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到家门口,迟小雨打了电话给迟爸迟妈,老两口都忙跑出来帮着她搬行李,迟小雨也先下车把行李从后备箱一件一件搬出来,最后迟小雨叫住了急着把她往家里带的爸妈。
“给你们介绍一个人。”说着,她回手拽开车门,一个矮矮小小的身影,从车后钻了出来。
探着小脑袋左右看了看,迟小雨冲他笑笑,“叫人啊。”
“姥姥好,姥爷好。”迟迟瞪大眼睛冲着迟爸迟妈大喊一声。老头老太两人随即掉了手里的行李。
……
终于按下难倒过来时差的迟迟睡着。
迟小雨转身关了房门去到客厅,此时迟爸迟妈正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迟小雨给他们一个交代。
小雨轻轻走到客厅,倒了两杯茶给自己的爸妈,然后缓身坐到了两个老人身侧的单人沙发上。
“爸妈,你们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迟妈犹豫地看了迟爸一眼,回转了眼神又端起迟小雨给她倒的茶低头轻抿起来。
迟爸微微叹息了一声,抽出一根香烟点着。
很多事情,他们似乎无从开口问起。
“……迟迟是我在澳洲的时候生下来的,是你们的亲外孙。”迟小雨轻轻吐声,既然他们无从问起,她就自己来说吧。
只是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也不知道两个老人能不能接受。
但迟小雨并不想也不需要跟自己的爸妈兜圈子,迟迟就是这样的存在,他需要有更健全的家庭关系。
迟妈手上的茶杯一顿,慢慢地,竟是有眼泪滴进茶杯里。
迟小雨心惊,忙坐到迟妈身边,伸手抚上她的背。
迟小雨原预计的,被迟爸迟妈追问到底,没想到竟是迟妈先难掩情绪,哭了出来。
“妈,你怎么了?”迟妈越发的控制不住,迟小雨只好手在她背后不住地帮她顺气。
“妈没事,只是,难为你一个人了。”迟妈抑了抑眼泪,伸手抚上迟小雨的脸颊。眼看着眼前这个在她心里还只是个孩子的人,如今就这样当妈了。她似乎能猜想的出,她这3年来该是过得怎样的不易。“行了,你也很累了,快去休息吧。”让她再怎么忍心问出等同揭开伤口的问题。
“爸,妈,你们真的不想知道……”迟小雨有一瞬间的惊讶,但父母的用心良苦她又岂能不明白。
“我们只知道,迟迟是我们的外孙。”迟爸吸了一口烟,起身扶着抽泣的迟妈,冲迟小雨扬了扬下巴,“坐了这么久的飞机,赶紧休息去吧,你不是说明儿个还有事情要办的么?!”迟爸说着搀起迟妈往大屋走去。
走在客厅转角,迟爸顿脚,侧向偏了头,但没有看女儿,嘴里含糊,似乎微微有些鼻音,“以后不管发生任何事,都要记得告诉我们,不准一个人抗。”迟爸说完带着迟妈走进房间。
迟小雨愣愣在沙发上,半晌泪如雨下。
**
第二天一早,迟小雨便要去康洁公司,谈关于广告的相关事宜。
迟爸迟妈带着迟迟去蛋糕店,迟小雨原本有些担心,先是陪着一起去了蛋糕店,发现迟迟完全能融入和二老的生活,尤其能融入在“蛋糕店”的生活,迟小雨无奈笑笑,叮嘱迟爸迟妈不要给他吃太多蛋糕和巧克力,这才离去。
路上迟小雨联系了自己公司派来的导演和摄影,打算先到他们所在的酒店,然后一同去到康洁公司开会。
但却没想到,从美国一起来的几个同事,此时竟然被康洁公司安排着,正在“北京几日游”!
迟小雨握着电话,微微发愣。
轻声吐一口气,权当排解郁闷,迟小雨拨通了花拓的电话。
不想还没等她说话,花拓那边竟是急急出口,让她快些到康洁会议室,有事情和她商量。
挂了电话,迟小雨苦笑一声,知道着急,还敢安排旅游。
……
到了康洁公司,迟小雨直奔会议室,推开房门,里面竟然只坐了花拓和江铤两个人。
“不是说有急事和我商量么?”迟小雨缓步走进会议室,这个场面在她看来,不太像是要谈论公事。
“当然有急事,快过来看看。”花拓说着把笔记本推转向迟小雨一侧。“这是你们不在的这段期间,我们从众多参加海选的人当中,初步筛选出来的人选,一共二十位。”花拓指了指屏幕上的人员照片,“从这二十位当中再选出两位来,就是你的事了。”
“定人选?”迟小雨快走两步到电脑前,“既然今天要定人选,为什么还要安排我的同事去旅游,他们也要给出专业的意见的?!”迟小雨想不明白,心里暗暗有种是他们故意支开旁人的感觉。“再说了,最终的决定权也还是在贵公司,当然如果贵公司最后的定夺只需要……你们二位拍板就可以的话。”迟小雨摊了摊手,扫视了一眼长形会议桌其他的空空荡荡的位置。
居然连他们自己公司的人也不参与会议,迟小雨真觉得这个人选定的有些草率。当然,有大老板亲自出面,似乎应该是高标准超重视的。
“每个人的欣赏角度都不同,越多人参与,就越难选定。”江铤淡淡开口:“既然,广告方案是你定的,那么什么人符合你的标准你最清楚了,给我们一个意见吧。”
迟小雨抬头看看江铤,没什么表情,又低头看向电脑,屏幕上倒是不乏各色的清纯与妖艳。
“……2号,5号和14号都还不错。”迟小雨指了指屏幕上的几个人,既然江铤都这么说了,她也不愿再过多争辩。看了花拓海选的人,素质都还不错。每个人的照片旁都配了简介。“还有16号,也不错。你们觉得呢?哪个人的形象气质更符合你们公司产品的理念?哦,对了”迟小雨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随手拿出自己的手机,“我这还有个人选,你们看看,仅供参考。”说着打开手机,里面一张素面朝天的脸,干净白皙,吊了简单却精神的马尾,一套白色紧身运动服,勾勒的线条也很美好。
“这人很不错,她是……”花拓点了点头。但是看照片似乎眼熟,却又不敢确认。
“呵。”江铤轻笑一声,没有说话。
迟小雨掀眼皮看了一眼江铤,他能认出她来也没什么可奇怪的,转了眼神对上花拓,嘴角微微一扯,“这是倪夏彤。”
“倪夏彤?”花拓低声重复一句,看上迟小雨的眼神里却透着疑惑和不解。她怎么会推荐她?
迟小雨微笑着摊了摊手,不置可否。“我只是多提供个选择的可能性而已。”
江铤没多说话,看了看自己电脑上的二十个候选人的照片,似乎迟小雨挑选出来的四个人的确是这里面的佼佼者。
江铤微扯了嘴角,果然,现在的她,眼光独到,又稳又准。
“给个终选。”江铤指了指电脑。
“都不错。”迟小雨抬头看着江铤,给了他们范围,最后的决定总要他们来拍板。
“两个。”江铤伸了伸手指。
“……2号和14号。”迟小雨无奈摇了摇头,“真的不考虑一下倪夏彤么?”
“你呢?”江铤没回答迟小雨,却转而询问花拓。
“2号和14号,我没异议。”花拓摊了摊手。
“……ok。”江铤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就5号和16号吧。”说着转头给迟小雨一个笑脸,似乎逗她玩笑一般。
迟小雨不屑地轻哼了一声,垂眼皮狠狠白了他一眼,继而抬头换上无害的笑,“江总总是有那么出乎意料的决定。”迟小雨扬眉点点头,“5号和16号是么?很好,就她们两个。既然人选已经定下来了,那么我看我同事的北京游也可以结束了。”
“没关系,他们可以继续。”江铤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什么意思?你的广告不着急是么?”迟小雨见江铤这副模样,心里有些吃不准他又在搞什么把戏。
“急,当然急。”江铤点点头,“不过,我已经找了国内最有名的电影导演来拍摄这条广告。”
“什么?”迟小雨终是按捺不住,拍案而起。
“方未艾。”江铤说出导演的名字,摇了椅子抬头对上迟小雨满是怒意的眼神。
“我不管什么方未艾还是圆未艾,你换人为什么不先问问我!”迟小雨真的急了。
她从美国要来了最好的班底只为拍摄康洁的这支广告,而他不仅私自安排他们去游玩,甚至现在还来告诉她,他外聘了其他导演。
“对国际知名的大导演,你这么说恐怕欠考虑哦。”江铤依然一脸笑意。这让迟小雨火气更胜。
“广告有广告的拍摄方法!他再是国际知名也没用。”迟小雨半分不相让。她已经妥协很多了,什么事情都越过她这个总策划,这会儿她压抑了一早上的火气,终是要喷薄而出了。
“你之前不是也说了,这次的广告要运用电影的拍摄手法么?我想我的选择应该没错吧。”江铤一手扶在椅子扶手上,一手放在会议桌上,轻轻扣动着,一下一下,眼睛却盯牢迟小雨的每一个反应。
“……好,很好。”迟小雨咬牙点了点头,“既然所有事情江总都可以决定,那我想我也没有必要再从中添乱了。”迟小雨说着摔出广告方案,“这是方案脚本,我想它比我们更有用处,没有我们方大导演也一定会献上一份惊喜的。”说着转身离开。
“小雨。”花拓忙伸手拉住迟小雨。
“呵,或者,没有它,江总能自己上演另一部更大的惊喜也说不定。”迟小雨被花拓拽住了手臂,干脆回头赌气甩出一句更严重的话。垂眼看了看自己精心准备的方案,也许,这在江铤眼里,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也说不定。
“虽然我换了导演,但广告始终是你的。”江铤玩笑的模样终于被收起,换了很肯定的眼神,“广告周一开拍,南山公路,早上九点。”
迟小雨顿在原地,看江铤的眼神里散发异样的光。
这个男人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