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已过,但无暇的脸却不见好转。
“无暇姑娘,是无缺不才,不能解除姑娘的毒。”
无暇的脸上虽有一些惋惜,但语气依旧温和:“公子折煞无暇了。这蛊毒本就和中原的毒素有所不同。公子称这素女丹能解百毒,定是对中原的毒素而言,而这蛊毒……哎,这都是小女子的命,是上天对小女子违逆父亲的惩罚。”
好一个知情知礼又有孝心的女子!面对如此境遇竟还能不自怨自艾,面容尽毁竟依旧掩不住她的淑女之风,原本的她该是何等的绝代风华?
可惜,实在可惜。
花无缺道:“姑娘好气度。但现在却还未必全无希望。这毒,在他们用来这么普遍,在邪教总坛必定有解药。何况这邪教如此罪大恶极,我们绝不能姑息!”
荷露点头赞同。
三面环山,一面朝外,几栋简单的灰瓦建筑,排成“回”字的高大城墙,屹立在山谷平地。这里虽位于风口,风力极强,但是宜攻宜守,是个极好的地方。
天色渐暗,花无缺,荷露以及无暇三人避开守卫,几个起落就越墙而入,直往“回”字角的一栋阁楼而去。
无暇道:“这栋阁楼就是他们存放蛊物的地方。当初我被绑入监牢之后,趁他们押送我去祭坛之时,趁机溜走。当初我并没有立即往外跑,而是反而往里跑,果然逃过了往外的追兵。我在这‘回’字内部,探查了好久,几乎摸清了来路,才在即将天亮之际,逃了出去。只可惜到半路体力不支……多亏遇上花公子和荷露姑娘,否则……”
花无缺笑道:“姑娘无须再言谢,还是赶紧寻找解除蛊毒的蛊物,再寻他法捣毁这个邪教!”说完更加快了速度,如一条游龙,翩然而去。
无暇微微颔首,也加快了速度,尽自己全力赶上花无缺。
花无缺一个闪身,进入了阁楼,荷露其后,而位于最后的,便是有些力竭不待的无暇。
“无暇姑娘可还跟得上?”
无暇喘喘气,点了点头。
花无缺眼中一丝赞许划过,缓缓道:“此地不宜久留,请姑娘见谅。”
无暇又点了点头,做了个“请”的手势,缓了缓气,跟在花无缺身后上了楼。
推开二楼的房门,草药的清香顿时萦绕鼻尖。花无缺向前几步,忍不住露出欣喜的笑容:“果真在这里。不知姑娘需要的是什么药材?”他转过身来,才发现无暇竟还倚在门外,额间微微沁出些汗珠。
果真有些勉强了。花无缺觉得有些惭愧——也许不用这么赶的。
就在花无缺准备说点什么之时,几人却忽觉自己所处的空间开始微微震动起来。花无缺环视一周,才发现震动的不是地板,而是在自己头顶的天花板!
“不好,得快点退出去!”谁知这天花板的下落却是极快,花无缺话音刚落,这天花板竟就已经掉了下来!花无缺无法,只得双手朝天,“彭”的一声抵住下落的天花板,荷露见状,赶忙跑了过来,运起内力,“双掌击在天花板上,花无缺这才觉得轻松了许多。
唯有无暇由于一直没有踏进这间房门,在门外倚着,毫发无损。
“无暇姑娘,这是个陷阱,你快点离开!”花无缺叫道。
“东西还没拿到,我又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刚才还萎靡着的无暇此时哪还有精力不济的样子?她直起身来,降低重心,一个箭步跃到了荷露的身边,点住了她的穴道,又趁着花无缺抵住这下落之势,跃到了对面,伸展身体,言笑晏晏。
荷露眼中的怒火却让无暇笑得更肆意了。因为她似乎知道荷露的愤怒,顺便将她的哑穴也点了。
荷露气力一泻,花无缺顿觉压力增大。
“多谢花公子助我夺得含香草。”花无缺发现,在这一瞬之间,无暇的声音简直变成了另一个人,之前的温软不在,变得无比的响亮和尖锐起来。
“你没有中毒?”花无缺额间渐渐浸出汗来,心里面也无比黯然——这样一个灵秀的女子竟不过是假象而已!
“我自然是中了毒,否则,我的脸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只是中的不是蛊毒,而是我自己配的玉魄。说到这里,还多谢花公子送我一粒素女丹这样的灵药。”她用两根手指捏起素女丹在鼻尖嗅嗅:“灵药,果真灵药。”
花无缺听罢,却真觉一阵寒意袭来——女子对于自身容貌如此在意,但她竟敢用自己的容貌作诱饵,难道不怕出了什么差错?“原来不是我的素女丹无效,而是你根本就没有服用,就是为了引我们到这个楼阁?
“你会上我的当,是因为你实在太傻,一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女人所说的话怎能全信?何况,蛊毒对于苗寨的人来说何其重要,一般都是随身携带,怎么可能束之高阁?这里,不过是为了培养蛊虫所囤积的药材罢了。你不但很傻,经验也很浅。”
“难道这个所谓的什么邪教,活祭也是你编出来的?”花无缺的语调带着明显的遗憾。
“不,这个地方的确是邪教的总坛,这个邪教也的确用纯洁的少女活祭。所以,你们触动了机关,不久之后,邪教妖人就会陆陆续续的赶来的。到时候荷露姑娘定会被用来活祭,至于花公子你,我就不敢保证了。也许,会被做成蛊人?”
眼神要是能杀人,无暇定已经被荷露千刀万剐。只是,花无缺的眼神依旧坦然。
无暇见状,挑眉道:“花公子好气度。面对即将来临的生死不知竟依旧能够坦然以对。”
花无缺淡淡道:“我无愧,自是无惧。只是师父的养育之恩只有来世再抱了。
无暇竟也勾了勾唇角:“花公子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觉悟,难得难得。”
“姑娘小小年纪竟能有如此心计,也是难得。”
“看来,花公子终究是恨我的。”
花无缺依旧淡淡的:“不,我并不恨你。一个男人对女人总该客气一点的。就算你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我也不会恨你的。”
“哈哈哈……”无暇长笑三声,说不出的刺耳:“好!好一个无缺公子!也许,我就是冲着花公子对女子的客气,才敢这么骗你,利用你的,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千古名言,无缺公子实在应该铭记才是。”她竟调皮的眨了眨眼,搭上她那恐怖的样子,简直能止小二夜哭。
“花无缺受教了。”他嘴上虽是这么说,但却很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他竟已落入绝地,可还有机会受教?
无暇慢慢的移到窗边,笑道:“看在无缺公子对我这么好的份上,给你指一条活路。邪教残害了许多少女,女子越来越少,每一个都珍贵得很,若是荷露姑娘你以命相胁,要妖人放过花公子,妖人必定会答应的。只要暂时无碍,凭花公子的本事,逃出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说完便夺窗而出。
荷露却心急如焚——她已经被点住了穴道,怎还能要挟他人!她已经隐隐听见了急急而来脚步声!
就在这时,“扑哧”一声,窗外射入一枚铜钱,刚好击打在荷露被封住的穴道处,荷露一震,就感觉道自己能活动自如了。她赶紧运气,双手撑着天花板,助花无缺一臂之力。
只是手飞花摘叶的暗器手法……
此时,脚步声已经越来越近,越来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