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热闹闹的情人节过后,霍格沃兹一下子又重归于平静。不过海兰德的生活却愈加的忙碌起来,他现在不仅要和萨拉查学习高深的黑魔法,还要抽空对斯莱特林的年级事务进行管理。除此之外,期末考试快要临近了,他不得不挤出时间复习,每天都要忙到很晚。
海兰德为了练习黑魔法,每天只能在夜深无人的时候,偷偷溜上天文台——那里十分宽阔,而且少有人迹。
但就在这一天晚上,海兰德上到天文台的时候,却发现这个地方已经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嘿,巴罗,好久不见。”海兰德微微一笑。
血人巴罗空洞地眼神凝视了他一会儿,沙哑地说:“恭喜。”恭喜你成为斯莱特林的继承人。
海兰德走到他旁边,感受着清凉的晚风,一天的疲惫瞬间消失了不少,他微笑道:“说到这件事,我还没谢谢你呢。要不是当初你带我去了密室,我也不一定会成为继承人。”
巴罗摇摇头,低沉地说:“不用谢……是预言……”
“预言?”海兰德挑了挑眉,“什么预言?”
“有人为斯莱特林院长做的预言……”巴罗说,“继承人……会在千年以后……出现……振兴斯莱特林。”
怪不得萨拉查那么轻易就认了自己当继承人,海兰德恍然。他一直很奇怪,自己虽然在同年人中还算出色,但绝不是什么惊采绝艳的人物,怎么会被萨拉查选作继承人,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不对,”海兰德突然又想到了一个事情,“五十年前,汤姆·里德尔也在霍格沃兹,为什么不是他?而且其他斯莱特林后裔难道这几百年一直没有来上学吗?”
血人巴罗静静地说:“其他人……我不知道……里德尔……他不配。”
斯莱特林家族的后裔一直以自己的身份为傲,他们只和近亲联姻,因此血脉越来越少。近几百年来,只有冈特一家还存在。但他们固步自封,不屑和麻种巫师一同学习,所以实行的都是家庭教育,没有人到霍格沃兹学习。
海兰德自然不会知道这些原委,他现在只是好奇,为什么血人巴罗会认为里德尔不配?是觉得他太过偏激,还是认为他血统不够纯正?
血人巴罗的声音突然激动了起来:“里德尔……他骗……海莲娜……不可饶恕!”
海莲娜?听名字像是个女人。海兰德坏心眼地想,难不成当初巴罗和某个学生有一段人鬼情未了,却被里德尔横刀夺爱?
“海莲娜是谁?”
血人巴罗呆滞的眼睛里瞬间闪过一抹柔情,这个名字像是一把钥匙,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她是拉文克劳院长的女儿,海莲娜·拉文克劳。”
海兰德眨眨眼,看起来似乎是一段很曲折的故事呢。他饶有兴趣地问:“能不能和我讲讲。”
血人巴罗面无表情,就在海兰德以为他要拒绝的时候,他却缓缓开口了:“这里是以前海莲娜最喜欢的地方,我们以前常常在这里见面。这里能够仰望天空,她很喜欢看星星,但却也特别怕黑,从不敢一个人在夜里上来。每次都要我陪着她。
“那个时候,麻种巫师和纯血巫师之间的矛盾很大,斯莱特林每天都和其他学院发生冲突。我是学院首席,为了维护学院的荣耀,我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了练习魔法上面。对于海莲娜,我总是很不耐烦。
“她和我说过,她最大的梦想是能够比拉文克劳院长还要聪明。我嘲笑她说,她的梦想就和星星一样遥远。海莲娜不服气,说一定要证明给我看,她才是最聪明的。”
血人巴罗不说话了,他呆呆地看着天空,不知在想些什么。
“然后呢?”海兰德轻声问道。
“然后她干了一件傻事,”血人巴罗的声音沙哑,“她偷了据说可以带给人智慧的拉文克劳冠冕。
“拉文克劳院长很生气,要我去把她带回来……我知道她会到哪里,她从小没有出过城堡,我答应过她,将来一定要带她去看世界上最美丽的月光花。她一定去了盛开着月光花的阿尔巴尼亚。我追了过去,果然,在阿尔巴尼亚森林,我找到了她。她带着冠冕,站在月光花中间,美得让我忘记了呼吸。”
海兰德看着这个苍白的幽灵——他像是患了心绞痛,捂住心口止不住的颤抖,眼神茫然呆滞,空洞中却蕴含着深深的哀伤。
“巴罗,算了,不要再说了。”海兰德突然懊悔起来,他不该主动提起这个话题的。
“拉文克劳冠冕,是一件黑巫器,只有绝对理智的人才可以成为它的主人。”血人巴罗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仿佛沉浸在回忆当中,“海莲娜被它控制了,她向我攻击。我一边躲闪一边大声叫她的名字,希望可以唤醒她。但是没有用,她完全迷失了。
“海莲娜出手毫不容情,我终于还是忍不住回击了,但我没有用魔杖,而是用了身上一把装饰性的刀。我只想防卫,可海莲娜……海莲娜却没有躲。她死了,死在了我的刀下。
“……在她倒下的那一刻,我抛下了自己的刀,我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杀了她。她倒在月光花中,鲜血溅在我的身上,很烫,烫得我心很疼。
“再之后,我也死了。”
血人巴罗的故事讲完了,他沙哑的嗓音像是锈住了,干涩而凝滞,珍珠白色的身上依旧沾满了血迹。他木然望着天空,恍惚间,耳畔又听到了那甜美轻柔的声音。
“巴罗,不要老呆在地窖里,我们去看星星吧。”
“……”
“巴罗,大木头,我织了一条围巾给你,你看看喜不喜欢?”
“……”
“巴罗,我们一辈子就这样一起,好不好?”
“……好。”
他答应过要和她一辈子在一起,即使是死亡,也不能把他们分离。
海兰德默默地看着血人巴罗,他看上去似乎在哭,但眼眶却是干涩的,里面没有一滴泪水。千年的时间,他已经忘记了哭泣,忘记了很多人,甚至忘记了自己。唯一记得的,只有海莲娜和那些过往。
“有什么我能为你效劳的吗?”海兰德说,当初血人巴罗把他带到了斯莱特林的面前,无论是不是因为预言,他都欠他一个人情。
血人巴罗僵硬地转头看着海兰德,呆了很久,他才低低地说:“如果可以……请帮我跟海莲娜——也就是灰夫人……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愧疚,他不敢见海莲娜,这一千多年来,只敢在远处遥遥地偷看。但每次海莲娜一回头,他就立刻隐形无踪。
海兰德郑重地点了点头,说:“我一定会转告的。”
“谢谢。”这是血人巴罗这一千多年以来第一次说谢谢,这么多年,没有一个人愿意听他说话。他们都怕他。
“能帮到你,我很高兴。”海兰德微微一笑。
血人巴罗不说话了,他呆滞地凝视着天空。晚风徐徐地吹过他透明的身躯,夜凉如水。
第二天,海兰德依约去了拉文克劳塔楼。那里是唯一一个对所有学院都开放的公共休息室。只要能够答出鹰状青铜环所提的问题,任何人都可以进去。
“什么东西会跟随你一辈子?”鹰状青铜环的声音十分的悦耳。
海兰德没有犹豫,答道:“影子。”
门开了,里面是一间很大的圆形屋子,墙上的窗户是雅致的拱形,天花板是浅蓝色的,上面缀着一闪一闪的星星,下面的深蓝色地毯上也绣满了星光。走在屋子里,就如同走在银河总一样。
“嘿,兰德尔!”一个惊喜的声音叫道。
海兰德侧头看去,发觉是安东尼。他随意地披着一件袍子,翘着二郎腿,见到海兰德,顿时跳了起来。
“伙计,怎么想到来我们这?”安东尼热情地迎了上去。他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丝毫没有因学院间的间隔而变化自己的态度。
海兰德露出一个微笑:“怎么,不欢迎吗?”
“欢迎,当然欢迎!”安东尼拉了两把椅子过来,“最近我们学院的人都跑出去了,我正愁没人和我讨论问题。你来的太是时候了!”
“都跑出去了?”海兰德挑眉。
安东尼笑道:“曼德拉草要成熟了,洛丽丝夫人的石化很快就要解除了。我们院那些家伙,都想用这最后一段时间多记录一些数据。一大早就跑去骚扰费尔奇了。”
海兰德黑线,果然是拉文克劳。
“说起来,”安东尼扭扭捏捏地说,“你能不能帮我做个实验?”
海兰德的心立刻提了起来,怀疑地问:“什么实验?”
说到实验,安东尼立刻变得兴致勃勃:“巫师这里的通讯太不发达了,我们那通过电话,十万八千里都能说话。巫师这里只能用什么双面镜,不但只能和固定的人说,而且价格还特贵。我正在研究一种东西,可以和电话一样方便。”
海兰德丝毫没有被他的花言巧语所打动,说:“你需要我做什么?”
“不是什么大事啦!”安东尼嘿嘿笑了起来,“我现在做了几个成品,你可不可以拿一个用一段时间。然后下学期把效果告诉我。”
海兰德暗想,这倒不是什么为难的事情,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安东尼从卧室里拿出一个圆筒似的东西,不舍地看了半天,最后狠狠心,塞到海兰德手里,眼泪汪汪地说:“你要保管好了。”
海兰德敷衍地应了声,说:“你们这里的灰夫人在不在?”
“就在上面,从楼梯上去就能见到她。”安东尼指了指边上的楼梯。
海兰德道了声谢,就顺着楼梯走了上去。
在他的身后,安东尼小声嘀咕道:“半成品应该不会出问题吧……应该吧……”
“请问,你是海莲娜·拉文克劳吗?”海兰德登上了塔楼,果然看见了灰夫人,她正站在窗户边,眺望外面的天空,阳光下的侧脸格外柔和。她并不如海兰德想象中漂亮,但是却有一种娴雅高贵的气质。
“斯莱特林的继承人,你有什么事吗?”海莲娜静静地说。
海兰德道:“斯莱特林的血人巴罗让我来给你穿一句话。”
听到这个名字,海莲娜脸色一变,她急匆匆地飘了过来,柔声道:“巴罗?他……他要你和我说什么?”
她看上去很是激动,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海兰德,眼中满是期待。
“他让我转告你,对不起。”海兰德沉声道。
海莲娜怔了半晌,露出了一个苦涩的笑容:“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才对。这么多年以来,巴罗一直躲着不肯见我。明明……当初错的是我啊。”
“巴罗似乎对你的死很是内疚。”海兰德犹豫了下,说道。
“……可那是我自愿的,”海莲娜轻声说,“那时候,巴罗整天都在为斯莱特林而忙碌,我想帮他,但不知道该怎么做,我觉得自己好笨,什么都做不了。我偷了母亲的冠冕,想要变得和她一样聪明,但却被反噬了。
“我变得迷迷糊糊,一会儿清醒一会儿混沌,但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少,最后,我什么都不知道了。就在我醒来的那一霎那,我看到了巴罗,他被我打伤了。巴罗拔出了刀,他向我劈来。我没有躲,比起死去,我更怕就这样神智混乱地过一辈子。
“后来,我变成了拉文克劳的幽灵。我想去找巴罗,但他不肯见我。在霍格沃兹这么多年,我一次都没见过他。”
海兰德挑眉:“没准他只是不敢见你呢?他说他很愧疚。”
“愧疚?”海莲娜的声音突然拔高,纯净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这太可笑了!他用愧疚当借口,躲了我一千多年。我不需要他的愧疚,我想要去道歉,但他连一个机会都不给我!”
久久的沉默。
塔楼外的阳光照射进来,映得室内一片光明。海莲娜抬起,轻柔地说:“有些事情,该说清楚了。以前活着的时候,有些话我一直不敢对他说出口,但是现在我们都死了,我不想再有遗憾。斯莱特林的继承人,谢谢你。”
海兰德摇了摇头,他突然觉得有些闷闷的,爱情,这究竟是什么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