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武林外史之随花向南 > 35、第三十五章 大会开始全文阅读

王怜花气的一口堵在了心口,之前天堂般的感觉一下子掉下了地狱。迦南的眼中亮闪闪的好奇几乎能闪瞎他的狐狸眼。他只好僵硬道:“因为……因为…现在是冬季,穿的衣服厚,看不出来……”声音越来越低。

迦南顺着他的话,视线移到他胸前,在王怜花抽搐的眼角中了然的点点头,从他的身上再次利索的爬下来,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衫和发髻,爱惜的摸了摸自己新衣服上的折皱,皱了皱眉。

“你怎么打扮成这个样子?”他送她的衣服却拿去卖了……

迦南牵起自己的衣角,像小孩子一样转了一圈:“不好看吗?”

“……好看。”

迦南冲着王怜花笑了笑。——只要是姑娘,就不会不喜欢别人夸她漂亮,特别是异性的夸奖。所以,她的喜悦就这么直接的表现出来。

“你不用这么在意的,我送你更好的。”王怜花见她那么爱惜的模样,不知怎的心里异常复杂。

“不行,急用。”说话还是这么简洁,但王怜花却总能明白她的意思——不能不介意,因为急着用呢。

“要相亲。”这一句话顿时把这一刻玄妙的感觉打破了。

王怜花黑脸咬牙道:“你急着嫁人?”

“不急。”

“那为何……”

“清风急。”

王怜花冷冷一笑:“皇帝不急太监急。”眼中血腥之光一闪。

迦南道:“清风说,这个世道能做到一生一世一双人的男子并不多,所以要早下手。”

“……一生一世一双人……”王怜花冷笑一下正待说些什么,但不知为何却突然收了回来,脸色复杂的喃喃重复着。

“我要回去了。”迦南突然道,“保重。”朱七七既然不在房内,她此次就直接从门走出去了——她已懒得去研究那关上就很难打开的窗户。

王怜花的眼睛跟着她的身影转动,别样复杂。

迦南走后不久,王怜花的脸上便再次浮现了那熟悉的得意微笑。——一个与他此时的女人脸一模一样的女子突然出现在房内:“公子。”

“嗯。”王怜花轻轻应了一声。

女子笑笑,上前解开王怜花的穴道。王怜花活动活动手脚,撕开脸上的面具,露出了属于他的玉面朱唇。“一切都准备好了?”

女子点点头,拍拍手,娇笑道:“姐妹们,开工了。”

“哎!”空旷安静的房间里随即出现了几个身着孝服,梳着妇人髻,满脸沧桑,精神不济的女子,但看他们的身板和敏捷的行动却又是十足的年轻姑娘——显然都已画过妆。

王怜花微微一笑:“好戏就要开场了。”

朱七七将熊猫儿扔在了人人都可以看见的大街上,回来之际,不但遇上个认错人的,还遇上送丧的!更可恨的是,那送丧哭泣的妇人一把鼻涕甩在了她身上!但偏偏她还发作不得!满腔怒气的回来,瞧见王怜花躺在床上睡的正香,顿时不平衡起来,一巴掌将他拍醒。

王怜花“哎哟!”一声,醒了过来。

朱七七道:“我在外面倒了一穷子霉,你倒睡的香!你可知沈浪刚才竟走了?”她心中其实不踏实极了……

王怜花被朱七七这般折磨,伤势似乎更重了,目光愈加暗淡,几乎连□□都没了力气。

“如此盛会,他一定会回来的……”

朱七七想了想,展颜道:“不错,你这辈子,就算这句话最中我意……瞧你累的模样,我就让你睡吧。”自己也累了,也在墙角一张软榻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朱七七的确累了,这一觉,睡得特别舒服。但她醒来时王怜花却还在睡。她皱了皱眉,又笑了笑,下床,穿鞋,拢头,揉眼睛,然后推开门。

突然,一个人影从门外撞进来。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胜泫。他眼睛红红的,神情憔悴,一副睡眠不足的模样。

朱七七笑道:“你可是在门外睡着的?”

胜泫红着脸道:“我在外面听见鼻息,知道两位正在沉睡,所以不敢打扰……哪知就倚在门外睡着了……”

“现在什么时辰了?”

胜泫道:“什时已快过了……”

“呀,快了快了!”朱七七觉得沈浪就要大祸临头了,忍不住要笑出来,但不知怎的却偏偏笑不出。咬牙道:“先摆饭上来!”

饭后,时辰就更近了。街上的人比昨日更加热闹。每隔十几步就有个乞丐模样的汉子站着,背后背着三四支麻袋,显然是丐帮的执事弟子。

朱七七让胜泫带路,所以胜泫走在前面,中间是两个婆子搭着王怜花,朱七七跟在王怜花的软兜里。这一行人看上去完全不像参加武林大会的豪杰,反倒像是出外郊游的世家子弟,别人免不了要多看几眼。

除了他们,还有一队也不像。湖蓝色衣裙的女子头戴银簪花,眼睛亮比星辰,笑如春花,手轻轻叉在腰间,说不出的明媚张扬,火一般热辣。而她身边的女子,墨绿间白的飘飘衣裙,漆黑幽深的眼瞳,平平淡淡的表情,嘴微微抿着,静静的立在那里,水一般宁静。这两人本应是相伴嬉笑于街头店铺的青葱少女,但其中一个女子的腰间却突兀的别着一把黝黑的长剑。不得不令人注目。

清风叹气道:“你为何要让我换回女装?而我为什么偏偏问也不问就答应了呢?”

迦南淡淡道:“我有预感,今天定有一场架要打。”

她确实曾说过打架还是穿自己的衣服比较爽,但……“我记得我们是来看人的,不是来打架的。”

迦南缓缓道:“可人生总是充满了意外。”

丐帮大会的举办之地不过是开封东郊外的一大片稻田,此刻隆冬时分,秋收早过,田上唯有稻草和积雪而已。

北方乡村多产毛竹,丐帮弟子便用碗口粗细的毛竹子,在这片稻田上搭起了一圈四方竹棚。竹棚自然搭得简陋得很,竹棚内也不过摆了些长条凳子,粗模板桌。

此时坐在竹棚里的,却大多衣着华丽,神情昂扬,但一个个却都面色沉重,两百多人一起,竟很少有人说话的。不过这些人大多都已四十来岁。

迦南和清风随意找了一张桌子坐下,而凑巧的是,最近的一张桌子坐的正是朱七七。迦南瞧了瞧他们,又环视一周,抿嘴不确定道:“清风……”

清风面色沉重:“嗯。”

“你是让我来跟他们相亲的吗?”

朱七七一口茶喷了出来,“咳咳……”她转头瞧瞧王怜花,竟发现王怜花好似什么都没发现,精神萎靡,眼睛半睁半闭,竟似伤势恶化到了极点。朱七七皱了皱眉,心中思忖着之后要不要找个大夫给他看看,毕竟她还用得着他……

清风面色一红,掩面道:“我们果然是来打架的。”她竟然忘了丐帮重选帮主这样的大事,大多都是家主出场,年轻一辈哪有凑热闹的资格?胜泫这样的也是极为少数的……

迦南点了点头,紧了紧握剑的手。

突听竹棚外“笃笃笃”三声木梆子响。散步在四面的丐帮子弟立即聚集到了一起,排成了整齐的队伍。

丐帮这场大会的主事,“遍地洒金钱”钱公泰寒暄喝场面话都已说尽,但却还没有看到熊猫儿和沈浪的身影。

朱七七急了,喃喃道:“大会已经开始,沈浪怎地还不来?”

又听一人道:“丐帮的三位长老怎地还不来?”

钱公泰惨然长叹:“敝帮三位长老,都已……遇害了。”

这话说出,真犹如巨石投水,四面竹棚立即骚动起来,群豪神色剧变:“此讯当真?”

朱七七的报复起作用了,所有人都恨不得将沈浪大卸八块,但朱七七却一点也笑不出,她满目的心思都在重复同一个问题:“沈浪怎地还不来?”

突听竹棚外传来一声冷笑:“你们竟真的在这等着他来?他又不是呆子,难道回来送死吗?”这人不是别人,正是那被朱七七吓走,杀了左公龙,以图谋丐帮之位的金不换!

金不换这人,是个彻彻底底的白眼狼,黑心鬼,在他的眼中只有钱,只有利。当初金不换是曾经入过丐帮,但等到他成名立万之后,便再也不提。除了身上还穿着乞丐服外,已与丐帮无半点干系。但他此刻却以此卖起老来:“你们这些后辈竟如此不懂事,丐帮发生这等大事,竟不告诉我老人家!”

钱公泰忍住气道:“大侠并非本帮……”

“混账!别人可以称我为大侠,你等后辈怎么也能称大侠?我老人家入丐帮之时,你还未出世呢。”

雄狮“乔五”皱眉道:“此等厌物,竟也来翻江弄水……有我在,他什么花样都别想玩。”

金不换仗着自己辈分和武艺,就要登这丐帮帮主之位,乔五大喝道:“谁做帮主都可以,你就不行!”话刚说完,他那魁梧的身子已凌空飞跃而来。

金不换脸色一变:“你……你……没想到你竟然也来了。”

乔五冷笑道:“算你运气不好,又遇见了我。”

金不换道:“我们丐帮的事,要你管什么!”

乔五大喝道:“我偏要管,你又如何?”

金不换牙齿咬的咔咔作响:“姓乔的,你以为我老人家怕你不成!”

竹棚中的花四姑咯咯笑道:“你本来就是怕他的。”顿时竹棚内大家沉重的脸色都不由得泛起两分笑意。

金不换瞧瞧群豪,大汗涔涔,吞吞吐吐:“我……我……”

突听东面竹棚之上,传下了一震阴测测的冷笑声,一个说不上像什么的语音,慢吞吞道:“金不换,你怕什么,丐帮的事,别人本就不能管的。”这人正是那在酒楼中,输给沈浪然后逃走的快活王坐下酒使!这阴阳怪气的语音自两丈多高的竹棚上传下来,下面的人却觉得犹如在耳边说话一般,阴森森的发冷。

这小老头是个残废,但他那废掉的脚已安上了淬毒的狠辣利剑。他平日行路,俱是以剑为腿,二十多年的苦练下来,这两柄淬毒利剑,实上已如他的腿一般。而他的剑踢出,寒光闪动,剑气袭人,其灵动之处远胜天下各门各派的腿法,其犀利之处更是让任何腿法望其项背。

在花四姑的惊呼提醒之中,乔五真就如雄狮一般扑了过去。

乔五的武功路子刚烈勇猛,如泰山压顶,但那酒使韩伶的剑法却辛辣狠毒,再加上这小老头多年的江湖经验,乔五的招式就好似在他意料之中一般,等乔五按着自己的退路拉回的时候,他竟发现小老头的剑已在那个位置上等着他了!

“五哥!”花四姑忍不住脱口惊呼。

乔五似乎已避不开这剑,旧力已竭,新力未生。

但乔五——好乔五。他突然双腿一蹬,竹棚立时裂开了个大洞!他身子便自洞中落了下去——剑,自然落空。这一招正是任何大师都无法传授的,而是他自己一生经验与智能的精粹!

“不错,若是比较武技,乔五已该认输了,但此刻……”他双手一缩,手中已各自多了件精光闪闪的兵刃。正是他仗以成名的“青狮爪”!他正待再次扑上去,怎料,一柄黝黑细长的长剑突然挡在了他面前。

乔五怒目回头,却只看见一轻纱袭身,娉娉袅袅的美丽女子。——她这身打扮,似乎不该拿剑,而是拿着绣花针线,面带温柔笑容的坐在窗前,于阳光之下细细的在绢布上作画,但此刻,她手举长剑,面色严肃,眼中精光四射,就有了一种独特的魅力。她,正是该拿剑的,也没有人比她更适合拿剑。

她会赢。

莫名其妙的,乔五就这么觉得。他收起了武器,自然的退到了一遍。——实在是好奇,她究竟是哪点让他有了这样的想法,而她又会……怎样赢。

朱七七扭头看还坐在原位的清风,已面沉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