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工作的时间不长,梁若白桌子上并没有摆放多少私人物品,很快地,她就收拾好了。
事已至此,她一个人灰溜溜地从办公室里提着整理袋出来。
今天的阳光很好,阳光透过白桦树的罅隙落了下来,留下斑驳的光影交错。梁若白逆着光没有看到梅容泽的身影,心想他去哪里了,她提着袋子,手上感到很沉,一直
“池霖,你来了。”梅容泽并没有发现梁若白,他朝池霖微微一笑。
池霖略一沉吟,犹豫了一下,递给梅容泽一个文件夹,朝梅容泽说道:“这是所有的资料。”
“你把大概情况先和我说说。”
“二少,梁若白的生母名字叫作李姝茉,如果资料没有出问题的话,她的母亲在上个月的一场大火中意外身亡了。”
“什么?”梅容泽本来认为查到梁若白母亲的下落后,她们母女可以团聚,没想到的是梁若白的母亲已经去世了,而且是上个月去世的,如果他没有拖这么久,而是早点带梁若白去见她的母亲的话,这桩意外可能不会发生,他真是不知道如何给梁若白一个交待了。她知道这个消息后又会如何伤痛呢?他脑海瞬间一片空白,“可信度多少?”
“李姝茉的过去很复杂,根据调查出来的资料显示,基本可以肯定她就是梁若白的生母。”池霖应道。
梁若白隔得不远,将池霖的字字句句都听到了耳中,登时觉得胸口血气翻涌。她手一松,袋子落在了地上。袋子里的纸张杂物散了一地,梁若白只觉得胸口疼得厉害,想要流出眼泪却又流不出来,仿佛所有的痛苦都卡在了胸臆之间。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想一个人呆着。
袋子落在地上重重的一声,梅容泽这才察觉到了有人。
他转过身,看到梁若白的身影在大树后露出了衣角。她人本来就不胖,此时躲在树后面,他竟然没有察觉到她的存在。他不知道她听到了多少,仓皇出声:“若白,你怎么这么快?”
梁若白的眼泪这才落了下来,大颗大颗地落在地上,她没有捡起袋子,而是转身拦了一辆恰好经过的出租车,离开。
她想一个人静一静,眼泪依然止不住地落了下来。本以为能得到好消息,可是得到的却是噩耗,她不敢相信,也不愿意相信。从今往后她就没有母亲了,她怔怔地望着路前方。
口袋里的电话顽固地响了起来,她知道是梅容泽,他一路上已经给她打过无数个电话了。她取出手机,打算彻底关机,却看到手机上显示的名字是苏满夕。
抑制住眼泪,梁若白接通了电话。
只听到对面一个慌乱的哭声:“若白,你快来救我。”
“发生什么事情了?”梁若白吓了一跳,难道苏满夕被绑架了,可是苏满夕身在s市,就算被绑架也不会打电话给她。
“我被起诉了,你过来我再告诉你,你一定要想办法救我。”那边的苏满夕声音无比憔悴而慌乱。
梁若白正要答话,出租车司机已经将她送到了她刚才随口报出的地点。
梁若白下了车,正要继续和苏满夕说下去。
突然感到背后有一辆车追了过来,她回过头去,看到梅容泽已经追了过来。如果不是身上没有什么首饰的话,她真的要怀疑他在她身上装了gprs跟踪仪器。
“满夕,我现在有点事情,我马上买飞机票过来找你,”梁若白有些无奈地挂断了电话。
男人已经在路边停了车,朝她走了过来。
“离我远一点。”梁若白往后倒退了几步,“我都听到了,我们之间应该是没有任何关系了吧。”
梅容泽站在梁若白几米外,他看到梁若白的表情完全不同于往常,平常冷淡的眸子充溢着绝望的悲伤,那种悲伤笼罩着她,让她看起来决然而无助。
“若白,跟我回去。”他看出她此时情绪激动,并没有往前走,而是遥遥地站在她面前。
街上路过的行人有些诧异地望着对峙中的二人。临近初冬,路上的行人并不多,给人的感觉异常冷凉。
青灰而锐利的风掠过,凉飕飕的直达心脏,仿佛冬日所有的寒意都凝聚在这一刻。
“我现在什么都没有了,你高兴了吧,你还要我去干什么?”她工作丢了,变成了彻头彻尾的孤儿,这还不够吗?他还要怎么折磨她?一直劝自己不要为自己的出身难过,可是如果不是她的出身,她怎么会受到人生这么多的折磨。知道生母的去世,更是让她变得懦弱。
梅容泽不知道该如何安慰此时的梁若白,她的语气是冷冰冰的,眼神却是错乱而悲伤的,他忍不住要向她走去,想要抱住她。他不忍心看她在这冬日里独自舔舐伤口,突然之间很像保护她,不管她过去怎么样,不管他们之间过去怎么样,至少此刻他想要牢牢地抱住她。
梁若白没有闲暇去了解他此时的心意,她独自沉浸在自己的悲伤当中,看着他走过来,她惊慌而抗拒:“你别过来。”
下一刻,他的脚步还没有停止,梁若白的视线已经被自己的眼泪迷糊,她本能地想要躲开他,无力的身躯支撑着前进的步伐,而忽略了路上行驶的车辆。
她跑下了人行道,而后在梅容泽没有反应过来的瞬间,已经被一辆行驶中的车子撞上——
梁若白迷迷糊糊中,头痛欲裂,口干舌燥,拼了命地想睁开眼睛,却发觉除了意识可以由她支配之外,她根本指挥不动身上任意一个部件。唯一能够感觉到的就是痛,皮肉和骨髓全都在痛,不待她想得太多,一阵倦意涌入她脑中,她昏睡了过去。
梁若白睁开眼睛看到的第一个人便是梅容泽,略一打量就发现自己是躺在医院里,躲来躲去还是没能躲掉,反而变得更加狼狈。
他看到她醒来,眼中欣喜的情绪一闪而过。
当梁若白抬起眼来打量四周才发现赵紫欣也来了:“若白,你已经躺了一天一夜了。”
“你怎么来了?”梁若白眼中的光芒一闪而过,紫欣明明在杭州的,此刻竟然出现在她的病房里,想来是梅容泽通知的了。
赵紫欣望了一眼梅容泽,将床头的水端了起来,喂梁若白喝:“先喝点水吧,我自然是被人专机请来的。”
梁若白浅浅地“噢”了一声,便不再言语。她感到自己腿上被缠了厚厚的纱布,头部也很疼痛,短期内恐怕是不能行动了。想到车祸前接到的苏满夕的电话,梁若白不禁有些担心,不明白什么事情发生在她身上了。
梁若白垂下视线不知道说些什么,这个时候,梅容泽突然示意赵紫欣出去一下,他有话单独对梁若白说。
等到赵紫欣出去后,梁若白就更加觉得尴尬了。
“我一直留在这里等你醒来,我马上就要去部队里了。”梅容泽一直在等梁若白醒来,部队那边也催得紧。想来想去,他只知道梁若白有赵紫欣这么一号朋友,便把她请了过来,代为照顾梁若白。
“你去吧。”梁若白将脸转了过去,不看他。
“我不在的时候,你乖乖地卧床休息,不要再生别的什么想法了。”梅容泽这回算是领教了梁若白的固执,一股子犟劲,宁愿被车撞,也不愿意跟他走。
“嗯。”梁若白卷卷的睫毛眨动了两下。
“别动不动让人担心。”梅容泽看着她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心里恨恨的,但因为她受了伤,也不能发狠话骂她,“真不知道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
他会担心她?梁若白倒是深感意外了。
“关于你母亲的后事,应该是有人帮着料理了,你不用担心。”本来他是有机会让梁若白见到她的母亲的,对此他也很愧疚。
透明的眼泪顺着眼角落了下来,梁若白感到一阵无能为力的心痛,也许只能等来生了。
“我的事情与你没有什么关系。”良久,梁若白轻声说道。他不曾给她任何承诺,也不可能给她昂贵的感情。
也许是听到了她的心声,他牢牢地抓住了她的手:“你以后就跟着我吧。”
她的指甲深深地掐入了他的掌心,可是他仍然没有松开手。
爱在哪里似乎与她无关,她也没有力气去找寻。如果他不肯松手,那么就这样吧,终有一天他会厌倦的。
“让紫欣进来吧,外面冷。”她主动结束了与他的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