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若白睡得迷迷糊糊的,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很久之前的一些事情,想起在酒店顶楼的那个夜晚,那个人究竟是谁,在何方?她后来也去查过那个酒店的记录,可是记录已经被抹去,想必也是有权势的人,不然怎么会轻易能够消除酒店的记录。好吧,必须承认就是中二期的她得了奇怪的病,让梁芮对她差点做了什么,但最后什么也没有做成,然后她总怀疑梁芮要对她做什么,然后就告诉屈煜要跟他一起做点那什么,当时同样未成年的屈煜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显然没有做好准备。
后来,她终于被屈煜接纳了,她去酒店见屈煜,她记得那是一间很大的五星级酒店,那天很晴朗,月光倾泻在大地上,在月亮左侧不远,一颗很明亮的星,是每夜最使她注意的。自此稍后,三星一串,闪闪照人,想来不是“牵牛”,就是“织女”。她得以注意到这些是因为,等候在房间里的并不是屈煜,而是贝颜颜,贝颜颜冷冷地告诉她屈煜不会来了,并找了人来非礼她,她拼命挣扎和尖叫,最终逃了出来,一直逃到了顶楼,当时她想着找个地方跳下去,所以一直往上跑。
只是没有想到的是,顶楼是一个玻璃的大套间,她进了一个豪华的半露天的房间,而就在那里,她的第二次给了另外一个男人,她被劲健的男人压在身下,一抬头就看到了柔柔的月光和几颗极其明亮的星星……
然后这就成了一个狗血的一夜情的故事,好在她选择的酒店真的很大牌,所以最后呢,似乎那个男人长得很英俊。
后来尽管屈煜解释他之所以没有出现是因为他的电话被贝颜颜监控了而他并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上天惩罚她想要心甘情愿地将身子给一个男人的想法吗?在那以后,她就和屈煜分道扬镳,也许是因为她认为自己不再有资格留在他身边,更多的是因为后来她怀孕了,一连串的打击,让她一蹶不振,而后被送到美国念书,彻底和屈煜失去了联系,而她一回来就在那个雨夜遇到了梅容泽……
彷佛周身又在那场哗哗的暴雨中,穿着黑色衣服的男人,高大的身影,趟着水向她走来。
一睁眼,只见一片昏暗中,男人靠坐在沙发上。
察觉到她醒来,男人拉开了一层窗帘,还有一层薄纱的窗帘没有拉开,阳光落在地上连成一片。
“你醒了,我给她俩打电话。”梅容泽见梁若白醒来,坐直了身子,拿起茶几上的手机给那名护工姑娘打电话。
两名护工姑娘很快就推着轮椅上来了。
梅容泽推着梁若白去附近的公园做康复训练,其实主要就是为了多晒晒太阳,有助于骨质的吸收,康复的动作主要就是静蹲和提踵,因为慢跑这些至少要一个月以后才能做,所以梁若白目前只需要做一些简单的动作。
静静地公园里,人并不多。上面是蔚蓝的天,柔软如蓝丝巾,同时又亮晶晶的,明晃晃的,像一片明静的玻璃挂在天上。公园是仿照园林式样的建筑,重心是那座雄奇绝妙的假山。从外表看,用太湖石堆叠的假山,与别的园子里的石山,并无十分显著的差别,但当梁若白被推着走过池桥,进入山中时,陡然间感到自己已经走进了十分深狭的崇山峻岭当中,这假山并不像一般公园的假山一样小,而是占地面积颇大。山上一片浓绿,石缝里时常有一朵朵的小花还在开放。花是小的,但是生命力却很强,它从这样坚硬的石缝里也要开出花来;花的茎和叶都非常纤小,但是花的颜色红得潋滟无比。
夕阳静静地洒在大地上,公园里有人养了鸽子,白色的身影在阳光下纷飞,美丽而灵动。
梁若白并不多言,护工姑娘弯下腰帮助梁若白活动脚踵和膝盖。
梅容泽在边上看了片刻,就让其中一名姑娘教他这些动作,很快就学会了,示意帮梁若白做动作的姑娘起身,而他来帮助梁若白做这些动作。
梁若白没有想到梅容泽会屈尊帮助她做这些动作,吓了一跳,目瞪口呆,想要缩回脚,可是他已经牢牢地抓住了她的脚。
他并没有说话,但是手中的动作却极为轻柔,比护工姑娘来得更仔细些。
名叫心柔的护工姑娘看着俊削体贴的男人,不由一阵羡慕:“姐姐,你男朋友好体贴啊。”
梁若白默然无语,而梅容泽朝心柔两人道:“你们看我的动作对不对,如果没什么问题你们就先过去歇着吧。”
两个人当然看出来梅容泽是要赶她们走了,于是在旁边看了一会儿,交代了梅容泽一些注意事项后,又问了问梅容泽两人还要看护梁若白几天便先离开了。
梁若白见两名护工姑娘走了,便不肯再配合梅容泽了,她真是不明白他忽冷忽热的是要闹哪样。如果他一直对她冷漠无情她也就忍了,可是现在他这么热情地照顾她,是什么意思。
看出了她的意图,梅容泽冷冷地吐出来一句:“想瘸腿你就动,我这一捏下去,你骨头就不保了。”
梁若白没病也要被他气出三分病,虽然不敢在动作上造次,不过说出来的话语却是针锋相对的:“这位先生,我和你没有半点关系,你从我身上什么也得不到,你到底想要什么?”
“你非要嘴贱不可吗?”男人抬起眸子,冷冷地盯视着她,浑身散发着冷意。
“是,我嘴贱,你这不更贱得离谱。”要说他对她使什么手段她还能相信,可是如今他对她好,她就揣摩不透了。
“你说什么?”这辈子还从来没有人这样骂过他,何况他是在对她好,可她非但不领情,还要引发他的愤怒,他的好心情荡然无存,压低声音道:“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贱。”梁若白虽然醒悟到话说得难听了,但后面一句还是心直口快地溜了出来。
梅容泽瞬间变了脸色,面色发青,尊严彻底扫地,哪个男人能不生气,他本想说几句话来堵梁若白,可一犹豫,直接转身离开,将梁若白一个人孤零零地丢在了公园里。这丫头就是存心想气走他的,那他干脆遂了她的意,彼此眼不见心不烦。
梁若白看到他离开的身影,只觉得脑海一片混乱。索性坐在原地,望着天发呆。面前是整齐的树木,几十株巨大的像树和q树,的树干整齐而坚强,雄壮地黑黝黝地耸立在榛树和花楸树的发金光而透明的绿叶上面:这些树干高高地上升,在明静的碧空中映出整齐的轮廓线,像天幕一般展开着它们的铺张的、多节的枝丫。
夕阳的余晖铺展在大地上,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了,公园里的人们慢慢地往出口走去,而刚吃过饭的人又开始往公园里走了。
梁若白打量着公园里三三两两的人群,这个时候,身侧突然传来一声略感熟悉的声音:“梁若白。”
对方也许是在试探,所以声音并不大,梁若白听到声音,转过脸去,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面容,正是之前在b市越若玺给她安排的相亲对象兰冉。
男人一套休闲服,因为身子骨漂亮,显得好看,简直就是衣架子。面容英俊精致,带着淡淡的笑意,在阳光下走来,身上似乎笼罩了一层淡淡的金光,这是一个与梅容泽性格绝对不同的男人,梁若白不由地在心中将面前的男人与梅容泽比较,比较完后又觉得自己真是无聊。
“你好。”梁若白已经知道了兰冉的职业是心理咨询师,不知道为什么对他的防线一下子就没有了,的确他面上总是温和无害的笑容,看起来很让人亲近,而且说话总是很温和,不会乱说话让别人不安。
兰冉这次回s市的家中,在路上恰巧看到了梁若白的身影,于是吃过晚饭便过来散散步,没想到梁若白还在这里,而且是独自一人,刚才看到她的时候可是有好几个人的,不禁感到有些讶异。
“你的腿受伤了吗?”兰冉并不了解梁若白的近况,看到梁若白靠坐在轮椅上,不由地问道。
“嗯,之前出了点小事故,不过现在正在恢复中。没想到来这里也能遇见你。”梁若白朝面前的男人会心地一笑,不想多谈自己的车祸。
“我家就在附近,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找我。”虽然他同那个家有许多隔阂,但毕竟是他的家。
“那先谢谢你了。”梁若白对兰冉并没有意思,而且那件事情之后,两个人并没有再联系,说不定人家现在都有女朋友了,所以对兰冉说起来话来就格外的客气。
“不用谢,”兰冉顺势坐在了旁边的花坛石砌上,身子倾向梁若白,“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作为资深心理咨询师,可以为你免费服务一次。”
看着面前彬彬有礼的男人,梁若白不禁生出了几分好感:“你拿份抑郁量表给我做做,说不定能测出我是轻度抑郁。”
兰冉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浮现微笑,正待说话,突然看到远方一个身影靠近,想来梁若白抑郁的根源就是那个男人了,他忍不住突然靠梁若白更近一点。
于是,刚才气呼呼地离开,又忍不住踱回来,还带来了可口小糕点的男人就看到一头柔软短发的兰冉额头都快凑到梁若白胸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