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马上王珍就开始头疼,看着桌子上的早饭,烙饼子配上浓郁的羊肉羹,还有几碟大域的特色小食,却都油腻得很,早上起来的她一般只吃些清淡的食物,这叫她如何吃得下。
踌躇,踌躇啊,王珍叹气,喝了点茶水,来到厨房。
玛库厨娘正在忙碌,眼见王珍过来,连忙道:“夫人莫进来,里面脏乱。”
王珍摇头示意无妨,进来后发现玛库厨娘正在清洗灶具,灶台,旁边放的桶子簸箕盆子等物上水淋淋的,一看就是刚刚洗过,地面也打扫的很干净,看起来是很认真的打扫过卫生。
原来玛库厨娘昨天见王珍好洁,今天特意起个大早,把厨房里里外外打扫一遍,把各种器皿也洗刷了一番,倒真是个实在的人。
王珍见她额上满是汗珠,就忘记了原本对早饭的不满,喊来底下的人进来帮着做事,然后把厨娘带了出去,就在院子里道:
“玛库厨娘,你会做饺子吗?...不会?不要紧,我教你...”
以后的饭食都是由王珍自己来安排,她穿越以前生在一个平穷的家庭,所谓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当年她九岁就能给全家人做饭,后来为了凑足学费生活费,四处打工,当过服务员,售货员,做过小贩,卖过便当,还当过家教等等,另外在学校的选修课上学过肚皮舞,培训过后还应聘到健身中心当过老师,这份的工资是她打工里面最优厚的了。
所以对她而言做饭真的不是难事,不过原先在王家的时候她从不下厨,怕王瑶从她做的菜色里体味出味儿来,比如说她现在说的饺子,这个时代是没有的,但是现在她有何惧?且不说王瑶在千里之外,就算被她识破自己的穿越身份,她也不在乎了。
那天玛库厨娘在她的指点下包了生平第一次的饺子,煮过尝后大为佩服,后来王珍又问她晚饭吃什么?
不等她回答,王珍便报了几个自己想吃的菜式,玛库厨娘面有难色,这般光听名儿就精细的东西她实在不会。
王珍便手把手的传授给她。
玛库厨娘真是感激,自己这般愚蠢竟然还不得嫌弃,就越发用心去学。
王珍是看她实在本分,这样的人虽然平凡无奇,但是只要对她没有包藏祸心,那就用得,故此就算自己累点教授,也无所不行。
后来王珍又借着名目,把一些她觉得不妥当的下人全赶了出去,只在厨房留了玛库厨娘和一个帮厨的丫头,院子里留了一个人打理,不过她的花草是不借他人之手的。
屋内留了纳姆并一个丫头,顿时院子里清净了许多,就这几人加上四个护卫的饭食,比原先少了许多人,玛库厨娘的活计也少了不少,人也清闲多了。
不日,铁尔罕便回来了。
他先去了王宫,元泰虽然不高兴,但是也没真的责罚他。
铁尔罕回来的时候没有在门口见到王珍,只见到王妃并着另二位夫人,心下有些不满,又逢乌克拉珠挑唆,忍着怒气,与马兰珠寒暄片刻之后就径直来到王珍的院子。
与王珍所说一样,他这次却是把她当做借口出兵,但是他心里也没有疑似内疚的情绪,当初对王珍言词闪烁不肯告知,也是怕她这里人多口杂走漏了口风,倒不是对王珍愧疚。
在他心里根本就不觉得这是一件怎么样的事,以他的能力足以保护她。
他推门而入的时候,王珍正在镜子面前梳妆。
她披散着如瀑布一般的秀发,拿着眉笔在细细的画眉,神情专注,只见柔荑轻抬,手腕上的衣袖滑下,露出如凝脂般的肌肤,再看镜子里的美人面上,有着一双美若远山秋水一般的眉毛,她齿如瓠犀,螓首蛾眉,从镜子里对他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他看错了吗?为什么眼前的景色这般不真实,如虚如幻。
只见镜子前面的人转过身望着他回眸一笑,轻道:“怎么才来啊。”仿佛已经等他多时。
说着她回身,放下眉笔,拧开小盒子,用小指蘸了一点口脂涂在朱唇上,顿时更加莹润。
铁尔罕还在那里注视,仿若看她梳妆的样子看呆了一般。
她侧过身来,拿起梳子梳头发,缓缓的一下接着一下,眼睛望向铁尔罕,好像有所疑问。
今天的她格外的妖娆。
这时候铁尔罕才发现,她穿的是一袭梅红色流仙裙,广袖轻盈飘逸,敞开的领口露出精致的锁骨和诱人的香肩,胸前露出的白璧般的肌肤格外炫目,红色裙裾犹如傲然欺霜的红梅一般在人心里漾出深深浅浅的涟漪。
她道:“好看吗?若是再点上梅花妆就更适宜了...”
可是她话没说完,铁尔罕便大步过来,用手托起秀发,无端的啃咬她的脖子...最后索性抱起她丢到床上去,扯下纱幔...
“这裙子,再不许你穿了...只准你穿给我一个人看...”铁尔罕喘着粗气拉扯着那件裙子道。
“你轻些,莫扯坏了...”王珍微眯着眼睛,娇笑道。这件留仙裙,就是王珍吩咐娇娘将衣领改大的那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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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尔罕大老爷的气顺了,在王珍院子里用过早饭,就在她倚在门框上春目含情的目光中,龙腾虎步的离开了,他今日个还有许多善后的事要处理呢。
转身,王珍的目光就冷然了下来,还有些不耐,预备回房去睡个回笼觉,这时却有个丫鬟来报,说二夫人木塔娜来访。人已经在堂屋里坐着等她了。
奇了,这冷人儿到有闲工夫找她?
王珍整了整衣衫,抹了抹头发,便去了。
木塔娜坐在堂屋的一把椅子上,丫鬟端上来一盏茶,她接过,轻轻的往杯子里吹着气,却并不喝。
“二夫人这么早,可曾用过早食?”王珍跨过门槛,含笑道。
木塔娜见王珍穿着一件家常衣裳,头上戴着珍珠发钗,简单的绾起头发,清淡的紧,脸上无妆,身上并无带什么首饰配饰之类的,虽是素汤挂面,却是清丽绝伦,带着一身与旁人不同的气质,一双美目,自含三分情意,唇不点而红,嘴角噙着若有若无的笑意,神态恣意而又慵懒。
她与王珍不熟,却隐约记得那日初见,从马车里下来的女子,仿佛不是面前这个模样。虽然是一样的面容,当日那个姿态娴雅,目光淡然,脸上可以说是冷若冰霜,还有些偶尔的恍惚。
非是眼前的模样,莫不是这女子变了么?能让一个女子改变的,只有男人了。
想至此,不免心中升起一股难言之意。
“已经用过了,不劳侧妃挂心。”木塔娜点了个头,当是打了招呼。
王珍见木塔娜不言语,却盯着身后的丫鬟看,便笑着把旁人都支走了。
果然,见旁边再无人,木塔娜便开口了,道:“侧妃可是故意引我过来?”
王珍一愣,道:“这话从何说起?”
木塔娜放下茶盏,看了她一眼,道:“若非故意引我过来,又为何招惹我那一双女儿,她们人小单纯,如今成天的往这个院子里跑,又是玩耍又是学刺绣,还无故得了侧妃您的赠与,不能怪我这个做娘的多心。”
王珍有些好笑,莫不是她觉得一世界的人对她们母女都不安好心么。
“既然如此,我这院子再不接待三郡主和四郡主了,原本就是看她们人小可爱,我这院子又冷清,所以才与她们稍亲近一些,若是惹得二夫人担忧,那是我的不是。”
木塔娜盯着王珍看了一会,道:“是么?”
“不然二夫人认为我会有什么企图?还说你认为自己值得我又企图么?不说不敬的话,您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王珍一笑,含蓄的挑起嘴角,却让人觉得嚣张无比。
“既然如此,告辞。”木塔娜也不多言起身准备离去,毕竟王珍的话很不礼貌。
谁知王珍却开口:“等等。”木塔娜停住,疑惑的望着她。
王珍叹口气,道:“抱歉,我心情不好,方才得罪了,不是我的本意,不过你的话也过了,我还不至于把主意打到孩子身上。”
说话间,已经退去了方才的神态,果然目光盈盈,面含轻愁。
木塔娜没有做声,转身就离开了。
好莫名其妙的人啊,难怪总是在王府里显得不合时宜一般,王珍想起,下面的人说铁尔罕两年没有在木塔娜处留宿,平日她与其他人也不相交,只是关起门来养育两个女儿。
女儿...是她最看重的吧。
今日一定是个适合串门的日子,方才强打着精神送走了一个夫人,马上来了一群夫人。
王珍看着满院子的人,有些无奈。
原来这一院子,都是一些贵妇,并且都是当日在丹东盛会上跟着汗后绘真一同折辱过她的贵妇。她们每个人脸上都堆砌着殷切的笑意,还带着价值不菲的礼物,堆得王珍这个小院子都快放不下了。
听完絮絮叨叨不知所谓的客气话之后,王珍才抓住重点。
原来,这些人是来请罪的。
她们听说铁尔罕及其宠爱王珍,一意孤行立她为侧妃,为了她灭掉人家两个部族,想到当日自己也有参与,就分外不安,有的是自发自愿,有的是被家里丈夫指派,都不约而同的来到王珍这里赔礼道歉,只求铁尔罕不要领兵到自己家门口。
王珍听完,脑中一寻思,连忙作出惶恐的样子,连道:“如何使得,各位夫人太客气了,袁珍受不起。”幸好她还没忘自己在大域已经改了姓氏。
又是与众位夫人客气推辞一番,这帮女人个个如今看来是和蔼可亲,热情无比,与当初可不是同一副嘴脸,当日王珍心里已经恨上了,把她们每个都记住了,本是想如果有一天有机会定要好好“报答”一番,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实在不宜树敌太多,于是只好娇柔做作一番。
王珍“感动”的忍不住哭了起来,又带着一些委屈,抽泣道:
“袁珍何德何能,得到众位夫人的抬爱,当日之事不过一场误会罢了,都是被那名侍女蒙蔽了,怪不得诸位,诸位何罪之有...
王爷发兵的事情,袁珍事先也不知情,不过王爷的为人,是何等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怎么会被一介女流左右...袁珍真是冤枉,像王爷那样的男子,做任何一件事都有自己的考虑,断不会荒唐到为一个女子如此...但即便如此,就算是为了报答诸位夫人的厚爱,袁珍定当苦劝王爷,就算拼了性命,也一定不能让王爷继续误会大家,呜呜...”
王珍捶胸顿足,哭的只剩一口气似得,在场的诸位夫人,只好陪着哭,转而安慰她。
许久,大家都折腾累了,得到王珍再三信誓旦旦的保证,一定苦劝六亲王之后,她们才留下一院子的礼物离去。