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小白,到哪里了,怎么还没到……哦,有点堵啊……行了,我在公司楼下等着,没事,你注意安全就行了。”说着挂了电话,转过头望了望江铤,冲他晃了晃手机。
江铤淡漠转头,一脚踩在油门上,绝尘而去。
迟小雨望着黑色小车驶离自己,心里一阵瑟缩,叹息一声,又重新振作,继续招手出租车。
付白躺在床上看杂志,被迟小雨这通不着边际的电话说得摸不着头脑。
挂了电话,轻轻眨了眨眼,付白突然又拿起电话,直接拨打回去。
“你在哪?”
“公司楼下啊。”
“原地别动,等着我,马上到。”
“……”
付白赶到迟小雨公司楼下的时候,她果然呆立在那里,半步位置没有挪动。
“上来吧。”花拓扔给迟小雨一个头盔。
迟小雨条件反射地接过头盔,眼睛还出神望着付白的摩托车,嘴里愣愣一句,“真快!”
付白笑着拍了拍后座,迟小雨回神,戴上头盔跨上付白的摩托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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迟小雨带着付白敲花拓病房房门的时候,是孙妍菲开的门。
孙妍菲好久没有看到迟小雨,而且颇知道一些其中的缘由,这会心里忍不住有丝丝难受,脸上还是强忍着露出些许笑容。
“老花在里面?”迟小雨挑眉笑了笑,透了几分灵气,倒是有点出乎孙妍菲的意料。赶忙偏了身子让出一条路让迟小雨和付白走进去。
“老花……”迟小雨冲着花拓笑呵呵地挥手,“这是我弟,付白。”说着向花拓介绍一下身后的付白。
付白跟着孙妍菲一起进来,此时站在她身侧没动,见迟小雨介绍自己,便冲着花拓微微行礼示意,脸上挂一抹淡淡的笑。
迟小雨转会脸却瞥见站在花拓身侧的江铤,脸上的神情顿时冷了下来,自动屏蔽掉江铤的存在,迟小雨上前一把拉住花拓。
“来来,走两步我看看。”说着拉花拓往前走,“不就是一个小腿骨折么?竟然生生在医院躺了有…..”迟小雨想了想,偏头看花拓,“有没有俩月?”
花拓无奈地哼笑出声来,他也不想的。
人家骑虎难下,他是躺床难下。
“不是的,小雨。”孙妍菲站在一旁,怕迟小雨看出什么,慌忙上前一步解释,“中途花拓又受了一次伤,所以才住这么久。”
迟小雨只是随口一说,倒是孙妍菲的解释,让迟小雨忧心忡忡地对上花拓,“中间还受伤了?怎么没听你说过?怎么回事?”
花拓无奈地挠了挠鼻子,转头看向孙妍菲,是她太紧张了。现在可好,又要想个借口来解释迟小雨现下的疑问。
“那个,呃,就是……”孙妍菲顿了顿,“有次我没站稳,花拓为了扶我,扭到脚了,嗯,就是这样。”孙妍菲为表真相,还使劲点了点头。
付白站在她身侧,邪邪一扯嘴角,此地无银的厉害。转头看向迟小雨,只有她信以为真地点着头。
付白转眼又看上孙妍菲,隐隐觉得她这么找理由,许是有缘由。抬头一瞬,竟是不经意间对上江铤的眼睛,原来他早已望向他这里,眼睛里还透着不同寻常的光。
“今晚有什么安排么?”花拓低头问向迟小雨。
“没有啊,怎么?”迟小雨不假思索。
“庆祝我出院,一起吃个饭吧。”
“……”迟小雨顿了顿,往身后江铤的方向略偏了偏头,终是没有看过去,“其实是有点事的。”迟小雨有点恨自己刚才脱口太快。
“刚还说没有安排来着,不到3秒就改口,这么不给面子啊?”花拓玩笑出口,可听得迟小雨也十分不好意思。
“呃……其实是小白啦,他还有事要回去的。”迟小雨灵机一动,伸手指了指付白,把所有都推脱到他身上。
花拓寻着迟小雨的手指方向看向付白,挑眉询问。
付白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是有点事。”接着又越过花拓肩头,看向他身后侧的江铤,“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吃了饭再回去也是一样的。”
迟小雨愣了愣,付白在搞什么?
“那最好了。”花拓笑了笑对上付白,眼里闪烁着复杂的光,“包厢我已经订好了,走。”说着揽上迟小雨的肩头,一把把她带离病房。
付白转身跟上,临走前甩给江铤一个意味不明的眼神,江铤最后离开房间,竟是对着眼神思索良久。
这小子,是她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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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厢里迟小雨左右分别坐了江铤和付白,付白下手是孙妍菲,江铤下手是花拓。
虽然是相临而坐,但是因为订了很大的包厢,五个人倒是坐得颇稀疏。
众人先举了杯子庆祝花拓出院,迟小雨不忘又损了花拓几句,花拓认命地点点头,只能任她说道。
放下酒杯,花拓转头对上付白。
“你是小雨的弟弟?”
“嗯。”
“表弟?”
“没有血缘关系。”付白淡淡出口。
“……”花拓思索着点了点头,眼梢轻轻扫了一眼江铤没有说话。伸手斟满自己的酒杯,轻递向付白,“第一次见面,非常荣幸。”
“应该是我敬你才是。”说着付白满了自己的酒,起身与花拓相碰,仰头干掉。
迟小雨见付白竟是喝了个干净,忙转身轻扯他衣角,低声道:“少喝点,一会儿还骑车回去呢。”
江铤把迟小雨这细小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眼底有一丝异样划过,然而脸上却淡淡的没什么表情。
只是伸手轻轻满了自己面前的杯子,刚想要伸手举杯,却见付白更快一步的举杯到他面前来。
“江总是么?听小雨提起过您。”说着转脸看了一眼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满目惊惧的迟小雨,继而又转头对上江铤“我们家小雨有点迟钝,还望江总以后手下留情才是。”说完便仰头干掉杯中酒,不给其他人反应的时间。
花拓皱了皱眉,他似乎嗅到了一丝战火的味道。事实上,就连迟钝的迟小雨也隐隐察觉出付白这话里还有别的意思。
江铤略顿了顿手,也干掉了杯里的酒。
“呵,”花拓轻笑一声,圆场道,“倒是你比较像哥哥。”
“差不多。”付白点点头。
江铤在一侧揉了揉额角。
付白是么?哼!
“我还真没听小雨说过有你这么个没有血缘的弟弟,倒是有个已经过世的哥哥,她经常在我面前提起。”江铤轻轻偏了偏头,越过迟小雨直接对上付白。
付白手里一顿,迟小雨竟然经常在江铤面前提及付晓?
“嗯,她总是念旧的,越是注定不再的人和事她反而经常提及,就像她也经常在我面前提及江总一样。”
“我以为常常提及便是思念。”江铤脸上笑意淡淡。
“其实提及只是另一种祭奠。”付白脸上笑意淡淡。
“祭奠才证明了存在,而有一种祭奠则无处不在。”
迟小雨夹在这两人中间,头埋得低低的,脸几乎是贴着餐盘。
“服务员……”花拓适时结束这冷得可以掉渣的僵持,决定再点几个菜。
……
一顿饭被这几个各怀鬼胎的人吃得心神不宁,连迟小雨这样见到食物必然风卷残云的吃货也没动几下筷子。
花拓二次叫餐的时候,服务员其实很是惊讶,明明满满一餐桌的东西还没吃几口。
**
花拓站在酒店门口一一送别了江铤,付白和迟小雨。
孙妍菲还是习惯性的站在他身侧,手上扶着已经康复并且也毫无醉意的花拓。
“唔……”花拓转过身对上孙妍菲,孙妍菲抬头看着他,见他犹豫不开口,突然发现自己还是习惯性地扶着他的手臂,赶忙松开背在身后,脸上略有写尴尬地笑了笑。
“呃,你要不要再做我的私人护理一段时间,因为我的腿还没好。”
“?”
“刚才是你说的,我又受伤了嘛。”
“噗。”孙妍菲忍不住低头笑出声来。
“……算了,你还有妈妈要照顾,也不能总是迁就我一个人。反正我之后也要会花宅,会有一家子人照顾我。”花拓摇了摇头,先否定了自己,“我先送你回家吧。”
孙妍菲讷讷点了点头,跟着花拓一起去取车。其实她心里有一丝抱怨,怨他为什么不再多坚持一下,她会答应的,会答应的不是么?
车子开到孙妍菲家楼下,一路上都沉默的花拓再次开口。
“听说你今后想要做月嫂,来赚钱给你妈妈看病是么?”
“嗯。”孙妍菲点点头。
“可是月嫂耗时耗力的,你哪来的精力再照顾你妈妈?”
“……可它对我来说算是我能做到的最快最多的赚钱方式了。”
“……不如你来花家当月嫂吧,我大嫂刚刚生了一个男孩……”
**
“迟助理,到我办公室来一下。”第二天上班,江铤坐在办公室里反复想着付白昨天晚上的话,是不是自己在迟小雨那里真的被判了死刑,想到烦躁,伸手按了内部电话。
转瞬,迟小雨出现在江铤的办公室门外。
“江总有什么吩咐么?”迟小雨还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你准备一下,明天下午跟我一起去d市开会。”江铤埋首写着什么文件,没有抬头看迟小雨。
“你……你什么意思?”
“?”江铤闻言抬头看看向迟小雨,“没听明白?明天下午跟我一起去d市开会。”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我秘书。”江铤一脸理所当然。
迟小雨胸前一阵憋闷,也怪自己问了这么多余的问题。“……好,我知道了。”迟小雨讷讷出声,转身离开办公室。
江铤望着门口方向,但愿这一次出差她能接受他给她的解释,尽管这解释,江铤长出一口气,尽管这解释他自己都难以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