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太过高看这个丫头了,她不是挺机灵挺能耐么?该死的却被宁古颐一句话就笨到被算计了?
我狠狠教训了擅自让那个丫头去抛头露面的宁古颐,我很少用女人,女人不过是可以暖炕的而已,如果不是她那个还有点用的老爹是林西部曲难得可以为我所用的部落头领,而她也多少用着称手,我可没兴趣留个女人在身边。
女人果然是愚蠢的,她原来还知道分寸,怎么在公主来到后就变样了呢?老人说女人是草原的豺狗生性多疑是没错的,就像草原的狐狸,你养得再熟悉也会不可捉摸!
滚!我踢走宁古颐,警告她再擅自对我的人随便动手就不是断根肋骨那么简单。要想在我这里继续做下去,就要学会绝对的服从,我不需要不听话的手下,我想她不至于那么愚蠢!
我开始注意到我带回来的这个叫裴千静的小女人更多的不同,她面对挫折所表现出来的镇定与我见过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没有期期艾艾,没有萎靡不振,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好像曾经死亡的阴影从没有发生过,她甚至继续镇定的和我讨价还价,她似乎想通了什么,又能恢复当初的淡定。
我给出的选择她置若枉闻,她对我的惧怕流于表面,她依然可以傲视我的威胁,这就是卓骁和殷楚雷被她吸引的地方么?
我的狼骑士弛聘在沙漠里的时候,她甚至可以继续趴在帐子里睡觉,我没有看到过哪个女人如此镇定,她可以面对腥风血雨的沙场无动于衷,可是,她对于我们祖宗留下的传统又可以置生死于不顾的求情。
她提出的理由却实在地打动了我,没有人了解我,杀戮不过是我的手段,我一点也不喜欢杀陌铘教我的,魔鬼统治这个天下固然可喜,但是如果可以,我愿给塔塔一个可以真正君临天下的煌煌大朝。
那不是杀戮可以带来的,这不是杀陌铘教会我的,是这么多年我自己学会的。
在狼群的宗族里,这早就是它们的法则,可是,人明明自诩聪明,却总是没有能够参透这么简单的道理。
我多年来终于可以静心读书的时候,翻阅了多少古籍,我发现,其实上至远古,下到近朝,能够流芳千古的,都是恩威并施的,杀陌铘那套,终其一生都没有成功便是没有真正意识到这点。
我没有机会改变自己,不过塔塔可以,他给了我一个改变世界的希望,我要为他扫除一切障碍,血腥由我来披沥,换得朗朗乾坤,我要为我的塔塔铸就草原乃至这个天下的铁桶江山。
老祖宗的传统早该改变,要统治中原大陆,这落后的奴隶制度和那些神神道道的东西早该摈弃,可惜,那些愚蠢而没有眼光的老族长们把持这权柄不肯松手,深入骨髓的奴性又不是一日可以放下的,只有早日夺得大权,全面改革,才是斡沦不至于被灭亡的前途。
那些白痴以为送个娃娃可以蒙蔽我的眼么?哼,太天真了,塔塔从小我看着长大,谁比我熟悉?换谁也不该换他!
扭断那个假货的脖子我就让黑狼王去找塔塔,塔塔身上有我放置的狼毒香,只要他在这个世界,我就能找到他。
我倒没想到,我还找到了看来没有放弃机会逃跑的小女人。
我看到她带着塔塔出现在城楼前,看着她从里面出来,明明有机会把塔塔交出去的,她却拉了塔塔逃跑。
为什么?这是她最好的逃跑机会了,我不相信她不知道。
没有时间去细究,因为大自然更无情,风暴就要来了,我的出现让她有多么害怕我不知道,但是她的镇定倒是我意料之中的,如果是别的女人,我大概要杀了以免拖后腿,可是,她即便怕,还是可以不慌乱的听话,的确是个奇特的女人。
可是,她不乱,塔塔却乱了,那一窝子突然冒出的蝎子吓到他了,他突然跳起来跑开,我只来得及徒手挥开扎到他身上的几只蝎子,却没能及时拉住他。
那么大的风暴,塔塔还是孩子,我需要找到他,我也顾不上那个女人了。
可是我没跑出去多远,就脚下一空,掉落到以个洞里,沙漠里常有些陷阱,是长生天的奇迹,我以为这是我的末日,却居然是个空洞,塔塔也在这里,他很安全,不过,我身上有太多蝎子蛰的口子,那些麻醉的毒虽要不了我的命,却依然让我动弹不得。
我在塔塔害怕的喊声里晕过去了,那刹那,我居然在想那个被我留在外面的女人,她可好?她会安全么?她会来找我们么?还是终于抛下我们逃走了?
那个蠢女人果然还是没有聪明的跑掉,当我醒来看到她的时候,我都无法形容我的感觉,似喜非喜,似怒非怒,我以前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我到底是怎么了?
也许是蝎子的毒让我迷惑了,那毒让我变得脆弱,变得多愁善感,塔塔说她给我吸毒,她给我治伤,我居然感到温暖,我的一生,谁如此关怀过我?
在那样的困境下,她反而如此从容,她的某种特质,仿佛磁石,在吸引我,我真是疯了,我是给蝎子蛰疯了!
我嘲笑过卓骁和殷楚雷,可是,我现在,却在一点点的被这个我发誓要让她难过的女人所吸引,黑狼王比我坦白,它很喜欢这个女人,这是不可思议的,可是,当在那小小的山村里的时候,我却感受到我一辈子都没有过的祥和,那是祥和吧,没有阴谋算计的日子,没有被紧迫的生存压力压迫的日子,居然可以那么甜蜜,甜蜜的让我贪恋和犹豫!
我在犹豫,这是可怕的,如果我再这样,也许大业就完了,我在一个夜晚恨恨的想,那些一定是那个叫阿诺的女人下的妖术,她不简单,这个地方是什么地方我早该想到了,天下人都要找的地方被我无意得到,那是天意,她阻止不了我!
可是,她临死的那句话突然就像个炸雷炸晕了我,我突然想起当年那个萨驮曼的预言,我在反抗的,是我的内心,是这样的么?
那个注定要毁灭我的,注定会让我疯狂的女人,也许,就是眼前这个我一直都在注意的小女人!
她会给我带来希望?她会给我带来毁灭?
她真的牵动了我太多的情绪,就是她么?
我来不及消化这个消息,我愣了很久,当我意识到的时候,我才知道,宁古颐又罔顾我的命令再次将那个小女人送到虎口!
这次,是那些如同野兽一样的兽人,是我培养来当冲锋陷阵的野兽,那些人是没有人心的,只有欲望,是我得以驱使他们最好的诱饵,可是,当我知道她被送到那里去的时候,我第一次感到恐惧,感到害怕。
想到可能看到的惨象,我的心突然像刀绞一样,不,我只记得我冲了出去,撞破土牢的墙,我只知道,我胸中,又一团无法发泄出来的怒火和恐惧,我无法想象,如果那个女人和以前我送进去的那些女奴一样被□□至死的样子出现在我眼前的时候,我会不会发狂!
那一声厉叫令我心悸,我将那些围成团的兽人一个个抡出去,我看到那个小小的身体挛缩在地上,那几乎半裸的身体白的刺眼,白的惨淡,那上面的触目惊心的红,红得我心惊胆颤。
我颤抖着手去抱住她柔弱的身体,我第一次对一个人的生死产生了巨大的恐惧,我已经不得不承认,那个与我朝夕相处了数月的身影已经刻进了我的心里!
很好,她还活着,那些兽人还没来得及下手,在确认的刹那,我没来由的大松了口气,我觉得我的四肢都是不受控制的抖动的,很好,她没有死,她和我一样,拥有这顽强的生命力!
“爷!”宁古颐爬过来,抓住我的腿,她被我闯进来时震飞了,可是却任然爬过来像条狗一样哀求着我。
我一巴掌把她拍飞出去:“滚,不要再让爷看到你!再让爷看到就剥了你的皮肉!”我恶狠狠的呵斥,要不是看在她那个爹还有利的份上,我直接就活剥了她,我要的是听话的畜生,一旦不懂得服从了,一向都是杀了的,对她,我算是开恩了!
我根本就懒得去管她的死活,我现在最关心的是我要我怀里的小女人睁开眼,我要确定她没事!
巫医说她体内被下了重毒和强媚药,两相冲突,经络崩裂,伤及内腑,没死是个奇迹,她醒来会如何,只有混沌天才知道了!
一天一夜过去了,当我听到炕上传来一声极低的□□的时候,我居然觉得是天籁,当她睁开眼的时候,那种喜悦,强大的包绕了我。
“裴千静!你醒了?感觉怎么样?”我除了对塔塔,还从没有过对谁如此温柔,这个女人已经让我体味了很多难得了。
那双美丽的,曾经那么冷淡的眼徐徐睁开,似乎没有任何感情,连冷淡都没有,却是一种迷茫和困惑,很久,她才开口,很沙哑,也许是喉咙伤到了,可是,她的话,却让我很意外:“你是谁?”
还有一句:“我是谁?这里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