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这才把目光转向旁边的女子,只见她面若秋水,带着微微的激动,睁着双眼打量着自己。
面对自己,旁人从来都是战战兢兢,毕恭毕敬,没有人敢直视自己,虽然是自己让他们抬头的,但其余的两个都恭敬的垂着眼帘,只有这个丫头特别大胆,但皇帝今天高兴,也不介意,便问:“丫头,你就是王瑶吧,你看着朕做什么?”
“我没见过陛下,难得一见,自然想好好看看。”王瑶很是俏皮的说。
皇帝闻言,颇感有趣:“那你看清楚了吗?”
“看清楚啦。”
“朕好不好看?”皇帝笑问。
其实皇帝年轻的时候,也是相貌堂堂,颇为英武,但是现在年纪大了,身体又不好,不免体态浮肿,面色蜡黄,看上去和别的老头子没什么区别,只是眼神特别犀利,他如此问王瑶,便是要看她如何应对。
“好看,王瑶从没见过这么有气势的人,今日方知帝王之气如此。”王瑶一脸正经的拍着马屁道:“可见老天还是眷顾王瑶的,没白来这世间一遭。”
皇帝又笑:“你这丫头一张好嘴,我问你,莲花台这个主意是你出的?”
“是。”
“词也是你作的?”
“是。”
“整场献艺都是你安排的?”
“是。”
“那不用说,刚才听见你们说什么‘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这么新鲜古怪的词儿,必有是你的主意。”
“陛下圣明。”王瑶不会想到,日后‘仙福永享,寿与天齐’这两句这在大政朝朝堂上出现频率比神龙教还神龙教些。
“哈哈。”皇帝大笑道:“王老儿你好福气,得了这么一个聪慧的孙女,难怪有人说她是大政第一才女,‘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此事古难全。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说得好啊,歌好,词好,一手琴也弹得好,更难得的是有这般的奇巧心思,瑶儿无愧此名声啊。”
老太尉连忙满脸堆笑:“陛下过奖。”
“哪里过奖,朕心里真喜欢这个孩子。”皇帝顿了顿,笑对王瑶道:“这样吧,朕要考考你,就让你为皇后做一篇诗作,若是作得好,朕有赏赐,若是作不好,可是要罚的哦。”
“臣女遵旨。”王瑶故作沉思,心中也十分慌乱,来之前特意背下几篇名作,可是却没什么是说女人的,而且还是皇后,该如何是好。
皇帝见状,也不催她。
王瑶看着皇后,脸庞秀美,目光盈盈,妩媚天成,在华丽的五福朝阳裙映衬下,明艳不可方物。虽然已是三十七岁的年纪,但是保养得相当的好,举手投足间还比少女多了一味成熟温婉的气质,昔年她就是凭借美貌得到皇帝的青睐,可谓宠冠六宫二十余年,想到此,王瑶果然灵光突现,还好,那一首应该可以!
她闭上眼,使劲回忆,慢慢的念道:“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皇帝念出来,大喜道:“好诗,好文采!”
底下众人也是交头接耳,称赞不已,旁边的王珍,见惯了王瑶那套,已经波澜不惊了,只是有些感叹:李白啊...幸好你没穿越...
“如此才情,朕要好好赏赐你。”皇帝想了想:“这样吧,朕就亲赐瑶儿大政第一才女的名号,另封号为瑶台郡主,如何?”
老太尉连忙带着三个孩子一起叩拜:“谢陛下厚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嗯,王爱卿,瑶儿多大年纪?”皇上转而问道。
“回禀陛下,如今已十八了。”老太尉答。
“许配人家了?”皇上来了兴趣。
“未曾。”老太尉如实回答。
听着怎么味儿越来越不对,王瑶瞪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一问一答的两人,这架势莫不是要...
“王爱卿,你这孙女朕着实喜欢,朕想为她指门婚事,你看看可好?”
“老臣惶恐,此乃老臣一家的福气。”
“中书侍郎徐长卿,乃上届恩科钦点状元,相貌端正,才华横溢,朕当日批他文章的时候,就觉得此人文笔了得,字字珠玑,可堪大用,现如今朕派他到禹县赈灾去了,方才不见他在眼前,还很惋惜。今日朕见瑶儿也有这般才华,想这二人若是成婚,必当琴瑟和谐,成就一方佳话,你看如何?”皇帝笑问。
老太尉心里咯噔一下,面上却做出喜上眉梢状,拉着拉还在发愣的王瑶:“还不多谢皇上?”然后一起拜了下去,叩谢皇恩。
王瑶拜下去的时候,偷瞄了一下旁边的二皇子,二皇子的眼神还围绕在王珍身上,并不多看她一眼,心里微微有些不好过。
“平身吧。”皇上挥挥手,又问起王翰:“老太尉,你这个孙儿也生的好相貌,怎么长得好的都投到你家去了?他又叫什么名字呀?”
“陛下过奖,回禀陛下,这是老二家的儿子,名叫王翰。”老太尉答道。
“你今年多大?”皇上问王翰。
“回禀皇上,王翰已过十六。”
“我见你的萧音清透,学了几年啦?”
“十岁始学,至今六年。”
“为什么学萧呢,我看你的姐妹都各善不同的乐器。”
“回禀皇上,王翰自小顽劣,父亲说学些音律可怡情养性,而王翰又独爱箫声清雅,便学了。”
“嗯,的确,箫声清雅,怡情养性,这样吧,你到上书房里来做个侍读,朕批改诏书累的时候,可听听你的箫声,解解疲乏。”
在上书房当侍读,其实是个很轻松地差事,皇帝的本意就是给个品级他,虽然不会很高,但是胜在离皇上近,得到重用的机会也就大,何况他才十六岁就有这样好的起步,日后自然前程似锦,可是王翰拒绝了。
“请皇上恕罪,非是王翰不识抬举,而是....王翰想考恩科。”王翰不卑不亢的说道。
皇上闻言,仔细端详着王翰,好个有志气的孩子,要知道,这种官宦子弟一般是靠举荐进仕途,不会选择考恩科,毕竟靠着十年寒窗苦读,想考进仕途的人太多了,难度高竞争大,须得凭自己的真本事,就算考了也不一定考得上,也就因为这样,考恩科上来的官员,一般瞧不起被举荐上来的。
“真是好孩子。”皇上点头:“那你回去再准备两年,朕两年后在兰台阁殿试上等你。”兰台阁就是大政朝举行殿试的地方。
王家老二献艺的三个儿女,一个得了封号,一个得了珠宝,另一个也不好什么都不给,于是皇帝赐了一端双龙盘云砚,皇帝赐的,自然不是凡品,据说价值比王珍得的珍珠还高出许多。
王家三兄妹谢了恩,皇帝让人在老太尉旁边加了座,另新上了酒菜吃食。
这时候的人吃饭都是跪坐,而宴席的桌子也不是圆桌,是一张张约长桌,长短不一,最短约一米五,最长的约四五米,其中身份尊贵的人是独坐,如老太尉,品级次一点的就两、三个人一起坐,以此类推,品级最低的八、九个人挤在一起,当然,人少的桌子短些,人多的桌子长些,每座都有太监帮忙布菜,不然总有人因为菜太远而吃不到。
按照规矩,男女不同席,大臣们和夫人们都是分开来坐,只是王家三兄妹得了恩赐,才能都挨着老太尉坐,靠近皇帝,方能以示恩宠,但是仍然是王瑶王珍两人坐一桌,王翰与老太尉挤在一处。
他们三人入座后,人们纷纷打量,议论他们,特别是对王珍,那些目光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剥,本来想来个眼不见心不烦,低头垂目避开算了,可是偏偏不停的有人向他们敬酒、祝贺,于是他们不得不一一还礼。
后来居然连太子都过来了,太子和二皇子有几分相像,只是因为太子体型稍胖,所以看起来没有二皇子清俊,多了几分骄横,目光也更加肆无忌惮,他举止还能维持平常,只是说的话却越来越轻浮,不住赞美王珍的容貌,那样子恨不得把人生吞了去,还好在皇帝的眼皮底下,他不敢做的太过分,又有王翰挡驾,老太尉也不是吃素的,很快把太子引开了去。
正在这时,她看到对面有一张熟面孔望着自己——端王世子周旭,周旭如今已是17岁少年,生的气宇轩昂,仪表不凡,眉毛英挺,双眼细长,鼻若悬胆,齿如贝列,和在一起叫人见之忘俗。
他正对着王珍咧嘴一笑,王珍顿时生出一股他乡故知的感觉,举起酒杯向前微微一送,两人遥遥互敬了一杯。而后周旭使了个眼色,王珍会意,想叫上王翰,却看到王翰被劝酒的人纠缠住了脱不了身,便独自离了席,旁人以为她要去净手,也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