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的,不是的。”硕亲王福晋嘴里这么呢喃着,却不像是真正否认的样子。
看着众人看着她,她便被唬住了。心口挖心的疼,可是景宸用尽了今生锻炼出来,强见身子该有的力道。平日里修炼的时候,只是护着,又不能真的放心练起手脚来。如今寻到了这个机会,也真是难得了。
景宸心里一阵舒爽,但看她疯疯癫癫的,就更想一脚踢死算了。要说女人,看着什么性子以为就好拿捏,却是不知道人总有逆鳞。景宸心疼俄尔敦,尤其是看着硕亲王福晋放肆,心头更是存满了怒气。哪怕那一脚,却都是景宸拿捏了劲道的,若不然唯恐一脚把人踢死,反而不周全。
只是太后却是一摆手,看着硕亲王福晋呢喃着,越发觉得事情不妥,慎重问道“皇后,你说的,可是实话?”
“这肯定是自然的。如此大事,我怎可胡诌?就是京城里头的死胡同,也有不少各位爷们奴才走过见过。一开头在胡同里买了一间小房,就当是那歌女收养的地方。却等这应该是大怒的福晋一去,最后竟是高高兴兴的,把那人给接了回去。一应的规格比着正经的主子,好似闺女似的疼。额莫,你说这件事,稀奇不稀奇?”满天下有哪个婆婆,真的就和媳妇相处这么好的?何况是一个,她看不上台面的东西?
而且还是一个应该守孝的姑娘,下面两个男女糊涂,她福晋不晓得应该守孝么?如此行作,根本不用景宸让人怎么调查,就知道了。
太后一时之间,联想景宸说的,心里一阵发冷。急促的心跳声,就在耳边传开。气得不行,却又不敢当真这么想。景宸说的没有完全,太后知道她是留了点神,也是让她缓缓心神。只是这福晋所为,哪一样没吓着她?
太后气的都要发白眼了,景宸见此冷笑,转而对着硕亲王福晋说上得意几句“之前本宫是不肯见你,就是因为你家中不干净,你却是歹心不消,再没有廉耻之心。不想自己什么样的人,竟是打起了公主的主意。哼。”
既然如此,太后对着身边的嬷嬷道“快,你快去给皇上通报,就说哀家有急事,并皇后一同等他。”
要皇上来,是应该的。太后做惯了慈母,明白康熙的心理。即刻想杀了眼前的女人,也不想太多锋芒。还不如,让帝王下手!更让她没有翻身之地,死去就好。
景宸见太后心神不好,脸色都变了。急忙上前,搀扶着太后坐下,歪在一边。给顺顺胸口安抚着,劝道“额莫不必管她。我只当还没有证据,没有由头管前头别人家的事情,想着稳妥点。倒不想,我顾着避讳。却忘了给您老人家说说,反而让您气着了,琳儿真是不孝了。”
这话说得,不过,太后还真是哼了一声。不给情面的让景宸甩开手,道“得了,迷魂汤这东西,哀家就不要了。你只管直说,哀家还不糊涂。这样的东西,你就该拿出手来,直接把她办死,左不过都是作孽的下贱东西!”
太后气急了,她是心善,但不是真的软钉子。那股子怒意上来了,底下的硕亲王福晋更是忍不住的打颤,没有形象的重新跪了回去,求道“太后息怒,皇后娘娘息怒。还请两位贵人,万万不要信了那些流言。皓祯是个好孩子,是那些整日玩花遛鸟的,呜呜。”
不用景宸眼神,身边的嬷嬷就已经心领神会。她们都是听着烦了,自然手下没有轻重。狠狠的捏着福晋的肩膀,塞进去了一大口东西。嘴巴被撑到最大,如此才好。只是雪如养尊处优大半辈子,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嘴里的东西,更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竟然腥臭得很,弄得她眼角晕出了泪水。
等到康熙匆匆赶来的时候,还有胤i并几位爷,竟也来了。
葛尔丹战败之后,康熙给下面的一些阿哥爷加官封爵了。而胤g,便是其中一个,成了雍贝勒。大一点的爷们,都开始搬出宫去,另开府门过日子了。如今看着几个孩子,景宸倒是意外,只是康熙见太后心神不好,上前请安道“皇额莫万福,可还好?”
景宸起身行礼,康熙在路上,自然是问过了缘故了。看着底下的几个爷们,免了礼之后,回道“额莫还好,只是歇养一阵就好了。只是她老人家心慈,偏偏对这件事上了心。若没个结果,她便不肯走开。还请皇上,定夺此事。”
康熙点了点头,太后睁开微眯的眼儿,却是难得的一贯冷淡。也不笑,也不招呼的看了下去。
胤i等跟着在太后身边,看了看。康熙却是开始打量起了硕亲王福晋,京城里总会传些流言。有好有坏的,只是这个女人,却是多年的好名声。硕亲王那个人,至少对自己的福晋是好的。却不知,女人当真是歹毒的。想此,康熙看向了景宸,又回过头来,对着硕亲王福晋道“朕来的时候,事情也明白了。已经叫了人,带硕亲王一府主子来这里。”
硕亲王福晋猛地抬头,杏眼朦胧,很是怜人。风韵犹存的得意温婉,更是让人不能忽视的散发着魅力。双拳紧握,两眼满是坚定,却是执拗罢了。好似一古钟,经历了百年的敲击,却依旧的威严醇厚之声。道“奴才没有错!”
若不是知道事实,谁都要惊叹一下,这个福晋的可赞之处了。只是,不止景宸,好多人看着。只把她看成了一个死人罢了!
胤祺一脸的嫌恶,他是一个读书文人。不比有些阿哥的政治手脚了得,他只是闷着头,养在太后身下几年的阿哥。没有九阿哥胤k的乖觉,他很是孝顺,尤其是太后。如今一看见太后被气成这个样子,她还一派凌然不乱,好似是他们怎么威逼她的样子。顿时怒从心来,端着新奉上的茶水,滚烫的东西,一下子慢慢的泼在了挺直了腰板的硕亲王福晋身上。
只是,所有人都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嬷嬷走开的快,只有衣服上沾到了茶水。只是,硕亲王福晋一声惊呼,却无奈被塞了一嘴。只是没有形象的掀着衣服,有那帕子擦脸。嬷嬷们手脚快,硕亲王福晋还发疼,竟然被不知哪里来的绳子捆的死死地。
景宸摆了摆手,就被压下后边了。
这个做派,显然事情都知道了。景宸想了想,胤i才抬头来,给解释道“听了嬷嬷通报,汗阿玛以为有什么不测。仔细一问,才知是这个。几个弟弟出去混玩,曾听到了一些风声。便一一报与汗阿玛,兄弟们便跟着来了。”
康熙一脸的烦躁,景宸坐在太后身边,扶着坐起来。她老人家,哼了一声,道“这些年,总都没什么。哀家一把老骨头了,只以为是可以放心的回去,给各位祖宗回话,不怕心愧。竟不知,临老了,还出来了这样的孽根!”
“额莫息怒,这都不怪皇上的事,咱们在里头,怎么知道那些有意隐瞒的事情呢?放心吧,必然在今日,斩草除根,定不要额莫恼怒担忧了。”景宸劝着,一边无奈的看了看胤祺抢着过来,嘘寒问暖的,好似太后真有什么似的。
康熙等得急了,景宸又跟着劝了两回。又不放心太后,景宸回了景仁宫去,跟着的还有看戏的胤i,不耐看这些东西,却也恨的胤祉,更有锯嘴葫芦的胤g等。就这样,等硕亲王一府的王爷,侧福晋,嫡子皓祯,庶子皓祥去了景仁宫见景宸的时候。竟还有一个穿着白色衣服,很是娇俏的姑娘,眼底含着星光的柔弱可怜。
这个人,只不要问,都知道是谁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底下人这么会脑子转,连着把这个人也带进来了。不看还好,看了景宸就膈应。说不守孝,却又是一身白衣,也敢跑到天子之下来。若说守孝,她却是不守孝道,勾三搭四,厚颜无耻之行为,就是青楼女子,也比之不及。
硕亲王不明怎么回事,特别是竟然看着皇后在,还有好几位爷。如此下来,他更是心里一跳。看了身边的侧福晋翩翩,道“不知奴才有何不妥,还请皇后明言!”
几个人都不说话,看着你,能不心慌么?只是他们来之前,景宸又叫了奴才说清楚所知的,还有听闻的,更有阿哥爷说的,也早早排除了侧福晋翩翩和皓祥的干系。暂时的,景宸对着两人道“侧福晋和二阿哥,赐座。”
硕亲王府人惊愕,翩翩更是害怕,反而是皓祥拉着侧福晋谢礼之后,安然的坐下。丝毫不管硕亲王的复杂,还有皓祯别样的眼神。
“本宫听闻,硕亲王有四个格格都是极好的。侧福晋好福气,养育了二阿哥,可有看上什么好的姑娘?”景宸盈盈一笑,对着一脸惴惴不安的翩翩问道。
不等翩翩一脸的惊恐,一身宝蓝色,越发俊朗清雅的年轻男子走前一步来。虽说是恭敬,却是抬起头来,看着景宸道“皇后娘娘,我才是硕亲王的嫡子皓祯。”
丝毫不管所谓的宫规礼仪,也不管他的言语可有冒犯,语气可是太过威严凌然了,竟是好一副清风傲骨的样子。景宸看着,笑了。连着眼角都是笑意满满,身边的胤g,都是一惊。就听那好似幽谷传来之声,飘渺冷清的,好似带着一股冷气,让人不敢触碰眉间的冷然倨傲道“本宫手里的册子,可不知道,皇上有哪里封了什么贝勒爷!况且,本宫只知道府里的四格格,却不知道什么嫡子?”
景宸挑了挑眉,外头看向了身边的胤i。这孩子遇到这种事情,就是有兴趣。配合的道“皇额莫说的没错,汗阿玛封爵的时候,硕亲王一府不在京中。非自身有功,无故不得爵位之说的。”
不要看京城里一把抓的贝勒爷,可是那好歹都是皇亲之后。就算是平日里玩玩,可正经事办起来,那也是不马虎的。只要一说这些亲自下旨封爵的人名,别说康熙。就是景宸,也多数是知道的。她是皇后,各族里的人,都不能马虎。除非是那些不上台面,又是半路出来的,这种异姓王。
那男子一身丰神俊朗,人模狗眼的,景宸看不上。只是硕亲王顿时心一沉,拉住了他。恭敬的道“请娘娘,各位爷恕罪。奴才宠溺此子,冲撞了是奴才的不是。只是奴才不明白,娘娘和各位爷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硕亲王可是一个糊涂虫了。皓祥拉着翩翩的手,暗自往下压着,不让翩翩轻易出头。会以眼神安抚,看着硕亲王和皓祯,他却是一眼的嘲讽。可真是,难得的好阿玛啊。好到这个时候,还一副阿玛姿态的爱护,让人看着好笑罢了。
胤i摇头晃脑,做了一下样子,呵呵笑道“怎么,你和福晋夫妻数年,还不知道么?”
硕亲王只有三个女儿,然后有了嫡子,再有了庶子。在常年的期盼下,嫡子的出现,付出了他几乎所有的期许。也因此,庶子他慢慢的遗落了。在他印象里,福晋端庄婉约,嫡子文武双全,女儿娇俏幸福。她怎么,都是想不到这些的。
只是,等看到了福晋身边的秦嬷嬷,一脸狼狈的出现的时候,他顿时不敢置信了。
硕亲王是在外走动的人,他不可能一点都不明白。秦嬷嬷的狼狈,明显是被收拾了一顿的。可是奴才这个样子,那进宫来的主子,是怎么样的。昨天的时候,她还说要为他,为皓祯尚公主,实现他的梦。
男人都有几分野心,虽然不能称皇,但也想摆脱异姓王的尴尬和阻拦。希望一路顺畅,真的做一个有权的臣子。听闻了固伦端静公主的消息之后,她就好似感觉天仙下凡,不是想象中的不能触碰。今早上,就进宫了。
他瞬时间,好像是恍然大悟的道“内人她不过是一心为子,并没有一点藐视公主之意。院中妇人,嘴上拙笨之人,若有冒犯,还请娘娘饶恕。”
“人有所爱,我并非爱慕公主那样跋扈之人。我钟爱的是最善良,最美好,是我的梅花仙子!”皓祯一脸不渝,直接的接着硕亲王的话,说道。又转而一脸神情挚爱的,对着一边显然又是被吓着,又是感动的白衣女子说道。
说的什么屁话!
白吟霜不能自己,却又是一副大义凛然,自己痛苦的伟大道“不,皓祯!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福晋说的对。你这么优秀,这么完美,就应该配高贵的公主才可以。我不能再自私了!如果你连这个也不答应,岂不是逼着我,即刻就要撞柱志死!”
“不,我的梅花仙子,你这么善良,我更不可以辜负你的一片真心!”
“啪,哗啦啦。”
“够了!不要再说这些狗仗的东西,尽污了本宫的耳目!”景宸顺手,直接砸了茶盅过去。厉声喊道,胤i等挑眉,没有想到景宸也有一手。这距离不远不近,偏偏景宸好似是怒气的随意一扔,就砸中了两个几乎要黏在了一起的两人之间。两个人都被砸到了,白吟霜几乎要晕厥,皓祯就要随着悲惨的嚎叫。
硕亲王终于看不下去了,虽然他也吃惊。却也容不得他再慢一步,正好赶在再一声恶心人的话说出来之前,一脚踢向了皓祯。皓祯不想如此,一下子倒在了另外一边,很是狼狈。
捂着脸,很是悲惨的白吟霜嘤嘤的哭着,那双迷人的眼睛。景宸没有了看美人的心情,底下的人早做了准备,把她犹如之前对待福晋一般。或者,更加的没有轻重。死死地捆了起来,塞了嘴巴,其中捏了几把,痛得她眼泪直流淌。
“一是自封贝勒爷,二是不知尊卑,一口一个我,眼里没有这些主子。三是和不干不净的女人拉拉扯扯,□□恶心。四是不动礼仪廉孝。还有许多,本宫就不用提了。我看,一个个的加起来,还什么贝勒爷?”
什么贝勒爷,都吹了。一个异姓王的后人,不把皇家主子看在眼里,说出去都能直接断了他们一府的命。
硕亲王顿时一脸的憔悴,甚至不敢看后面的一男一女。更不敢相信他的爱子,不是他的孩子。他不是没瞧出苗头,可是正常的心理,也不会相信这个可能。只是听到景宸说什么四格格的时候,他心都凉了。
如今,他只能冷了心,垂下了头,一脸的垂败。不顾被人乱七八糟捆着的皓祯,回道“奴才愚钝,不懂娘娘所说何意?”
这个都不重要了,景宸摸着手里的护甲,眯了眯眼。看着一边狼狈的皓祯,再地上蠕动着,还干巴巴的看着那个女子。如此深情,还真是了不起呢。什么梅花仙子,景宸都不用看,也不过凡人罢了。比起自己的干女儿,那才是娇滴滴的仙草仙子,绛珠仙草!
景宸转头,对着侧福晋道“本宫办事一向公证,何况你们这些年也是不如意的可怜人。你回去,带着二阿哥好好教养。若有一日得志,自也一样重爱。”侧福晋翩翩一脸惊魂回不来的,她是被硕亲王冷了好多年了,如今发现她要出户另过,她实在是。
皓祥搀扶着翩翩,跟着谢礼。丝毫没有看硕亲王,景宸点头,道“其余都好,回去收拾一下盘缠,好好过日子。还有,你的名讳,和十三爷相冲,实在不该的。”
当初硕亲王得意,还得意自己儿子和十三爷十四爷相合的,应是好事。可是论起来,却也不是什么好的,皇家的东西,怎敢相撞?却见皓祥一脸洒脱,几乎不顿的拉着翩翩行礼道“奴才苏娃尔皓祥,铭谢天恩。”
翩翩一愣,而后一笑。
苏娃尔,这个姓,她都要忘了。这是她的姓,是她远离故乡的一个念想。如今一听,明白了自己儿子的意思了。终于收起了心里的混沌,竟然清明了起来。明白了轻重,跟着有礼的告退了。
至于这些人,景宸把这些人都各自关在不同的牢里。而硕亲王夫妻的要近点,让人听着,让他们好好的夫妻情感交流,又不怕伤害到。
景宸把众人压下,把知道的都一一说给了康熙去。这样辱没了皇家名声地位的东西,各位阿哥痛恨至极。跟着景宸的审过之后,不用半日,就连着府中小厮做了什么,都查的一清二楚的。事关重大,景宸没有去。只是康熙亲自审问没用多久,不知道是不是气的,反正景宸看见的时候,真真的是脸都青了。
硕亲王福晋搅混血统,只为一己私利,先压了下去。和硕亲王一样。倒是皓祯,不过一介平民,却得了这一生不该得的荣华富贵。却不顾仁孝礼仪,更是性子上尊己卑人,弁髦法纪,和硕亲王福晋一样,乃是重罪。都统夫人又为帮凶,加上这可是大罪。只是先把相关相近的几个关押审问了再说。
而后不过两天,皇上震怒。硕亲王福晋还有皓祯秋后斩首,而硕亲王牵连发配边疆,永世不得进京。相关的九族都是硕亲王福晋那边的一两家而已,异姓王也没有什么亲戚。因此株连九族,跟着情况判轻重罢了。总之那个都统夫人,福晋的姐妹,当年帮着做这件事的人,也是活罪难逃。
而就在所有人传着硕亲王一府之事,更是震惊唏嘘之时,竟猛然的,又听闻了德妃被贬的消息。措手不及,竟然佟氏嫡亲一族请求,也是无用。夜里,感受着凉风贯穿入外。拢了拢身上的披衣,皮肤温热的,干干的,很舒服。只是看着周围的暗色,抿了抿唇,一个转弯,进入了昏暗之中。
一手的琉璃灯盏,一手提着一个雕花缕空的红漆箱子,花盆底踩在地面,冷硬之声渐渐传来。突地一听,灯盏往上一点,就看见昏昏暗暗地,面前是一所宫殿。上头的牌匾,是汉满蒙三字所书的名字,承乾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