剑。
啊!?听了雪墨的要求,我本来就不硬的腿更是一软,差点儿没给那把剑当拐杖。
“我不会用剑。”我看了一眼身旁跟我互相扶持的剑,为难的说。
“哼!”债主雪墨酷酷的哼了声,理也不理我。
看着眼前毫不动摇的雪墨,再看看身旁沉甸甸的剑,满心懊悔的我终于深刻体会到什么是“祸从口出”。算了,到时候随便拿着剑晃两下,再吼上一段儿好了,反正雪墨也不过是想看我丢脸出出气而已。
只是以后一定要注意,就是听到比鬼哭狼嚎还要让人不能自已的歌也要咬牙挺住,一定一定不能再笑了。不过——听了雪墨唱的歌,我估计这个机会也不大了。
想到这里,我急忙低下头,借着点头的劲儿飞快把从嗓子里逃逸出来的气流变了个声音:“咳咳咳……好吧。但是你要让上面的人下来,那么多人我没法唱。”拳脚无眼刀剑无情,我可不想唱歌不成再被人来一下。再说人家也不一定听你的,只要上面有一个人我就有理由不唱了。
“哼!”听见我同意,雪墨哼声依旧的向台子那走去,只是那抑制不住往上翘的嘴角却出卖了他的好心情。
“让他们下来,”雪墨大摇大摆的走到台子底下冲着领头的黑衣青年吆喝了一句,然后又瞥了眼拖着剑跟在他后面的我,“上去。”
听到雪墨的话,黑衣青年立马利落的抱拳行礼答了声:“是。”再目光向后的扫了我一眼。
“幸会,请多指教。”我一看黑衣青年投放在我身上的眼光,立马模仿他刚才的样子抱剑行礼,并顺了句武侠片里的经典见面台词,争取给人家留个好印象。
似乎是没想到我会说话,黑衣青年微微一顿,弯腰恭敬的说了句:“不敢。”就转头打了个手势。
随着黑衣青年那个简单的手势,台子上那帮正打的热火朝天的青衣少年们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目不斜视的看着我们。
看到这么多热情而又专注的目光的集中在我身上,已经很久没成为焦点人物的我不由感到热血一阵沸腾,急忙大步走到黑衣青年旁边拿出我全部的真诚,认真而又严肃的说了句大小通吃的开场白,以求拉拢一下广大观众们希望他们待会儿能嘴下留点儿情,不要笑的那么夸张——“幸会,请多指教。”
听了我简短的开场白,本来就认真看着我的青衣少年们忽然脸色庄重目光火热的集体抱拳行礼,整齐划一的说了声:“请指点。”
我一看这开场白效果不错,偷偷瞥了眼脸色开始不佳的雪墨,再看了看好像从刚才就抬起手现在却面色怪异看着我的黑衣青年,赶紧抱剑主动上台。(某笑好奇之:为啥要抱着剑?某人鄙视之:太重,省力气。)
“你们下来。”在我上台站好的之际,底下传来一声低沉的口令,然后青衣少年们对我又是一个注目礼,迅速排队下去。直到这个时候我才发现刚才好像,貌似,大概,抢了黑衣青年的说话的时间了。哎呀,不管了,还是正事儿要紧。
站在台子上,看着底下黑衣青年冷冷的目光,看着青衣少年们越来越热的目光,再看看雪墨那不冷不热的目光,我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的抱剑发愁——“我该唱什么来着?”= =///
正在我越来越愁,黑衣青年的目光越来越冷,青衣少年的目光越来越热,雪墨的目光越来越不冷不热的时候,本来还好好的天气不知为何忽然刮起一阵风。那风在短时间内邪门儿的越吹越大越吹越猛,吹的我头发衣服有组织无纪律的使劲儿往外蹿,害得我不得不赶紧把眼睛眯起来以防迷住眼。就在这时,底下也不知是谁模模糊糊的喊了句:“好厉害的内功!”然后就是一小片此起彼伏的单音节抽气声。
也顾不得去仔细想刚才那句话说的到底是什么,忽然被这阵风吹出灵感的我急忙睁开眼,瞅瞅底下大吃一惊的黑衣青年和嘴角抽搐的雪墨,瞟瞟眼神已呈白热化状态无声支持我的青衣少年们,再偷偷把被风吹到嘴里的头发吐掉,慢慢抬起手迎着大风激情万丈的唱到:
我站在烈烈风中
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望苍天
四方云动
剑在手
问天下谁是英雄
一段唱完,台底下霎时万籁寂静,然后就听见“咚咚”几声,几个青衣少年猝然跌倒。
看着狼狈摔倒在地的青衣少年,我不由大吃一惊,这……这也太夸张了吧,都赶上迈克尔·杰克逊的个人演唱会了。不过说不定这次遇到知音了呢嘿嘿……想到这里,不是很确定的我急忙扫了眼台下,在看见激动的浑身颤抖的观众们不由大受鼓舞的慢慢抽出了手中的剑:雪墨只说用到剑就行了,我把它抽出来也算用吧。最好抽的慢一点儿,等我把这首歌唱完再全抽出来就全齐活儿了:
人世间有百媚千抹
我独爱爱你那一种
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
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我边唱边慢慢的往外抽着剑,可是也许是太激动了,也许是这段太长不好掌握时间,刚刚只唱了一段,手中的剑就已经完全抽出来了。害得计划突然被自己破坏了的我只好拿着剑趁着唱歌停顿的间隙飞快的想了想,然后扔掉剑鞘双手握住剑打算按顺时针画个圈——就算是自选动作好了= =///:
我心中你最忠
悲欢共生死同
你用柔情刻骨
换我豪情天纵
顺时针的一个圈已经画完,但歌却没唱完,这首《霸王别姬》也太长了吧。已经有些后悔选这首歌的我只好无奈的又按逆时针画起圈来:
我心中你最忠
我的泪向天冲
唱到这里,偷偷往下一扫,只见台下的观众朋友们虽然神情不同脸色各异,没有鼓一次掌喝一声彩,但却保持着绝对的安静,全部一动不动的盯着台上。有几个甚至震惊的举起手张大嘴巴看着台上,那一副激动的样子就差欢呼两声表明心迹了。多有爱心的观众啊!我爱你们!
看到这里,终于要唱完的我忽然想起了一个《霸王别姬》的最经典动作。这个咱绝对不能落下,经典镜头啊!不表现出来对不起观众啊!
想到这里,我也顾不得再按逆时针画圈了,急忙把剑迅速抽回单手架到脖子上。再暗暗掏出那个我一直藏在袖子里没有动的西红柿往剑上一抹一挤,在西红柿汁喷溅出去时赶紧吼出最后两句就慢慢往地上倒去——为了感谢广大观众,就算摔疼了我也认了,毕竟知音难觅知己难求啊!
来世也当称雄
归去斜阳正浓
正在我咬着牙闭着眼马上就要将自己放到时,忽然从远处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不!!!——不要!!!——”紧接着即将躺倒的我就被一双手臂死死搂住。
“不,三哥,不要。你不会有事的,不会的。”小五一边浑身发抖的抱着我,一边死死攥着我的手腕。
被吓了一跳的我慌忙睁开眼睛,顿时在看到小五时愣住:本来绝美的一张脸上已经惨白一片,没有一丝血色。痛到极处的伤,伤到极致的疼,疼到无法言说的痛,都通过大睁的双眼和攥住我手腕那只抖的越来越厉害的手无声表达出来……死命咬住的嘴唇想说什么?伤心,茫然,紧张,绝望,疯狂……
我就这么呆呆的看着,直到一股热流猛地从手腕处传来。
“小五,小五,我没事,我没事。刚才只是……只是……,不要给我输内力了。”我顿了顿,那“在表演”三个字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用手一边轻轻晃动着小五一边一遍遍的说着“我没事”。
“三哥……”听到我的声音,小五抬头轻轻的叫了我一声,然后愣愣的看着我。
“小五,我真的没事。”我尽最大可能给了小五一个安抚的微笑,再伸手摊开了上面被我挤坏的西红柿解释道,“这个果子的汁液是红色的。”
听到我的话,再看了看我手上那个被挤的惨不忍睹的西红柿,又将没从颤抖中恢复过来的手指轻轻搭在我手腕处,小五本来就苍白的脸色顿时变的更白。他皱着眉头狠狠看着我,以我从来没有见过的凶恶目光。就在我怀疑下一刻身上会不会被看出两个窟窿时,忽然感到身体一轻猛地腾空而起,小五抱着我飞下了台子。
我怯懦的缩在小五怀里,任他把我箍的紧紧的,一动不敢动,直到看见台下不远处的另一个人才小小声的叫了句:“楚天乐——”
楚天乐猛地一顿,定定的看着我,然后伸手缓缓的摸了摸我的头,慢慢绽放出一个和煦如风的微笑。
“楚天乐,我饿了,你看我的手拿剑拿的好酸,我们去吃饭好不好?”看到楚天乐的笑容,不知为何却感到浑身发凉的我急忙以最可怜的声音开口,另外还伸出自己的右手作证,希望他不要再问我刚才的事。
楚天乐看向我,又是一个温润如玉的笑,暖暖的,一层层荡漾开来,宛如春日里被第一缕春风吹皱的春水荡起的涟漪,让我不由一呆:“好啊。”他轻轻的握着我的手说,“我们去吃饭。”
“啊?!哦——好。”这么容易就躲过去了,我顿时大喜的看着楚天乐。
“不过今天的饭不同往日,旭你要少吃点儿。”楚天乐轻轻摩挲着我的手。
不同往日?那是不是意味着我可以吃点儿别的,终于可以摆脱那些加起来还没有几滴油的清粥小菜了?“有肉吗?”我满怀希望的问道。
“有的,就是——”楚天乐微微皱眉欲言又止。
哈哈!肉!我做梦都想吃的肉!今天终于可以吃到了。想到这里,什么都不顾的我立马把头摇的像拨浪鼓,摆出一副谁别想拦住我的勇猛样子看向楚天乐:“那太好了!我要多吃一点儿,我饿了,很饿很饿。”
“可是那太——”楚天乐看着我状似问难的迟疑着。
“没关系,多腻都没关系,我能吃的下去。楚天乐,我,恩,我们多吃一点好不好?我很想吃很想吃。”看着眼前还是很犹豫的楚天乐,我急忙拉着他的手摇啊摇。
“这,好吧。”楚天乐在我热诚的注视下终于慢慢点点头,再冲他身后侍卫模样的人吩咐道,“除了苦瓜牛肉卷那些,让他们再多做几个。恩,苦瓜鸡片,苦瓜炒蛋,三鲜苦瓜,鲤鱼苦瓜汤,这些够了吧,旭?”
楚天乐以询问的眼神看向我,然后看我没反对点了点头,再伸手从小五的怀里接过由于没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而成石化状的我,慢慢向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