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文小说 > 古言小说 > 武林外史之随花向南 > 22、第二十二章 酸酸甜甜全文阅读

欧阳喜乐着看够了戏,忽然收起了笑,叹道:“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他朝着王怜花拱手道:“既是如此,就此告辞。”

王怜花微微一笑,回礼道:“欧阳兄多礼了,小子我就不讲究了,不送。”

欧阳喜摇头笑道:“你这滑泥鳅!”说着转身便走。

“欧阳先生留步!”迦南忽然开口,小走两步追上欧阳喜。

欧阳喜疑惑道:“迦南姑娘还有何事?”

迦南从自己怀中掏出一张银票,递给欧阳喜。

“这是……”

“中介费。”

“中介费?!”欧阳喜面色古怪。

迦南半躬身体道:“多亏欧阳先生,我才找到工作。”

“哦~”欧阳喜意味未明的瞧了瞧王怜花,又瞧了瞧迦南。

王怜花挑眉道:“原来南儿你之前要去欧阳宅是因为要支付这…中介费?”这个名词并不难懂,只要稍微那么一推测,他和欧阳喜自然明白。

迦南点点头:“遇上猫猫,忘了。”

王怜花咬牙重复道:“遇上熊猫儿就忘了?”他轻哼两声,恶劣笑道,“欧阳兄,你就收下吧,不然南儿过意不去睡不着觉如何是好?也能补贴补贴家用不是?”

欧阳喜扫过迦南手中的银票——两千两。呵,这小丫头出手还挺大方的。欧阳喜眯起了眼,毫不客气真的接了过来,笑道:“王兄说的是,说的是,补贴补贴家用还是不错的嘛!”欧阳喜眼珠子转的欢快,他的人脉不少,费得时间和精力也不少,若是再举办类似的商会,从中收取一点这所谓的…中介费……那……欧阳喜的脑门都开始发亮,哈哈的乐了几声,拍了拍迦南的肩:“好姑娘,真是好姑娘,王兄,有福啊!呵呵……”说完,再次踏出门去。

王怜花道:“南儿,咱们也出去。”

迦南还立在原地,盯着他离去的方向默默不语。

“怎么了?”

迦南咬牙,脸蛋就这么嘟了起来:“银子,两千两。”

“扑哧……”王怜花看着她因为肉疼而变得丰富的表情立马就乐了:“让你自个这么大方。”

迦南皱眉道:“两万三千两和两千两,也…也值了!”

王怜花嘴角微抽:“……那两万三千两是公子我出的……”

迦南抿嘴道:“第一次大方,是为了今后的生意!”她的眼忽然就亮了起来。欧阳喜=生意伙伴=银子=房子。

王怜花眸光微闪:“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好姑娘,咱们走吧。”

“去哪里?”

王怜花勾了勾唇:“给汀香买米糕去!”之前我去哪,她就跟着去哪,而现在却会询问我了……王怜花的笑还未完全勾起,又忽的皱起了眉头——哎,沈浪他们一走,这该回来得就会回来了。

这几日的天气虽冷,但还算晴朗,洛阳城的街上熙熙攘攘,叫卖声,吆喝声,街边食物小摊的腾腾热气和偶尔在眼前晃过的艳红的冰糖葫芦,还有那偶尔飘过的腊梅清香都让人心情飞扬。

绛色衣衫的锦衣少年身形晃过身边卖糖葫芦的小贩,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笑眯眯的瞧着身后的黑衣少女,带着玛瑙扳指的玉手在少女眼前一晃。白皙的手中突然就多了一根…糖葫芦。

迦南盯着他和它,没有反应。

这丫头怎么没情趣啊!王怜花皱了皱眉,手中冰艳艳的糖葫芦再晃了晃。

迦南不赞同道:“公子,还回去。”

王怜花挑眉道:“我付钱了,就扎在他插着这串糖葫芦的孔里。”

迦南默然半响,再次道:“公子你有多付钱吗?”

王怜花疑惑道:“我为什么要多付钱?”

迦南道:“精神损失费。”古代的鬼神之说可是很盛行的。

这个名词…也很浅显,所以……公子稍微一推测……又明白了,咧嘴一笑:“没有证据,不成立。”冰糖葫芦又抖了抖它诱人的身体。

迦南终于接了过来,一口咬下去。酸酸甜甜的滋味瞬间在口腔中迸发,跳跃,弥漫,延伸……几乎延伸至心底。这种味道……就像回忆的味道。每当她念及脑中的那一片迷雾……便是这样的又酸又甜。

一个略带着胡茬的男子满脸温柔的扶着他怀孕的妻子从她身边走过;她对面不远处是摆摊的一对祖孙,爷爷坐在摊边的小凳子上,孙子微微笑着为他按捏着肩膀;她的斜前方传来年轻女子的娇笑,讨论着路边的簪花……她独自立在中间,好酸,好甜。

“南儿?”王怜花忽然觉得眼前的丫头身上似乎弥漫出了淡淡的迷惑忧伤。

迦南的眼睛一下子聚焦。眼前,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正看着她。口中有些难以下咽的糖葫芦,瞬间软和起来,三两下便下了肚子。

不,不是独自。

身前,红色飞扬的少年在朝她微笑;身后,清风穿着湖蓝色的衣裙,抱着酒坛倚在门边,旁边立着拿着教鞭的燕思远,以及…叽叽喳喳的小萝卜头。更远更远的地方,才是那白茫茫的迷雾,以及隐隐约约背着她前行的几道模模糊糊的影子……

迦南回望着王怜花,突然笑了,本就软糯的语音更不自觉的有一丝温柔之意,使之愈加带有磁性:“公子,谢谢你。好吃。”

王怜花一怔,不过是突然兴起,一串糖葫芦而已……他忽然微低下头,浅浅淡淡的低笑出声,眼中恶趣味一闪,另一只手挑起她的下巴,沉声道:“小美人笑起来真好看,平时也该多笑笑才好。”眼睛瞄到糖葫芦,有些疑惑:“真这么好吃?”他已经记不得上一吃吃这小孩儿的玩意是什么时候了……

迦南将咬下一个的糖葫芦“呼哧”一下递到了王怜花嘴边:“试试。”

他看着几乎戳到自己脸的棍子,心下一跳,嘟囔道:“又酸又涩的有什么好吃的……”但他却还是侧着头咬了一个,冰糖的渣沾了少许在他唇角,整个脸颊鼓了起来,显得不知什么时候操起手的王怜花意外的可爱。

“好吃吗?”

“……有点点好吃。”

迦南动了动耳朵,收回糖葫芦自己又咬了一个。

一串糖葫芦下去,不远处便是卖糕点的地方。“南儿,你在这等我一会。”

迦南轻应一声,眼睛骨溜溜的瞧着左面的路口。

王怜花回来,正准备开口,就听迦南道:“公子,我想去那里看看。”说完也不等他答应就跑了过去。

他一手提着带给汀香的米糕,一手握着包好的几块老婆饼撇着嘴,缓缓的跟了上去:“……胆子见长啊……”

王怜花以为自己看错了。

迦南的目的地是一家不大不小的成衣店,而这家店中央挂着的正是本应只有他名下的铺子才有的衣款,甚至连做工面料都如出一撤。——这绝对是买自他们店里的衣衫,但标出的价格却比他们店中低了好几分。

迦南正与掌柜说着什么,脸虽然还木着,但眼中的光芒掩都掩不住。

王怜花几乎可以确定,这正是他那日随手点给她的几套衣服中的一件。忽的,脸就沉了下来。

迦南拿着老板给她的钱,心满意足的离开:“公子。”说话好像也明亮两分。

王怜花淡淡道:“这衣服可是那日我送你的?”

“嗯嗯,公子给我的零花。”

“零花?”他完全不记得那日他气愤之下都说了什么话。

“去当铺价格压的太低,但在其他店铺寄卖却不一样。”她掂了掂手中的钱袋,满意的收回怀里。

王怜花僵硬道:“是吗?”

“公子?”迦南愕然道:“你生气了吗?”但她却一点也不知道他在为什么生气。

王怜花倒吸一口气,僵硬的扯扯嘴角:“我没生气。只不过,刚才买错了东西,有些气闷。”谈话间,他一扬手,手中的老婆饼就被扔到了不远处的垃圾堆。

“哦……”她皱着眉似乎接受了他的说法,但直觉却在传递着不一样的答案。

王怜花转身走在前头,迦南闷声跟在后头。街头的喧闹似乎一点也影响不了这两人之间的沉默。

意外的,迦南竟破天荒又开了口:“公子。”

王怜花顿了顿,脸上的弧度缓和了一点。

“您和伯母为何直到沈公子他们来了才将铁化鹤,展英松他们自地下窖中释放出来?”

王怜花忽然转过身来,眼眸深黑,脸上竟也没有之前的僵硬,反而如镜面一般平静。忽然,他笑了,但这笑却没有一点欢欣之意:“看来我真是小瞧了你,你不但聪明,还是不一般的聪明。但是你可知道女人太过聪明可不是件好事。”

迦南摇头道:“我不聪明。”

王怜花道:“但你应该知道我们为什么这个时候将他们放出来。”

迦南低下了头。

王怜花接着道:“因为我们已经被沈浪找到了,所以我们不如大方些将他们放出来。假意与他们站在一个阵线。”

“假意?”

“我放了他们,不代表放过他们。等他们代替沈浪去仁义山庄赴约之际,在踏进山庄的那一瞬间……他们便会立即身亡!沈浪便会成为众矢之的!”王怜花俊秀的脸突然狰狞起来。

迦南一震,喃喃道:“沈公子果然知道。”

王怜花道:“沈浪怎么会不知道?”沈浪,沈浪,有这样的人物,我王怜花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乐趣?“我是假意,他何尝不是虚情?我们两人表面上开诚布公,结为同道。实际上各自心里都在打着自己的算盘。”他的阴谋想法,朱七七他们怎么也探不到的秘密,此时他却像讲故事一样,毫无利害关系,就这么坦言出来。

他冷笑道:“如何?是否和朱七七一样觉得自己误入了魔窟?”他整个人好像都绷了起来。

迦南眼眸微暗,默然半响,淡淡道:“不管怎样,你对我是很好的。”

王怜花双目微裂,不善冷哼道:“我都不知道我对你好,你却知道?”

迦南鼓起眼睛回瞪道:“好与不好自然唯有自己知道。”说完迦南竟提前踏步离去。

回到宅院,之前不见踪迹的白云牧女和黑衣大汉果然全都再次冒了出来,来来往往的处理着近几日自己不在时的事物。

王怜花将米糕给了汀香,又调笑了两句,转过头来,发现迦南却好像早就退下了。对着她的第一次早退,他有些微愣,但下一秒却满意的笑了出来。

这个时机正好,正好。聪明的姑娘老跟在身边也不便宜行事。这下连借口也不用找了。——他总能利用一切能利用的东西,就连这次的小别扭也不利外。何况……敢把他送的衣服拿去卖了换银子,胆子大得有些过了吧!

第二日,迦南望着空了的房间愣神——房内的火盆是干净的,被子是叠得整整齐齐的,书桌上的花瓶里的玉梅并没有换过。应该说……这个房间昨日便无人入睡。

他从没介意她总是起的比他晚……他明明每次去哪里都会来叫她一起的……她是他的护卫,结果……她不小心把雇主给丢了……

“南姑娘可是在担心公子?”铃兰抱着一盆花从小院里经过,看见在王怜花屋门前发愣的迦南,开口询问道。

“公子,他去哪儿呢?”

铃兰疑惑道:“原来他没告诉你吗?公子出门办事去了。其实公子有时候总会独自出门做一些别人都不知道的事。”

“……哦。”

铃兰瞧着她低下的头,娇笑道:“南姑娘莫要担心,公子这么厉害,以前也从未有过护卫,所以他一个人也没有问题的,在家等着便好。”她冲她行了一礼,便离去了。

他不但没带上她,还没告诉她。

迦南背着手,一脚抵着墙,倚在门边:他果然还在生气吗?

迦南忽然蹲了下来,抱着腿,眼睛直直的望着眼前的小花园,呢喃道:“我竟然失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